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在身侧》长宁双城

2、永夜（2）

　　云雀恭弥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心头上涌着一种无力感，短暂地压抑住那股愤怒。他看着眼前人的眼睛，某个瞬间几乎完全沉溺在那温润的褐色里，可当清醒过来的时候却有一种不断下坠的感觉包围了他——明明感觉得到所有一切在崩塌，毁灭，可他无法阻止甚至抓不住任何东西。他最珍惜的事物，自指缝间流逝了，再也找不到踪迹。这种感觉很糟。
　　那句“别这样”，就像哄不听话的孩子的语气。他知道他要做的一切，他知道。短暂的冷静让他足以清晰地明白沢田纲吉的安排。让年少的他们来到这里，这个世界会因此出现一线生机，而在此之前，和白兰去谈判，是为了让入江在真正实现这个计划前让他对彭格列的防备降到最低。怎么才能让白兰相信彭格列再无还手之力？除了首领的死，不会再有比这个更有说服力的东西。
　　握着拐的手不自觉更加用力，纯黑带着凌厉神色的凤眸越发盯紧了眼前依旧冷静的人。沢田纲吉看着难得如此固执的云雀恭弥，像是不讨个说法就会这样一直跟他僵持下去。他已经叹了今晚不知第几口气，尽管一早就知道要说服眼前的人并不容易，可一向冷静到冷酷的恭弥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也略出乎他的意料。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他终于收起那有些玩笑般的态度，郑重地看着他的云守，一字一句地道：“恭弥，这是我作出的决定。无论你怎么反对，我都会进行到底。”
　　顿了顿，在眼前的人真正爆发前，他加上了一句：“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伸出的手穿过那紫色的美丽火焰，触碰到对方的脸，“恭弥，我不会死。”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闪电劈下，透过那巨大的落地窗投映进云雀恭弥的眼中，燃起灼人的光芒。似乎过了很久，久到沢田纲吉都觉得表情有点僵硬了，他才终于松口，浮萍拐被收起，出口的声音带着低哑：“草食动物，记得你说过的话。”
　　“嗯。”纲吉笑着答应，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犹豫了一下，“到时候，恭弥你能帮我稳住大家吗？特别是骸。”他并不准备告诉其他的守护者，这一点一开始就告诉了来这的两个人。可万一到时候他假死，导致彭格列内部核心成员真的出了问题……那就出大麻烦了。
　　特别是——骸。他又想起那个还被关在复仇者牢狱里的人，就算他总会不定期半夜来骚扰他，脸上带着轻松愉悦的微笑，出现的姿态慵懒又艳丽。漂亮的异色双眸注视着他，安慰地说着没关系，他却忘不了他时时刻刻遭受的痛苦。当初记忆涌进脑海，那漆黑，冰冷的水牢，与世隔绝的孤独，只是一瞬间，就几乎让他痛苦得昏过去，可是那个人却在这十年间一直忍受着。他隐约知道骸对他是不同的，无论是那纵容的态度还是一直温和的神色。万一骸知道他死了——沢田纲吉不敢想。
　　云守瞥了自家首领一眼：“你让我去和那只凤梨谈？”注意到对方的走神，眼角微眯，表情没什么变化，整张脸却明明白白散发着一种“我很不爽草食动物你是不是想死”的气息……思维终于被扯了回来，眼看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人又要怒，纲吉只好苦笑：“算了算了，我让正一君去办吧。”
　　“哼。”从鼻孔发出一声轻哼，那人半敛着眼，淡淡地看向纲吉，看得他整个人都有点不自在起来：“恭弥，怎么了吗……一直盯着我看……”云雀猛地出手，纲吉好不容易被放过的手腕又被抓住，整个人毫无防备，在那股大力下几乎撞进云雀怀里。
　　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沢田纲吉下巴被抬起，来不及多想，视线里就进驻了云雀漂亮的脸。乌黑像墨玉一样的发，然后，纤长的睫毛下敛，那双眼睛看着他，如此专注，好像整个世界就看得见他一个人一样。失去了言语的一瞬间，那精致的薄唇压了下来，压在对方柔软的唇上。然后就是凶猛地侵入，纠缠。云雀的另一只手从后方压住他的后脑勺，他不允许他退缩。短暂地震惊后，纲吉下意识要推开云雀的手顿了顿，转而变成抱住他的姿势。
　　两个人亲密地拥抱着，那姿态在夜里宛如一株双生花，他们彼此侵占对方的领域，然后再融为一体。两抹完全不同的色彩，冷酷的黑和温暖的褐，纠缠住就再难以分开了。
　　暧昧的声响和雨水打在窗上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迷离了这方空间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为啥越写越长了。。。我明明打算速度结束十年后让27回到十年前的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