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那之后》summer吾茶

1、壹

　　幽溟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
　　尽管对方的装束已经改变，就连气质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依旧带着淡淡的邪气，依旧那么自我中心，只是眼中多了一味莫名难言的心思。

　　那时幽溟脑中浮现的是苍月银血的面貌。
　　被葬在雪地中，将一生奉献给月族的大哥走前唯一高兴的事大概是他们兄弟和好。
　　“留在月族吧，二哥。”嫇娘从屋里取出一件披风为幽溟披上，转头劝许久未见的二哥留下。
　　月族的王向爱妻微笑，体贴地将嫇娘送回了屋子。
　　黄泉看着甜蜜的两人，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自此待在了月族。

　　二哥回月族时什么也没带。
　　幽溟曾问黄泉有没有什么想要的，黄泉只是看月王一眼。
　　“人生有什么必需的东西呢。”
　　那一眼，让幽溟有些背后发寒。他仿佛又看见了曾经的火狐夜麟，那个在幽林兀坐，孤独地操控着磷火的二哥。
　　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善，坐在雪地中的黄泉翘起腿，恢复了一贯的慵懒。
　　他抬起赤色睫毛，狭长的眼中现出半抹似笑非笑。
　　“我是说没什么想要的，这样挺好。你与其在这废话不如去哄哄自己的老婆。”
　　说完他又靠在雪地中的石头边眯起眼，身边摆着一杆银枪。

　　幽溟与嫇娘互相望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二哥，你整日待在雪地中我们很担心。而且人生怎么可能没有必须的东西呢？”
　　嫇娘见黄泉不抬头，便继续说下去。
　　“比如，回忆？”
　　黄泉依旧没有搭话。
　　嫇娘无奈，求救似地看看幽溟。
　　“罢了，我们改天再来。”幽溟搀着嫇娘离开了雪花纷飞的地带。
　　在雪原边界，他回头望一眼，夜麟已经与身边大雪融为一体。
　　二哥不会冷吗？

　　后来，黄泉身边除了银虹又多了一只长木盒。
　　木盒大多时候是关着的。

　　有一次，那只木盒被打开放在一边。
　　幽溟看清了，那是一柄断掉的刀，一柄月族人都不会忘记的刀。
　　雪地中的夜麟正擦拭着计都，眼神似是不在意，动作却极其小心。
　　二哥一定很爱惜这把刀。
　　幽溟眼神有些复杂。
　　他叹息一声，站了片刻便转身离开。

　　再后来，黄泉偶尔会离开月族。
　　“二哥他……”嫇娘见雪地中空无一人，疑惑地转向自己的丈夫。
　　“我欠二哥的太多了。”幽溟垂下头。
　　“走吧，我现在只希望二哥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他也该看开了。”孤寂的雪原恢复了孤寂，只留下几串脚印，以及凉风卷过纷纷大雪的颤声。

　　天都又荒凉了几分。
　　天台上，身着红白战袍的人俯瞰空城。雪白的发被高楼风吹散，夹杂几丝血色。
　　我现在又是在干什么？缅怀？
　　哈哈哈
　　黄泉笑了
　　自己曾对罗喉说：“人不能太寂寞，否则容易迷失自我。”我有什么资格说教呢？
　　再次想起那两个字，黄泉脸上笑意凝滞。
　　他狠狠咬牙。
　　“我不甘心！”黄泉愤恨翻掌。银虹出手直向天台地面，却在接触的瞬间止住，只激起满地尘埃，朦胧了视线。
　　他抿唇，眼中满是执着。末了也不过颓然，只是自嘲地收起银虹，转身欲走。
　　牵扯到那个人，自己竟然什么都不敢了。

　　寂寞的天台笼在一层尘土中。
　　转身的黄泉愣了愣，随即眼中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吾以为你不会再来。”不知时隔多久，再次听到这深沉入骨的声音，黄泉竟然大脑一片空白。
　　“你不甘心什么？”那个人站在远处，淡淡地开口。
　　黄泉没有回答，只是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两步。待看到了对方的轮廓又停驻脚步，不再向前了。
　　“我不甘心你被别人所杀，甚至不经我的同意擅自将力量传承于我。”黄泉转头，不看那朦胧的人影。
　　“还有……你欠我的道歉。”黄泉阖上双眼，红色卷睫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他艰涩地出声，眼光转向天台下寂静的天都。
　　曙光溢出地平线，朝阳快要升起了。
　　罗喉只是看着黄泉。
　　过了许久，似乎是觉得看足够了。武君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从未有过的温柔的微笑。
　　曙光遍洒，罗喉金色的铠甲晕上一层华丽的光芒。
　　他不再看黄泉，慢慢转过身。
　　黄泉望着那个模糊的背影，有一瞬间觉得那个人会再度消失。
　　只有一瞬间，情感超越理智。
　　黄泉觉得自己再也不会比今天更失态了。

　　罗喉的身体从身后被紧紧环住时，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黄泉没有说话，收紧的手臂无言地传达着他的意思。
　　罗喉偏了偏头，只能看到黄泉埋首自己肩膀，看不清表情。
　　耳畔，对方的呼吸微微急促，凌乱的气息不时袭向自己的脖颈。

　　罗喉也静默了，两人就这么站了很久，久到让人尴尬。
　　如果说第一次生命让我懂得了背叛与丑恶，第二次生命让我懂了虚伪与利用，第三次生命让我懂了感恩与珍惜，那么这次呢？
　　罗喉想，自己明白，其实早就明白……
　　武君沉吟片刻，安慰似地覆上对方的手。
　　待黄泉松手，他转回身。
　　无需对白，两人眼中已有了然。
　　曾经死仇，在时光涤洗下褪去一身戾气，前尘的恨与羁绊在生命面前不过尘埃。仇恨不会消退，可惜在朝朝夕夕间已渐渐被尘封。
　　从何时起，自己放下了仇恨与那份未得到就失去的亲情，开始追逐另一份可笑的感情，追逐……那个人。

　　第一次双掌交叠，交付一身修为。第二次双掌交叠，交托两心痴念。
　　无需试探，十指相扣，额头相抵。
　　罗喉望入黄泉双眼，不再赘言，轻覆上唇。
　　他轻轻啃咬对方浅色的唇瓣，气息交织间已然互相纠缠。
　　手掌扶上黄泉后脑，在两人的粗喘声中加深这个吻。
　　黄泉此时是混沌的，也是清醒的。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却又无法让自己的头脑运转思考起来。
　　或许根本无需思考。
　　他冷哼一声，拥住罗喉毫不示弱地张唇与对方纠缠。
　　“与我一起……坠入无间吧！”黄泉长睫轻抬，望入对方眼底，喘息间双唇溢出断断续续的话语。
　　他此刻才明白，罗喉两字已刻入骨髓。
　　罗喉轻笑，在对方唇上烙下轻轻一吻。他抬手环住黄泉，让对方靠在自己怀中。
　　“有何不可。”武君拾起一缕雪色发丝，用暗色双唇温柔地触了触。

　　“无间有你，不再无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