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国予姝》故宅珞珞

13、第十三章（捉虫）

　　林卢肇左右为难，实实在在不想选择。

　　可韩昭的大刀逼迫在眼前，林卢肇疯狂开动脑筋。判断眼前的形式。

　　凭良心说，林卢肇更相信代帝一行人一些。

　　首先，代帝身边的韩统领发现局势不对后，第一时间派人通知霞关卫所的人。这，确实是个帝王的反应。

　　其次，慧王爷久居栾城。代帝南下后就失踪了，闭门谢客。鬼鬼祟祟不知道做什么。

　　林卢肇和赵慧王爷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太知道慧王爷的野心了。

　　赵慧想趁乱要了帝王命，他跟着做就是谋反！

　　现在代帝为了脱身给他一个台阶。

　　……真舍不得白白放弃眼前的机会啊。

　　林家能不能翻身进燕京，就看能不能抓住眼前这个从龙之功了！

　　林卢肇苦笑低喃一声，他叩拜在宋聘婷脚下，对着宋聘婷手中的代帝玉玺高呼：“微臣林卢肇护驾来迟，还请万岁多多宽恕！”

　　林卢肇话音一落，三百多名府衙衙兵立即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宋聘婷被众星捧月般，团团围护在中央。

　　另一边，慧王府的护卫也都交换了个眼神。迟疑的看着‘代帝等人’，不过他们并未停手。他们是赵慧的人，食君俸禄忠君于事。

　　只要赵慧一声令下，知府衙门这些乱臣贼子就会被拿下。毕竟他们手里有数十张弩-箭和上百张弓箭。

　　别说这区区四人。就是一只百人小旗，分分钟剿灭也不在话下！

　　“免礼。”宋聘婷道。

　　林卢肇倒戈，宋聘婷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她定了神，把代帝玉玺抛给林卢肇。吩咐他道：“按朕说的做，备船。护驾准备送朕离开。”

　　“是，臣遵旨！”

　　林卢肇立即吩咐侄子下去筹备粮船物资，并且调守城士兵过来护驾。

　　林卢肇苦口婆心奉劝赵慧王爷道：“王爷，您还是收手吧。”手里的代帝玉玺如假包换。

　　如果说先前林卢肇心里还有三分怀疑，这枚小玉玺一到手，他就打消所有念头了！

　　赵慧冷笑，不再理会林卢肇。专心对付起年幼单纯的宋聘婷。

　　赵慧的声音儒雅厉和，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轻声对宋聘婷道：“孩子，你年少无知，莫要被别人哄了。冒充皇室可是斩头的死罪！”

　　“大燕律法冒充皇亲国戚处以车裂疾行，冒充当朝天子诛九族，皆以车裂五首效尤。你可知道？”

　　赵慧字字句句骇人滴血，与孩子而言不亚于天崩地裂。偏他的声音是那么有礼，儒雅随和的面庞仿佛带着鼓舞和宽容。

　　他什么哄劝的话都没说。可就是扑面而来给宋聘婷一个感觉——他会保护她。她只是一个人被‘坏人’哄骗了的无辜孩子。

　　知错就改，他不会牵连怪罪的。

　　平惠声音紧绷的喊了一声，“大哥！”右手攥紧长鞭，只要韩昭一声令下，他的鞭子就能从背后把宋聘婷劈开，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韩昭止住了平惠的杀意，他淡泊稀松平常道：“安静。”他温俊的眸子满是笑意，信任的看着宋聘婷。甚至漫不经心的收起了带血的刀。

　　咔嚓一声，血刀入鞘。正午阳光刺眼的一晃。

　　宋聘婷仿佛被惊醒一般回头看了眼韩昭，她皱眉倒退一步。

　　赵慧恨极了韩昭的威胁，柔声放缓，“好孩子，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枚玉玺你是从哪得到的。”

　　宋聘婷抿嘴笑了一下，说：“叔父赐我的。”

　　赵慧眯了一下眼睛，儒雅又锐利。看来这些人确实是有备而来！

　　一旁，远远的韩昭眼里噙着笑满是称赞。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龙袍、玉玺、名贵布料都是他们从鬼城偷运出来。东西当然都是真的了。宋聘婷这孩子，比他想的还机灵。

　　失守的帝京危机重重，皇上并没有把自己任何一个儿子留在帝京。

　　南下逃难的珍妃是真的珍妃，小代帝却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延平王之子。宋聘婷这一句‘叔父’叫的简直是勘破天机，意味深长。

　　如果不是赵慧在鬼城亲手斩了小代帝，只怕真的会相信眼前‘小少年’的话。

　　“你是什么人？”赵慧问道，探究的看着宋聘婷。

　　赵慧心里不禁疑惑，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历。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宫闱辛秘。

　　宋聘婷大声道：“大燕代帝！”

