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番外——天女/神久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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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女】
曾经我踏遍天下只为了洗去我的罪恶。
我是天妖蛾，毁灭世界的天妖蛾。
我看到过母亲对着怀中婴儿洋溢的幸福笑容，温柔的歌声传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那时我在那个世界破坏世界根基。
我停下来了，我来到她们面前。
我没有母亲。天妖蛾一族的女性为了孕育下一代，会付出自己的生命。我的诞生便是我的母亲的末日。
母亲会不会恨我？或许，如果有可能，她会向这个妇人一样为我哼歌？
我希望这个妇人给我一个答案。
“难产了吗？”妇人有些唏嘘的样子，“孩子啊，没关系，如果自己的死亡能换来孩子的生命，那一定是每个母亲最骄傲的事。”
妇人的话，我不懂。有人可以为了别人付出自己的生命吗？明明在天妖蛾族群中，父子为了一些世界本源相残的事情屡见不鲜。
呵，果然那种无聊的感情是人类这种懦弱的生物才会有的。
我是妖，我不需要多余的情绪。
当时我的没有理会妇人的挽留径自离开，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我会停止对那个世界的破坏。
但是最终那个世界还是毁了，毁在我的族人手中。
世界崩塌前，那个妇人徒劳地将自己的孩子紧紧抱在怀中。
没有用的。
也许那个妇人也是知道这根本没用。
人类真是傻。
回归属于我的世界，我离开了我的族群。
我知道，我终于也像那样傻的人类一样了。
我懂得了什么叫做母爱，懂得了什么叫做罪过，懂得了什么叫做痛苦。
从此，我踏遍天下，寻找洗去我罪恶的救赎。
没有人能成为我的救赎。
寻找的时间太长，我热切的心被时间冰冷。
都说时间对人类最恶毒，我倒觉得时间对人类最可爱，因为时光短暂，他们的心可以一直滚烫着，他们可以轰轰烈烈可以奋不顾身可以傻一辈子。
我只找到一只扶桑神木的枝干。它仿佛被什么截断，却依旧仙气缭绕，充满生机。
最开始我接近它被它的太阳真火灼伤。
我是妖怪啊。我是污垢啊。
你是神木，怎样才能涤除我的罪过？
我问它，就像一个走投无路的病人。
我以为不会有回应，我还要在这世间茫然徘徊直至老去，死去。
它化为流光钻进了我的心里。
我的心有了热度。我的眼眶湿润，一眨眼掉下一滴水珠一样的东西。
人类说，那叫做泪。
这一片地界充斥着仙气，我发现我竟能控制那仙气。扶桑神木会冥冥指引我的作为。
但我依旧没有得到救赎。过去抹不掉，我想我是永远存活在哀伤中了。
就算如此，我不后悔我幡然醒悟。
但我后悔遇上她。让我懂得了什么叫做爱情，曾经相信有地老天荒的人。
她是人，我执着的以为，虽然她本体是御天雪狼，我的死敌，但是她用那么热烈的感情，不顾一切。
最开始我救下她，出于对御天雪狼族的些微敌意我用本族的妖术打断了她的妖化，我清晰可见她眼中的错愕。
扶桑神木指引我照顾她，直至她痊愈。为什么？
御天雪狼族是世界的守护神。
守护······
如果扶桑神木知道因为我害了一个世界应该不会帮我，如果我知道救下她会导致她痛苦数百年，我应该宁愿扶桑神木即刻离开我，也不愿看那张脸上的笑容逐渐不达心底，那颗心逐渐冰冷。
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其实是一个名字。
“神久夜？”
她眼中亲切。
我喜欢那种专注的眼神，就像自己是真正美好的。可惜，那眼神不是给我。
送走她的时候她是人类模样。稚嫩的御天雪狼没有看出我是她的天敌。
这样真好，当时我心想。
不要这样，后来我恳求。
不要那么信任我。
“你为什么救我？”
