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超灵探案技巧》扬琴

54、故人（十七）

　　故人（十七）
　　把抹布丢在盥洗池里，最后搓洗一遍。玄潇潇正式完成了所有的打扫工作。
　　不得不说，心里有事的时候，做家务其实是一件不错的纾解方式。

　　周少宾他们没有回1717，好似这趟回来就是奔着1208和1209来的。所以，帮着打扫完1209以后，看着卫生状况差不多了，周少宾只留下一些收尾的工作交给玄潇潇，随后带着秦昭去了1208。
　　玄潇潇也猜测过，或许是因为1208和1209有什么特殊之处，而这个特殊之处与周少宾他们要做的事情有关，所以在这种时候，周少宾还会回来这一趟。
　　坐在回程的车上的时候，她也一直在想自己能做点什么，想来想去，除了不拖后腿以外，并没有别的事能真正帮到忙。
　　这让她觉得有点沮丧，可是她太好了，沮丧归沮丧，回到左岸小区以后，对于周少宾他们在做什么事的问题，绝口没有再提。
　　没有再问许乘风，也没有用歪门邪道去了解。
　　只是打扫完卫生以后，她给自己找了点别的事情做。

　　许乘风特意来找她的时候，她十分意外。

　　彼时她正在工作间里做人偶，忽然看到了剑戟的光芒，于是抬起了眼来。
　　来人站在她工作台边，立在那儿许久，她也不急，也这么看着他，甚至弯起嘴角来，问他：“我才刚把你支走去帮周警官他们，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她想得比任何人都要开一点，沮丧又开明——觉得既然看样子周少宾他们是要保护她，她自然要做好被保护者的样子，活得开心一点，是真开心一点，不是装腔作势。
　　所以她不去打扰他们，甚至在自己的工作室重新工作起来，真的让自己开心些。
　　此刻笑着问人，也并不是装模作样，是真的在苦中作乐里觉得，古代这个长得和周警官一个样子的人，要比周警官更有趣些——不是一天到晚赶时间，反倒有事的时候，还会踟蹰半天，就像现在这样站在她面前，有话要说。反差真大。
　　她把手里的工具往桌上一搁，发出轻微的啪嗒声：“我猜猜看，你总不至于是来告诉我周少宾他们为什么要保护我的吧？”说着这话，她对许乘风摇了摇头：“如果是这事，我很清楚的，你看啊，一个是保家卫国的警察，一个是要亲手了解仇怨的前世公主，在他们眼里，转世投胎的我，玄潇潇，其实是个好不容易拥有普通人生活的普通人，他们保护其他人，也保护走不了的人。”
　　她把自己自动归类为走不了的那类人，替他们都找好的原因。
　　从那个出门要穿着奇怪外罩的女孩子，到为梦想奔波到运城的女孩子，到现在的玄潇潇，从始至终很多事变了，很多事没变。她一直擅长在最糟糕的处境里，替自己，替爱的人找好所有的理所当然，让每一个人都能快乐一点。
　　这次也是一样。
　　用这个支点，叫自己纾解，不再追问，而是选择去接受，去无声帮佐。
　　她等了一会儿，又说：“你要是还是像之前一样，只是在我身边保护我的话——我知道是周少宾的意思，怕大祭司来找我嘛，不过，你要是还是这样的话，真的没有必要啦。我继续工作啦，你放心，有你们保护我，保护所有没有走的民众，我心里非常安心。”
　　她重新把头低下去，拿起桌上的工具，继续捣鼓。
　　手中的剑在地上静静矗立着，许乘风说：“我是来告诉你，他们要做什么的。”

　　就那么一下子，工具刀化错了地方，手里人偶身上的大氅多了一条褶皱：“是周少宾叫你来说的？”她继续动刀，好似没有受到影响，实则气息微微乱了下。

　　“不是。”

　　“是我自己。”许乘风叹一口气。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周少宾和秦昭在做什么，甚至在这件大事里，他也是主要分子。原本是不应该过来告诉玄潇潇的，
　　但就在刚才，玄潇潇叫他去周少宾他们那边帮忙的时候，在去的那一小会儿，他看到了别的事情。

　　在1717。

　　周少宾从抽屉里拿出好几份上了年头的纸，许乘风被科普过，那是报纸，还是很多年前的报纸。
　　现代汉字许乘风不认识，不过画面却能看出个七七八八来，
　　那是一场火灾的报道，熊熊大火的图片，奔跑出来的人们，还有左上角一个向上打着问号的图片，图片轮廓是个小女孩的样子。
　　那时，周少宾发觉他过来了，于是问他：“玄潇潇那边，还好吗？”
　　“她挺好的，和公主殿下的性格还是有一点点差别。”
　　“怎么说？”
　　“大事上，比公主殿下更沉得住气一点。”
　　“你这样说你们的公主，秦昭听见了，得生气吧。”
　　许乘风笑着摇摇头：“她不会的。统共，也是她小时候的事情了。她去世的时候比玄小姐现在的年纪轻很多，外人看起来的沉稳都是家教教的，底子里其实有些沉不住气。玄小姐不一样，明知你们瞒着她，不吵不闹，至多开始的时候问两句，后面完全尊重你们。”
　　“她很有自己的主意。”许乘风陈词作结。
　　是啊。
　　她可不是很有自己的主意——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单打独斗实现梦想，为了生存敢于正面和当时不明情况的警察刚，自由失而复得当机立断规划未来，去找大祭司，哪一样，事情摆在她面前，无数方向，她选择了自己想要的那一个。如同此刻。
　　周少宾指给他看：“十五岁的时候，就路见不平，说出来的话人家不信，也要跑去救人。”
　　“她就是报纸里要找的那个女生吗？”
　　“对。”周少宾把报纸拿在手里，又抬起脸来：“我就是那个被救的人。”
　　“救命恩人。”
　　他笑了笑，说是。

