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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疑云初起 ...

  •   南宫垢正欲说话,突见阿紫加快了步伐,忙跟了上去,待得转到远离人居之处,方停下身来,弯下腰便是一通剧咳。南宫垢听她咳得辛苦,忙在后轻轻帮她拍背,阿紫此时只喘得说不出话来,只唯扬起手摆了摆示意不必拍了。等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渐渐停歇,阿紫方直起腰抬起头来,因为剧咳,此时竞满眼泪花,头上也是一片汗珠,脸已是通红。看到南宫垢眼中的心疼和担心,轻道:“没什么,只是刚才憋得太久。”又苦笑道:“果然这咳嗽是最憋不得的。”南宫垢想要说什么,终没说出来,只是从袖中拿出帕子帮她把脸上的汗泪拭去,道:“夜了,你又折腾了这许久,早些回去歇着是正事。明日我会早早过去。”阿紫难得见他正经的时候,不由怔了怔,点点头,拱手而去。

      苇娘侍候丰子玉在流萤小筑歇下,方慢慢走了出来,一时心中愁郁,暗恨自己终是不能鼓足勇气把当年之事向公子彻底坦诚,又想到嗔儿近来尤其羸弱,虽请了那病神医在堡内,可当日承诺不逼她诊病,可看起来嗔儿又怕等不得许久,说不得明日自己要亲往那锦澜院相求。想想走走,一时心中愁绪万端。忽抬头,似觉眼前有人影晃过,不由暗暗生疑,遂悄悄尾随而去。
      不多时,见那人走到一处房门停下,四处张望一下,见夜半无人,方轻推门进去。苇娘尾随其后,见那人所到之处却是一处下人仆妇居住的院落,进去的正是前日不慎中了药的仆妇的屋子,遂轻到窗下,以指沾湿了窗纸,向内张望,却发现那人竟是堡中小姐紫无恙。
      紫无恙进得屋来,发现那妇人头发蓬蓬如恶鬼,前日自个儿挠伤的地方都已结了痂,越发让人觉得面目狰狞,兀自被人绑在床上,口中塞着破布,想是防她哭喊,听到人来,抬起眼,虽已觉得耗尽力气,发现是紫无恙却仍是一时眼中放光,露出恳求的目光。
      紫无恙伸手从那妇人口中掏出破布,又无比厌恶地掏出手帕擦了手,冷冷地瞧着那妇人。那妇人经过两天的折磨已是少气无力,此时虽仍痛痒难当,但却似已无力挣扎。只无力道:“啊,痒死我了!求,求姑娘救我!”紫无恙冷冷道:“一点小事也办不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主人很恼火!”那妇人张惶道:“求姑娘向主人求情,小的办事不力,但求主人饶我这一回,日后自会尽心尽力为主子卖命!”紫无恙道:“主人费尽心力安排你进得堡中,不料你如此鲁莽,轻易就露了行迹,这要主人怎能不恼?”瞧那妇人眼中惶急之色,又转了口气,道:“罢了,主人那儿我自会跟你求情,我今儿来,只是想问清楚那丫头包裹中到底有什么物事?”那妇人忍住呻吟断断续续地道:“除了几件寻常的换洗衣物,便是些瓶瓶罐罐,还有那丫头除了银票居然有好多金叶子!”紫无恙道:“哦?那村丫头哪来那么多钱?还有什么?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那妇人停下喘息了片刻方道:“一时也没什么,不过那丫头包袱中有一件小儿的肚兜,虽有些旧了,那上面的活计却甚是鲜亮,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哦?莫非那丫头已嫁过人,有了孩子?你倒真是眼皮子浅,什么样的花样值得你这样爱不释手?”那妇人道:“是一件缠枝牡丹的图样,活灵活现且不说,那花心跟寻常不同,倒像是一个什么字,可惜奴婢是不识字的,也不能肯定。”“哦?”紫无恙沉吟片刻,又仔细瞧了瞧那妇人的唇舌,用自己的帕子盖了那妇人的手腕,三指轻搭寸关尺,微闭了眼默然片刻,方松手拿起帕子道:“那村丫头倒也有些手段,不过是些捉弄人的伎俩,可一时要解却不能够。既如此,我不妨帮你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痛苦,你看可好?”那妇人眼露喜色,却已无力说话,只缓缓点头。紫无恙突然出手,点了那妇人的死穴,又马上掰开那妇人的嘴,把舌头拉到两齿之间,用力把上下颌合上,看着血从那妇人口中汩汩而出,方站起身来,再次用帕子擦了手,方开门而去。
      苇娘一直躲在窗外向内窥视,虽屋内之人说话低声,但她一向习武,听力却是极好的。眼见得紫无恙要走,忙闪身走到山墙后,默默注视着那紫无恙姗姗离去,自己却没再返回屋中探察,因为此时心中已是满腹震惊和疑虑。缠枝牡丹?花心似有字?紫无恙会诊脉?紫无恙会武功?
      想起从前那个温柔的身影认真地绣花的背影,她最偏爱的花样就是各种各样的缠枝牡丹,那些牡丹花心中都不例外地绣着字。赠给自己的中间便绣着苇字。难道这世上还有旁人也有这样的爱好吗?那个病神医到底是谁?当年自己虽默许了紫无恙进堡,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受人所挟,另外也是希望真的有个女儿来抚慰少爷和嗔儿,不论她和背后的人有什么目的,只要自己多加防备,总不教他们得逞就是了。可是到现在自己才发现,那紫无恙并不若人想的那样弱不禁风,一旦变故陡生,自己真的可以力挽狂澜吗?若当真威胁到少爷和嗔儿怎么办?怎么办?

