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国予姝》故宅珞珞

26、第二十六章

　　宋聘婷也气的不行，胸口堵的慌。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他们还要用到马小五呢。

　　宋聘婷岔开话题，平静地问道：“那你们躲到东水寨，狼群会不会追来？”

　　马二妞和兄弟姐妹们面面相觑。抱着马小五不吭声。

　　陀爷道：“依我对狼这种动物的了解。狼记仇，且记死仇。以前有猎人捣了狼窝，时隔一年都被狼群围剿吃了。”

　　陀爷看了马小五黑亮的眼睛一眼，叹气道：“你们抢了狼的孩子，只怕东水寨也要被围了。”

　　倪倪听的头都大了。远有狼祸近有凶兵，生路都被堵死了。

　　“陀爷，现在怎么办？”

　　陀爷沉吟着，一时拿不定注意道。

　　“不如我们用射箭烧船怎么样？”铃儿出主意道。她记得以前大燕皇城守备的士兵，就喜欢站在城门朝底下的流民射-火-箭。

　　宋聘婷低落的说不出话来。她对火箭有-阴-影。身上的箭焦痕虽然已经淡了。可她偶尔还是会想起保护她死去的爹爹。

　　过往，宋聘婷不愿意去想。

　　可那些悲恸的记忆，总会在不经意处溢出来。

　　陀爷有些犹豫，他说：“箭寨子里倒是有不少。邓寨主以前是开武馆的，除了武艺骑射都教。射箭的弓箭手也好找。”

　　“只是，西涪天王来找大哥，是来示好谈判的。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动静太大，看起来……来者不善？”

　　倪倪墙头草，一会儿觉得铃儿姐姐说的有道理，有备无患。一会儿又被陀爷劝走了，觉得大变之前，还是不要惹是生非的好。

　　省的韩昭被动。

　　宋聘婷很快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仰头道。

　　“我觉得铃儿姐姐和陀爷说的都对。大哥会不会和西涪天王谈崩，取决于老桂的胃口有多大。如果真的谈不拢，火烧船未尝不是个好主意。”

　　宋宋少年婉约，眉眼如画致一般。她白的清透，抿着笑说：“我们烧个油浇个火-箭就叫来者不善了？那若天一亮，汉水的船暴露了出来。西涪天王是不是也得给韩大哥一个交代？！”

　　铃儿抱着宋宋狠狠的亲了一口。陀爷也弯腰疼了疼宋宋，摸着她的小脑袋瓜。“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

　　说完起身对铃儿道：“大嫂，那我去叫女眷和您一起去烧油？”

　　铃儿颔首，然后吩咐倪倪宋宋。“你们依旧去聚义厅陪着韩大哥。”

　　“倪倪，你武功高强就站在暗处给韩大哥当打手。宋宋，你脑子转的快，人又小。待会儿就陪在韩大哥身边，找准时间，把大家的安排都给韩大哥说一声。”

　　倪倪和宋宋一齐点头，手拉手跑了。

　　临走，铃儿还不放心，叮嘱倪倪道：“妹妹是女孩子，你记得分一只眼睛。别让妹妹受伤了。”

　　倪倪把宋聘婷小手攥的紧紧的，“恩！”

　　聚义厅高堂灯火，亮的人无所遁形。宋宋和倪倪刚一进去，老桂就看见了，指着二人道：“你们两个小子刚刚跑哪去了。”

　　倪倪说：“出去玩。”

　　宋宋说：“他来道歉。”

　　倪倪不善撒谎，抓耳挠腮的很不自在。宋聘婷轻而易举圆了他的别扭。

　　韩昭忍俊不禁，招手让他们两个过来。

　　老桂看着两个小孩紧紧牵在一起的小手，哈哈大笑。因为两个孩子年龄过于小了，他不好明着打趣什么。仰头喝酒。

　　一行人不再关注二人。

　　宋宋一溜烟儿跪坐在韩昭旁边，倪倪悄无声息抱着胸，站在暗处。他站的位置视野极佳，堪称整个聚义厅最好的视野范围。

　　老桂留意到了，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倪倪。

　　这个倪小爷，他来之前调查过。韩昭以前在粮农教的时候就养着了，一身武艺全是韩昭亲手传授。

　　只是不曾想过。韩昭竟然还有做将军、暗领探子的天分。教的真好，倪倪这个孩子真让人心痒痒。

　　心念一动，老桂就开门见山的对韩昭道：“先前和韩兄弟说的，全是桂某掏心窝子的话。这粮食我也不白借你，等明年丰收，我定如数奉还韩兄弟。”

　　这边韩昭刚听完宋聘婷的回禀。心知这粮食自己是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不借，东水寨下有无数夜船等着偷袭上山。

　　……

　　寨子里现在不是老就是少。青壮力并不多。

　　说来，这也怪韩昭之前做的太绝情。把所有食人肉、易子而食的人都赶出寨子。

　　这一赶，自然是把寨子的强壮力给赶走了。

　　老弱病残在乱世里都是挨打的存在，哪里还有‘本事’欺辱别人呢？

　　韩昭并不打算折损自己仅剩的‘兵力’。他在栾城闹的动静太大了，赵慧王爷和罗将军未必会放过他。

　　何况汉水诸王并立，人人都知道他韩五从栾城智抢了一批粮出来。无形中已经树敌无数。不和老桂‘合作’，也要和其他人‘合作’。

　　既然平济众人，分粮合作一事不可避免。为何和不和势力最大，地盘最广，手上已经有田亩只等来年结硕的老桂合作？

　　几瞬之间，韩昭心里主意已定。

　　只是要怎么合作，合作到哪一步。粮食要怎么分，韩昭微微一笑，他并不打算让老桂为所欲为。

　　韩昭低头呷了一杯酒，不急不缓的打着太极。“桂兄乃西涪天王，为了手下兄弟们如此求人。韩某受之有愧，亦敬佩不已。”