她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初是因为扶桑神木的要求，后来自己变的不同了。心不同了。
我只能看着远方，心中无比寂寥。我是毁灭，她是守护。
她匆匆离开。
如果就此离开不再来多好，在我被天妖蛾其他族人召唤，压制不住自己的毁灭欲望天妖蛾力量澎湃的时候，她也许不会中了我的计。
我想毁灭一切，首先就将扶桑神木移出体外，做一把木刀附下咒术交给她。
我说，做个好妖怪。
我看见她的欣喜。我不知道那时自己几分是假装，几分真心。
后来我来到秘境准备营救我不想去救却必须救的族人。
她也在。我向她索取她的血。
御天雪狼族怎么可能给外人可以杀死族人的血？她给了我。毫不犹豫。
我展开我的翅膀，独属于天妖蛾的翅膀。
我看到她的难以置信。心里苦涩的感觉是什么？比千刀万剐更难过。
天敌的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对她露出一个笑容，什么也不想，做最后的，诀别。
我制住她。
放血，下一步······挖心。
被越来越近的天妖蛾族人严重干扰的我依旧下不去手。
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忘记一切哀伤，明白世间还可以有最纯粹的欢笑，我无法杀死我的······救赎。
被突然出现的妖怪吞噬的时候很疼，但心里却是开怀的，我不用身不由己伤害她了，将她远远丢出，我听到御天雪狼族人的惊呼。
“神久夜。”
是你啊，这个让我羡慕嫉妒的家伙。
请代我，请代你自己，照顾她。这是我的遗志。
【神久夜】
天上地下，我是唯一。
脱胎于母体灵魂，一脉单传，我出现，故我母亲毁灭。
这方天地只容得下一只噬天妖。
我蔑视一切生命，对于我的母亲孕育我这种找死的行为我是不屑的。
我喜欢作弄别人，非死即残。有妖怪说我太残忍，哈哈，果然是小妖怪，竟然连残忍这种妖怪必须的品质都拿来说事，想成为最强的妖怪，哪里要不懂得残忍、不会残忍？
有一只大妖怪对我说，想要成为最强，先成为人类。
他想拿他那一套来说教我。
他是守护道，而我是破灭的道。
我跟着他，我想看他是怎样覆灭。妖怪的世界，一旦拥有人类之心，早晚万劫不复，他竟然连这个都不懂。
他的妻子倒是都懂，她很透彻，是和我一样的，真正的妖怪。
虽然我不知道她的道是什么，但是没关系，真正的妖怪好胜心是很强的，我完全把那里当做驻扎地，只要超过她我就会离开。
待的稍微有一段时间我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个大妖怪并不喜欢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似乎心里装着别人。
我有些看好戏的心态，并且想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能让真正的妖都动情。
然后我遇见了她。
她的父亲和大妖怪交好，她的父亲和大妖怪筹谋着计划打一把刀，一把能够起死回生的刀。
我稍有兴趣，但是并不如何在意，反倒是看到她越发频繁的往这边走。
她在找大妖怪的妻子。
她小小的，还是孩子的模样。她很喜欢笑，听到笑话看到好笑的事情时，她笑，笑不达心底，但是看到雨后初晴阳光撒在花丛上时，她笑，纯粹到深入心底，无法忘记。
我开始同她搭话。
她听到我的名字时惊异的表情和有些畏惧的神色让我十分不爽。
但是之后她就很好奇地看着我。
我的恶名已经传的那么远了吗？
我很庆幸那一天主动去找她，就算日后会经历那么多的悲伤，乃至自寻死路，我依旧不会后悔。
我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喜欢捏着她耳朵时她隐忍着的表情，喜欢在我假装睡着时她守着我直到我“醒来”的执着。
我也喜欢她或是纯净没有一丝杂志的笑容，或是漫不经心的笑容，或是顺遂宠溺的笑容。
在她天天提到的情况下，我终于记住了那个大妖怪和大妖怪的妻子的名字。
斗牙和凌月。