　　然后表情落寞了一两秒，却被他的前世逮个正着：“你喜欢她？”
　　“我喜欢。”
　　复又摇摇头：“不过，不打算告诉她。”
　　“我从公主殿下那里听说你做事很在乎时间，用你们现代的话来讲，是高效。可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磨磨唧唧的。”
　　“哈。你一个古代人还嘲笑我现代人磨叽。”
　　“就是古代人太磨叽，导致我和公主相隔千年，这种教训，我不想让你再体验一遍。”
　　周少宾摇了摇头，说——第一次单相思，原本也不想这样，谈恋爱在他这里也是高效的。意思是喜欢了，绝对第一时间去争取，去讲。在一起以后，会说很爱你，也会百倍得对人好。因为人不过百年，时间都有限，他要把时间都做到位，爱情里就应该说爱、体贴、互诉衷肠。
　　“八字没有一撇，大祭司不知什么时候来，干嘛祸害玄潇潇。她不容易的。”
　　许乘风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周少宾点了支烟，放在唇边，声音也是果断的。
　　这才是原因。

　　可，这也是遗憾。

　　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
　　许乘风无法将千年来对当时没和公主诉说衷肠的遗憾，没能保护公主的遗憾用语言一一说明白。
　　但眼前的周少宾他又比所有人都理解——你将一个人放在了心上，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他没看过电影，若是看过，会知道，有一句话叫：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好的男人连初初喜欢，都会克制。
　　于是他只叹了一句：“只希望那面镜子能做好，这样，就算你死了，你喜欢的人也能拥有太平的日子。”

　　·
　　“那做那个装魂魄的镜子，周少宾真的会死是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玄潇潇心口涨涨的感觉又来了，
　　她咬了一下唇瓣，等许乘风的回答。

　　许乘风说：“这是公主殿下徘徊世间多年得到的一个办法，说是以两个生灵和一个凡人当场割腕新鲜血脉作为祭祀，可以得到一面装魂魄的镜子。按理来说，情况好的话，耗费的血不会太多。”

　　可是情况不好的话……
　　玄潇潇明白了。

　　“这有时间有地点条件吧。”周少宾他们迟迟没有开始，一定是因为这个古法有一定的条件限制。

　　“有的。”果然许乘风点了下头：“要在特定的地方，最好这里魂魄能量很大，就是你们说的风水不好的地方，而且要生血者当场制作，要被吸收的魂魄也必须在场。”

　　现做。

　　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思来想去一直没有向我和盘托出，现在又为什么告诉我？”

　　“不告诉你，我知道，就算你活着了，也会一直遗憾和难过。周少宾是警察，这个职业我听说了，见惯无数生死，所以他以为时间会洗礼一切。可你看我，我这种久经沙场的人，时间也没能洗掉心里的遗憾和难过。”

　　“我想，你那立不住脚的哄骗自己的理由，等到万一，等到他去世以后，你恐怕会执念一辈子。”
　　你变成了凡人，因为我从你身体里出来，过去的灵魂所给你的能看到人们五小时过往的能力消失。你发现你太普通，只能成为骑士营救的对象，是会难过的。
　　你在危险最近的地方，却只能看着自己逃生。

　　像我一样。
　　在离公主最近的地方，却只能得到她去世的结果。

　　无可奈何，是诛心。

　　“这里渐渐出现了腐朽的味道，我想大祭司要来了。”

　　玄潇潇胡乱抓住桌上的工具，用来稳定自己的军心，顿了顿，抬眸，声音那么轻却充满了主见：“别告诉周少宾，许将军，今天的话你没有告诉过我，玄潇潇什么都不知道。”
　　听了许乘风的话，玄潇潇有了一种错觉，仿佛她也闻到了空气中的腐朽味道。可即使许乘风把报纸那事略过了，玄潇潇也知道，周少宾这种暗搓搓牺牲自己人民警察，值得她用更乖的样子假装全然不知。
　　成为普通人之后能做什么，要做什么，是玄潇潇过去妄想过的命题。
　　现在她知道普通人能做什么了。

　　心里有轻重，即使知道什么真相，也不要妄自行动。一切先盖着，冷静而不偏激，才是一个普通人在暴雨来临前，最要修炼的。
　　至于要做什么。
　　冷静下来以后，自有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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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人包括灵魂，全部都会HE。把最后一个大埂写完，我就能欢欢喜喜存下一篇稿子过年啦。总算在这章写出了我想写出来的女主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