　　老桂听出韩昭有松动的意思。一拍手，送上了两个鲜活娇妍的美人。腰身妙曼瘦骨，玉璧白皙，双腿修长。

　　宋聘婷被两个美人一低头的丰满给吓呆滞了。眼前突然多了一只手，韩昭蒙住她的眼睛，不悦地对老桂说：“桂兄，这还有孩子呢。”

　　老桂一笑，眼前这个小祸国算什么孩子。凭她这张脸，是个男子都是雌伏男人身下的下场。何况一介女子。早点看着，学着也好。

　　老桂身上的寒气让宋聘婷不由得瑟瑟发抖。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靠近韩昭。韩昭躯体温暖，高大宽厚，一双剑茧的掌心蒙在她眼睛上。让人安心又踏实。

　　宋聘婷闷不吭声靠近韩昭几分，故意用老桂能听到的声音道：“不漂亮。她们还没有铃儿姐姐长的漂亮。”

　　老桂：……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世界上能有几个天香国色似铃儿。

　　韩昭喷笑一声，推辞道：“美人就不必了。寨中存粮事先韩某已经和邓寨子的女婿分过一次。如今桂兄前来，韩昭不能不给桂兄弟面子，韩昭愿分四成粮蔬于桂兄，明年两倍收回。”

　　他寒眸一定，森然若骨：“若西涪天王不肯，孰韩某无法再谈！桂大哥有桂大哥的兄弟女人要养，韩某也有自己的兄弟女人要养。总不能厚待了兄弟，饿着我身边的女人孩子。”说着，温厚的摸了摸宋聘婷的后脑勺，一脸疼爱怜惜。

　　韩昭。他竟然坦白了名姓……

　　老桂斟酌片刻。韩昭的身家姓名至今在汉水地带都是个谜，此刻自-爆无意是诚意，也是亮底牌的威胁。把老桂原先的话都堵了回去。

　　老桂知道韩昭的意思是没得谈了。这就是他最大的诚意。——连身家名姓都坦白的诚意。

　　不答应，就是鱼死网破。

　　老桂微微一笑。那就鱼死网破吧！他刚站起来，准备发信号。

　　只见躲在角落里的倪倪，仿佛个狼崽子一般猛的扑倒应声而起的随从。三两下打斗，就从他怀里夺出两枚信号弹。

　　另一个要出去放烟花的探子，被倪倪一棍子撂趴下。后脑勺渗出厚厚的血来，趴在地上不过须臾就没了气息。

　　场面气氛一下子变的很尴尬。

　　韩昭却低头喂宋聘婷酒喝，笑容和煦，看宋聘婷辣的捂喉咙，他一副被孩子逗乐的模样。似乎一点都没发现，眼前发生了什么。

　　老桂不由得沉声道：“韩兄这是什么意思？你我谈成本是一件庆事，我的人不过出去放烟花庆祝。你杀人是什么意思？”

　　话未落音，倪倪立即大声叫委屈：“我没杀人，他太脆了。”看见血的时候，他也懵了片刻。

　　明明平日练习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打韩昭的。一招一式的练，他连力道都没变，怎么就打死人了。

　　韩昭抱起宋宋，微微笑着对老桂说：“桂兄想庆贺，好说。”竟然直接没有接茬，领头出去。

　　老桂阴恻恻看了韩昭背影半晌。部下有人小声问，要不要解决了他。老桂刚要点头，倪倪懵懵懂懂的抬头看过来。

　　少年锐利，狼光四射。

　　老桂凝声片刻，顿道：“罢了。待会儿再动手。”

　　倪倪这才收了手上的齐眉棍。握紧沾血的棍子，紧跟在韩昭身后。

　　*

　　东水寨就建在汉水变动的海崖上，天然的高地优势。老桂一出去就看见一群背着弓箭的汉子，缠着活布肩头，蘸着油对准山下。

　　老桂心头一紧，警惕的看着韩昭问：“你想干什么？”

　　韩昭单臂抱着宋宋，英俊无暇，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远远的，铃儿笑面如灯，皎皎光华站在对面。她微微一颔首。

　　韩昭就对老桂道：“我东水寨穷，没有烟花这等好东西。不过老天爷赏饭吃，也能给桂兄看场美丽盛景。”

　　说完，不等老桂反应过来。就放了老桂的烟花。

　　因放引号的方式不对，底下船头耸动，各个不明所以，不知要不要按计划行动。有几个大胆的，开船靠近。

　　这时，韩昭一声令下。“兄弟们，寨子里没有烟花。我韩昭今天能不能撑起面子，就看兄弟们了！”

　　又一次自报名讳。

　　东水寨弟兄个个群情激奋，韩寨主终于把大家当自己人了。人人想要献三分的意思出来了。

　　霎时间，数到火光如落入凡尘的星子一般。直垂山崖。

　　老桂心里虽然紧张，但还是松了口气。除了几个大胆游船过来的兄弟，其他弟兄们早防着这一招了。

　　东水寨在高出，易守难攻。老桂来之前，就把兄弟们的船安排在了射程之外。只是，可惜那几个靠近的兄弟了。

　　谁料想。

　　轰滋啦一声，一声巨响。漫天火光升起，直直照亮了半个天空。一道火海横隔开了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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