姓名对于我并无什么意义，可是我愿意记住她在乎的人。
凌月的感觉我终于懂了。
但是我和凌月不同，我绝不会让我爱的人爱上别人，我也绝不会让我眼睁睁看着只能够祝福。
祝福？我一定会吃掉那个人。
她长大了，她在人间游荡，尽是沾花惹草的风流样子。我知道她对那些所谓的人类美女没有丝毫动心，美人皮再光鲜亮丽又怎样，都不用百年，二十年不到就会横皱枯槁。但是我无法保持镇静，就算知道她看的越多就越铁石心肠就越可能与我在一起，我无法接受她目光的流连，虚假的流连也不可以。
我没想到我闭关修炼神通，她就入了情劫。
换言之，她爱上了别人。
我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我努力克制自己的破坏欲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我的眼睛应该变成了血红色吧。
因她一句话，我入了魔。
我要身披她所爱之人的容貌，毁掉一切，包括她。
因爱生恨，不外如是。
如果当年我对她的爱没有这么深沉，没有这么疯狂，或许事情还有转机，或许我们不用背负仇恨越走越远，生死相搏。
我要杀了她在乎的一切，杀了她，再自我了结。入了魔的我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我找到机会了。
我当着她的面吞噬了那个女人，一寸一寸，剥皮抽筋，一丝不剩。
那个女人，偷走了你的心，还想要你的命，我恨她。
之后的事情模模糊糊，我继承了那个女人的一切，我想杀了所有人，可是因为那个女人的遗志我最后停下了手。
保护她。
回过神来，一切都是血色的，御天雪狼族只有苟延残喘的她。天妖蛾不断庆祝着，为这场伟大的胜利。
我的手在一个中年人模样的家伙身体里。他是她的大伯，此世最亲的人。
她的眼神悲伤而绝望。
我猝不及防地心脏剧痛。
那个没有用的东西也会痛······
我终于接收了那个女人的所有记忆。
那个女人叫天女。
和我一样可悲。
天女的遗志是守护她。同我最初的心愿一样，一样温暖。
我看到记忆，到底最开始她是因为神久夜而爱上天女。
从此，神久夜就是天女，天女就是神久夜。
神久夜，成魔，天女，堕落。
从此，我和她的仇恨不死不休。
【天女/神久夜】
我的记忆中只有寥寥的几件事。
带着昏迷的她离开天妖蛾的包围，离开昏迷的她，在天女和她初遇的地点长久地发呆。
然后······然后她遇到了我。
隔了四百年的重逢，我们默然不语。
她拔刀，将木刀插在土地里，亮出利爪。
我妖气振荡。
她眼中没有爱意，也没有仇恨，是一派心如死灰的冷漠。
过去的四百年，你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血肉飞溅。
一道道伤痕叠加，我们没有动用奥义的力量，只是单纯的搏杀。
她成长的很快。
感谢伤痕让我感受到你我的存在。
只是眼中的冷漠比痛恨更残忍。
现在，我们都身不由己。
只是，都无法痛下杀手。
宁愿自己死亡。你还对我有一丝的怀念，这是使我活下去，挣脱命运的动力。
我们再次分道扬镳，想找一个地方独自死去。
我本是不会死的。
所以我去了幽冥。
我在幽冥死去。挣脱了命运的一丝枷锁。
我再从地狱里承受五十多年的折磨，被炼狱之火送往人间。
摆脱了一线命运，得到了一丝转机。
可是她不会再跟我走了。
她想逆天改命，失去一切，为了救一个人。
可是我不再想毁灭一切，我只需要你跟我走。
她献祭双眼，只为了封印住我一刻。让我眼睁睁看她为一个人去死，再一次去死。
我痛恨你，痛恨我自己。
如果有将来，我愿意用我所有，换你一世幸福。
就让你在别人身边，快乐。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番外——天女/神久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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