      阿紫悄悄潜回锦澜院时,已是一更初过,想到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心内便不觉抽痛不已,咳嗽不止。本想如常打坐,却总是气息难平,便索性不练,抱膝坐在床上,默默出神。想到爹爹在日曾道:“你所习练的功法,能助你宁神静气,你若能一直这样波澜不惊,心绪宁和,也是你的造化。忧思疑惧,大喜大悲,只会令你痛楚加倍。所以,一定要保持淡定,方能平安终老。”阿紫想到这里,一时心神初定,事已至此,已经发生的事自己不能左右,但尚能改变的只要自己尽心尽力总会好的。过了这两三天,自己会全心投入,断不会眼睁睁地瞧着那人在自己眼前丧命。她重新盘膝坐好,气沉丹田,一时物我两忘。
      天微明,南宫夏逢已起了床,只因昨日姐姐口授了一些运气的法门,又传了一些练武的基本入门动作,所以早早起来,运气完毕,便到院中拉开架式,做那几个简单动作,练不多时便有些心神不定,因为他隐隐听到姐姐的咳嗽声不时传来,且声音已是略带沙哑,想是昨儿个必是咳了一夜,心中不禁有心担忧起来,便不再练习,而是转到院中厨下(说是厨房,其实是不做饭的,因院中住了人总是要用热水的,所以竟是专门用来烧开水的),开始搬柴生火烧起水来。
      一时水开,南宫夏逢找了茶壶倒了热水,走向南宫紫的卧房,刚走到门口不及敲门,就听到南宫紫在房内哑声问道:“是逢儿吗?有什么事?”原来,南宫紫一夜之间除了练功便是断断续续的咳个不停,所以根本就没睡,她听力一向敏锐,所以自南宫夏逢在院中走动时她就知道了,这时听他走到自己门口,所以便开口动问。逢儿道:“阿姐,我听你咳的声音都哑了,便烧了水来给你。我帮你提进去可好?”阿紫道:“门是开的,你进来吧!”
      南宫夏逢推门进去,从桌上找了茶杯倒了水,绕过碧纱厨,只见南宫紫只着了中衣,正在床上盘膝打坐,脸却比往日更多了几分苍白憔悴。南宫紫睁开眼,从夏逢手中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又觉太烫,便回身搁在床边几上,转头瞧见夏逢的眼中充满忧惧,便唤他近前,拉着他的手轻问道:“逢儿,怎么了?”夏逢见问,一时竟眼中充满泪水,跪坐在床前,把脸埋在阿紫膝上,泣道:“姐姐,你不要死!”阿紫失笑道“傻孩子,说什么呢?好好的,不过是咳了两声,我哪里就到了要死的地步了。”夏逢却泣道:“当年娘亲也是这样咳个不停,到后来就吐血不止,最后就死掉了。”阿紫心疼道:“逢儿,你是想娘了吧?”夏逢却不肯抬头,只轻轻道:“我早已经不记得娘的样貌了,只记得娘的手握着我的手,软软的,暖暖的。姐姐的手,象娘呢。”
      阿紫听了这些,才知道这个孩子之所以倔强地执意跟随她,只是为了自己给予了他记忆中似曾相识的温暖一握,便轻轻地用手拍着夏逢的背,安慰道:“逢儿莫怕,姐姐不会象你娘一样的。你怎么忘了,姐姐可是会诊病的哦。我呀这是老毛病了,从我记事,每个月的这几天都会病几天呢,可我还不是好好的活到现在。更何况,这世上常年生病的人有时比那些平日里生龙活虎的人还活得久呢,说不定啊,等我活到七老八十,满脸褶子,你还得叫我姐姐师傅呢。”南宫夏逢倒被阿紫这最后一句话给逗乐了,不由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中还充满泪水,脸上却已是笑逐颜开,道:“真的?”
      阿紫瞧他又哭又笑,不由展颜,伸手帮他拭去泪水,道:“瞧你,又哭又笑,小狗撒尿。还真是个孩子呢!姐姐今天呀,想好好休息一天,所以要求你帮姐姐的忙,你可愿意?”南宫夏逢道:“姐姐要我做什么?”阿紫道:“今天除垢哥哥外,不论谁来,一律帮我挡在门外,只说我昨夜旧病发了,要静养两三日。这两三日你练功不可懈怠,另外等下我会先教你写几个简单的字,你要好好记牢写会。我不想让人瞧见我生病的模样,所以不可以让任何人进我的房里来,包括傻姑,但切记莫要吓她。你不消担心,我睡足个三两日,自然就好了。可记得了?”南宫夏逢瞧阿紫切切交待自己,虽仍有些担心,但还是用力点头,要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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