　　宋聘婷笔直的站好，束好的齐肩短挽起来别在太监帽里。像女孩子，又像锦衣玉食富贵堆里长大的少年郎。

　　冰肌玉透的脸在日光下煜煜生辉，奶绒在太阳下清晰可见。

　　宋聘婷高声问：“慧王爷，事到如今你还要血口喷人，质疑代帝身份吗？”

　　闻言，林卢肇回头高喝一声，举起代帝玉玺，“来人，护驾！！”

　　一声令下，衙兵立即和慧王府的人打成一团。

　　林卢肇拉着宋聘婷边躲边逃道：“皇上，请跟微臣到后院去。慧王疯了，臣先护送您离开此地。”

　　说话间，韩昭已经悄无声息来到宋聘婷身边。一手拉住她，一手防范的用拇指顶出一截刀光。“林大人，我护着陛下便是。你为我们带路。”

　　“是，是。”后背一道凛冽杀意，林卢肇忙不迭是松开宋聘婷。为众人引路。

　　韩昭把铃儿藏在一个巨大的红木柱后面。

　　平惠和倪倪手持武器护着铃儿。韩昭持刀保护着宋聘婷，一行人很快离开。

　　赵慧呲目欲裂，怒斥林卢肇蠢蛋！“傻子，你且看看他手中玉玺是不是真的。代帝南下避难，随行将军护卫一路向南，如何能到得了栾城来。”

　　说话间，衙兵十几柄红矛寒光锋利的对准赵慧。赵慧瞬间暴怒。

　　“找死是不是！敢对本王动手。”赵慧一声呵斥，衙兵都犹豫的后退了半步，却并未有人收手。

　　迟疑间，局势发生了变化。

　　林枫突然冲出来主持大局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慧王意图谋反，杀无赦！你们一个个怕什么，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慧王诛帝不成。”

　　“说得好！”门外传来一阵响亮的声音，平恩手持三尺寒光软剑破门而入，身后跟着大批城门卫兵和一些林枫不认识的兄弟。

　　平恩已经在门外听了许久，简单给了个解释：“这些都是禁卫军的兄弟。”

　　林枫虽然狐疑，此刻却因为相信宋聘婷的代帝玉玺而未说什么。

　　城门守卫两千余人，平恩假传圣旨抽调了一半人过来。当场就将慧王府的人全部擒获。弩-箭和弓箭全部缴获了。

　　平恩手法凌厉，五花大绑将赵慧绑起来。交给林枫道：“正逢乱世，慧王谋反的事不易透漏出去。你先派人把他关起来，待我们和皇上走远后。再将其幽禁慧王府。”

　　平恩话说了一半顿了一下，有些想不起来韩昭是怎么交代的了。

　　最后虎头蛇尾，匆匆跳到结尾：“至于怎么处置，到时候等待皇上旨意吧。如今先便宜他了。你勿必将人好好看守，切莫出了什么岔子。”

　　“是！”林枫单膝跪下，凛然领命。

　　自从三十年前林家首辅之争失败后，一直屈于栾城乡野，仕途上难以再进一步。

　　这样的从龙之功，林卢肇不愿意白白放弃。作为林卢肇的侄子，林枫也不愿意白白放弃。

　　林枫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看紧手里的赵慧王爷。

　　平恩匆匆安顿好，问清林卢肇是带着大哥他们去南门的粮船了。心中一喜。没想到这次他们不单能脱身，还能带着粮船走。大哥可真有办法！

　　路过庭院，平恩却被地上突然爬起来的妇人吓了一跳。

　　妇人身穿紫红色衣衫，一身富贵雍容模样。她揉着脖子，整个人还有些坐不起来。

　　赵慧失声，“娘？”手脚被绑着无法靠近。

　　“太妃娘娘你没事吧。”“那歹人没对你下手？”

　　不待平恩出手做什么，那妇人立即被两个轻功超然的护卫给带回了慧王身边。

　　赵慧望着‘起死回生’的母亲不敢置信。方才他眼睁睁的看着个韩统领杀了太妃。竟，竟然毫发无伤。

　　*

　　与此同时，南城门闸楼已经缓缓放下两船。

　　漕夫和一些壮头苦力有条不紊的搬运者粮袋、蔬菜种子、白菜土豆。还背了好几袋食盐上船。

　　平恩、倪倪、宋宋和铃儿都躲在船舱内部。由韩昭一人挡在门口，提着刀，一夫当关。

　　相同的是，大家的眼睛都齐刷刷盯着外面。看着一袋袋搬上船的粮食，都难掩兴奋和激动。倪倪重重的咽了口口水。

　　陀爷甩着烟袋，带着平恩、七爷还有一群宋聘婷昨夜见过的汉子来了。大家见了韩昭，都齐声喊了声：“大哥。”

　　韩昭笑笑说：“我不管寨子。兄弟们客气了，我说过我只是客人。”

