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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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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陈程将车停好,下车后发现停车场里多了一辆黄色法拉利,之前从没见过,想必是哪个新搬来的住户的。但凡男人似乎都对跑车有着不能抗拒的热情,尤其在这个大部分住户是白领的中档小区内这样的豪车并不多见,他不由自主地瞟上了好几眼。
这间两室一厅的公寓是陈程刚工作时租下的,一间卧室被改成书房,这几年升了职条件好了他也没想过搬走,一来住了几年周边都已经熟悉了,二来这里地段不错,离公司、市中心都近,于是也就住到如今。
厨房里陈程有条不紊地洗菜、切菜。自从毕业留在A市工作一个人住,就开始自己做饭,他实在不能忍受外卖里浓重的味精和地沟油。一开始也是什么都不会,做出来的东西常常是黑糊糊的一团,连楼下不知哪里来的野猫都不吃,着实让他苦恼了很久。陈程看着对什么都是淡淡地不计较的模样,骨子里却是个执着到底的人,认定了目标就一定要做好,更何况他也不想让自己的胃受委屈。于是买了好些菜谱钻研,托相熟的名厨指点了几次,到如今终于做出不说香满四溢却也能让人胃口大开的饭菜。
陈程今年28岁,大学毕业6年,如今在一家外企科技公司做市场经理,相比同届毕业的校友事业还算不错。
陈程打小就聪明乖巧,学习成绩遥遥领先,一直高居榜首不下,为人又谦和有礼,与同学相处的很是不错,长得俊美英挺、身量修长,家里条件也很好,爷爷是B市有名的老中医,且为人古道热肠,在当地口碑很是不错。也因为这些,陈程成了学校女同学心中的白马王子,小学妹只要远远看上一眼就大叫男神,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当然也是自己父母的骄傲。
陈程前半生过得可谓是顺风顺水,从重点中学、重点高中、名牌大学到公司中层几乎没遇到挫折,一路都只有鲜花与掌声。
外人看到的都是人前金光闪闪的陈程,但只有他才明白自己那不能见光的一面,他与别人都不同,他喜欢男人。初中的某天早晨自梦中醒来他第一次发现自身的与众不同,他梦遗了,可是梦里令他动情的对象是个男人,究竟是谁陈程早已记不清了,也许是熟识的朋友,又或许是画报上的某个男明星,但真真切切是个男人。
平时表现的再稳重当时的他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孩,遇到这种事不能说不害怕,可他找不到人倾诉,即使再不经人事也知道这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怕被外人知道,也怕被人当成神经病一样指指点点。他只有尽可能隐蔽地通过各种渠道获得这方面的相关信息,了解多了,渐渐地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不正常的,在其他地方还有许多同他一样的人,只是大家不能正大光明地将这种感情暴露在阳光下。
虽然很早确定自己的性取向,陈程却从未接触过这个圈子,包括里面的人和事,尤其是在了解到国内圈子的混乱后。陈程本身就有些偏执,特别是在感情上,他几乎觉得自己有些感情和身体上的洁癖,不仅自己,他也期望将来的伴侣纯洁无暇,他们的爱情能够从一而终,从感情到身体全部并且只属于对方,因此28年来他一直洁身自好,不是没有遇到过示好的同性,只是都不是那个对的人。
偶尔陈程也会感觉他太过讲究完美主义,但他做事一向随心所欲,如果得不到最好的,大不了就孤身一人,何必要委屈自己将就,甚至已经有了一个人过一辈子的觉悟,反正生活的乐趣多的是。
这时候陈程决计没想到他的后半辈子会和那样一个人绑在一起,完全偏离了他的原则。
坐在书房的办公椅上,陈程对着有待修改的企划案毫无灵感,这已经是重写的第三份,为此整个部门不知开了多少会,加了多少次班。烦躁他之余拿起一旁的手机给家里拨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果然还是妈妈。
自从大学毕业经济独立后,陈程便立马向父母坦诚了性向,爸爸当时就砸了跟在他身边十几年的陶瓷杯,还拿着鸡毛掸子抽了他一顿,妈妈哭着拦都拦不住,但陈程一下也没躲,既然他做了决定,就有了挨打的准备,更何况这本是他该受着的,也让他心里好过些。在家里爸爸总是严厉的,陈程从小同和蔼的妈妈很贴心,而妈妈也总能更好地理解他。事后妈妈给趴在床上的他上药,边哭边劝,陈程心里也苦闷,就将这些年自己的想法以及今后的打算一股脑地吐了出来,最后妈妈叹息着接受了,并表示会帮着劝爸爸。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大发雷霆的老爸赶出了家门,至今没有回去过。
“儿子,其实你爸早就原谅你了,就是拉不下他那张老脸,每次你打电话回家都凑在旁边听得可仔细,让他和你说话又不干。”
陈程了解老爸的性子,这些年下来估计已经接受他的性向,气也该消了。
“妈妈你在家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爸爸,他胃一直不好,督促他按时吃饭,我离得远,有什么事也照应不到。”
“小崽子,今年除夕回家过吧。”电话那头突然换成熟悉又遥远的男声:“要是有伴就带回来瞧瞧,只要你过得好,爸爸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时隔六年再次听到爸爸的声音,陈程几乎哽咽了:“好,爸爸。”
“哭什么,一点出息也没有。”
这种严厉中又藏着宠溺的语气,让陈程的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流。
电话那头又换成妈妈,不厌其烦地交代衣食住行,让他注意身体,好好照顾自己。
挂了电话陈程整个人都被喜悦包围着,连带着看那完全没有头绪的企划案也顺眼很多。虽然到了平时的休息时间,但他兴奋得睡不着,索性继续埋头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