　　汉子们不听，偏要叫韩昭大哥。

　　有几个促狭的还对着铃儿眨眨眼，问铃儿怀里搂着的宋聘婷。“大嫂，这是个小姑娘还是个小兄弟啊。你这么抱着他，就不怕大哥吃醋？”

　　韩昭大笑。

　　铃儿瞪了那人一眼，亲着宋聘婷脸蛋道：“当然是个小姑娘了。我们宋宋可是个大美人，你们一个个把眼睛收收。别把我妹子吓坏了。”

　　韩昭则噙着笑，在一旁添了一句：“宋宋可是这次的大功臣。我们寨子里上下这次都要感激她。”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铃儿就有些不高兴。

　　铃儿紧紧把宋聘婷抱在怀里，后怕的摸着她的脑袋问：“傻丫头。有你韩昭哥哥和倪倪在，你出去逞什么英雄。”

　　宋聘婷觉得她没有逞英雄，她说：“进栾城前我们不就说好了。我和倪倪都是代帝，倪倪要是被揭穿了，我就上。”

　　她觉得她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这些都是计划中的。倒是铃儿，还被赵慧王爷虐待了。

　　宋聘婷一把抱住铃儿的脖子。她的身体还是那么馨香柔软。“铃儿姐姐，你没受伤吧？”

　　刚才韩昭一个人出来，她就一直在想铃儿藏在哪了。安不安全。没想到铃儿姐就在他们背后。

　　铃儿扑哧一笑道：“我没事。只是躲起来了，要是再被那狗屁王爷抓住威胁韩哥，我情愿一刀抹了脖子！”

　　众人哈哈大笑。

　　平恩和平惠兄弟一直在一旁悄悄说话。两人的目光不断在和宋聘婷身上打量。

　　宋聘婷回头望过去，只听见一句：“……太妃爬起来了。”

　　“她没死？”宋聘婷惊呼，她分明听到扑通一声。

　　平惠不知为何眼神有些冷淡，还带着没有收敛干净的凶残之意。他道：“大哥从不滥杀无辜。这老妇不打晕，太碍事了。”

　　也是，老太妃从宫里出来。她若一口咬定宋聘婷和铃儿是假的，就轮不到宋聘婷胡说八道了。

　　“醒的这么快？不应该啊。”韩昭也有些诧异。他对自己手中的力道和分寸还是有底的。一个久居深宫，养尊处优的老妇人，不会醒的这么快。

　　思量片刻，韩昭当机立断，对平恩道：“此地不宜多留。平恩你出去看看岸上还有多少粮食，让兄弟都出去帮忙，赶紧装船离开。其他还在粮店的不管了。半炷香后我们立即走。”

　　“陀爷，你来掌舵。平惠、七爷你们带着几个兄弟保护陀爷。船开进汉水之前，谁也不许掉以轻心。”

　　“是，大哥！”

　　韩昭雷厉风行，安排好众人后。才对屋子里的铃儿、倪倪、宋宋三人道：“你们三个就留在船舱里。哪也不要去，外面发生什么动静都要冷静。”

　　“倪倪，你是男孩子。保护宋宋，保护铃儿知道吗。”他目光望向两个女孩子时非常柔情和犹豫。

　　倪倪赌咒发誓道：“大哥你放心，我在宋宋和铃儿姐姐在。只要我还喘气，绝不会让铃儿姐和宋宋出事。”

　　韩昭温和一笑，揉了揉他的头。“倒也不必如此要强，你也是个孩子。尽力便是。”

　　说完，走到铃儿面前送给她了一件锁子甲。给宋宋一把雕刻精致锋利无比的匕首。

　　铃儿不同意要换，“宋宋年纪小。锁子甲给她防身吧。”韩昭按住她的手，沉声道：“听话。”

　　韩昭半蹲下来，看着宋宋道：“小姑娘，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匕首吗。”

　　宋聘婷茫然的摇摇头，手里的黄金匕首拿的她心里沉甸甸的。

　　韩昭半蹲着，从她背后环过去握着她的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教她怎么快速拔刀。他长臂带她划了半圈弧线，凌厉的刀锋和空气划出利啸声。

　　宋聘婷整个人耳朵都是麻的，胸口一股豪情在激荡。她一瞬间爱上这股匕首出鞘的感觉！

　　太快了，太有攻击力了！

　　只是一招，宋聘婷毫不怀疑方才前面站的是平恩这样的高手，至少也会被划破袖子！

　　“来，你自己试试。半柱香，我站在这里脚不动。你要你能划破我的衣裳，以后你就是我们汉水帮的人了。”

　　韩昭英俊侧脸笑的阳光又美好，他高大威猛的站在那里。似乎觉得这样有点起伏柔弱的宋聘婷，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你划不破我衣裳，逼的我脚动了。也算你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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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21了，我要开始好好码字了【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