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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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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签。”
华国 N市山海酒店 1128房
“嘀—嘭——”
男人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自己没订其他服务还会有人进他的套房,就被那惊天盖地的一脚踹门声和瞬间大亮的灯光吓得有点萎。他飞快地扭过了头,愣愣地看向两个明明刷了门卡还要强行破门而入的女人。奈何他仍然没反应过来是该先勃然大怒,叱喝对方,还是先拉上被子,收好自己的小伙伴,对面的葵就开始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葵拖着具有欺骗性的软妹音,用右手的M1906耍了个枪花。
“……”
就知道你要玩这套!巴蕾在心中扶额,默默地顺手关上了身后的门。幸好是按下把手之后再踹的,不然锁坏了还要花自家的钱修。巴蕾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随后目光扫向男人。
男人听到对方是警察,先是吓得冷汗直冒,后来意识到自己就算有情人也只是作风问题啊,完全不用警察来抓的吧……呀,难道是被当成叫“特殊服务”的那种人了?想到这里男人反而冷静下来,虽然自己和情人并不是合法的婚姻关系,但是也并不是那种按次数算钱的关系。她虽然只是爱自己的钱,不过就算是为了钱,她也不会乱说话的,而且她也是有正经工作的……
想到这里,男人冷静下来,开始打量眼前两个“女警”。这种工作一般会让女警来做吗?而且还没穿警服,也没拿出证件和手铐啊,这个枪好像也不是华国警察的标配啊……难道是冒充警察来玩另类“仙人跳”的?那枪也是假的?
“警察同志,有什么事,我一定配合调查,不过,能不能先让我穿个衣服?还有,能不能把证件和警号给我看看,让我好歹有个底哈?”
在门口站着的巴蕾和葵都目睹了男人脸上神情的风云变化,而现在他审视的目光带着怀疑,请求的语气带着一丝胸有成竹,两人用脚趾想也知道他几个意思了。
“唉……竟然被识破了,不好玩。”
看到葵做出一副好像真的很遗憾的表情,男人心下已定,“呵呵”笑了:
“不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是想要钱吗,我告诉你们……”
“嘭——”
话还没有说完,男人就被快速走来的葵一脚踹了下床,半躺在地上,鼻血噗噗地向外流,刚支撑起上半身,一抬头,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只听一声象征着手动保险被打开的“咔叽”,黑漆漆的枪口已经抵在了他脑门上。
“自以为很聪明,哈?怎么没有想想如果枪是真的你怎么办呢,嗯嗯嗯?哟,怎么不说话啦?”
葵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眼睛一眨一眨,似乎很欣赏地上的男人惊恐的表情。感受着枪口冰冷的触感,加上头皮上隐约感受到的枪的重量,男人不敢不觉得这是真枪,虽然不明白自己被找上的原因,也一句话都不敢还口,只能痛苦地看着葵再次抬起腿,又一脚碾在他再没有被子遮掩的小兄弟上。痛苦和屈辱遍布了他的全身,而他只能咬碎牙吞进肚子里。
巴蕾虽然并没有因此变得痛快,却也觉得这种人被虐也是活该。她只是瞥了一眼,便开口和仍然坐在床上似乎已经被人遗忘的女人说话。
“你可以穿衣服走人了。”
“哦……”
女人的脸上全无刚才的媚色,反倒是有几分惧意。她假装没有看到刚和自己翻云覆雨的男人正在狰狞地、咬牙切齿却又带着乞求地看着自己,很快便穿好了衣服,还拿起了自己的手提包。
而在□□威胁下仍然能感觉的这个女人要抛下自己的男人表情变得更加愤怒。
女人走到门口时,发现巴蕾已经没有在看着自己,而是缓步向床边跪着的男人走去,不只是出于什么心理,她突然开口: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找到我,我早就不想和他继续了。我自己的父母也是因为外遇才离婚,我也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的!我……”
仿佛为了证明什么,她一改刚才的冰冷,声音低沉却有些声嘶力竭的意思。
巴蕾并没有在此时喝鸡汤的打算,只是她虽然不欣赏这类女性,也很讨厌那些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不过因为过去自己的遭遇,她对向她示弱的女性,都隐隐有着一种救世主情节。说通俗点,就是她对这种向别人身上寻求认同感的女性抱有同情心。
“嗯。”
巴蕾侧过头,颔首,没有再多说话。她知道那个男人的妻子和儿子都没有见小三的打算,对这个小三也无所谓原谅不原谅,毕竟她们母子对那个男人也没剩多少感情,只想着就此离婚,再也不见。通过前段时间和她的接触,巴蕾颇为欣赏这个工作上、生活上的女强人,一开始甚至担心她还对男人余情未了才没有离婚,后来才知道她是怕离婚之后不能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婆婆——她清楚自己的丈夫可能会干些什么事——毕竟婆婆以前对她是真心相待。在得到巴蕾的保证,确定以后她未来的前夫再也不会
“就当我在资助一个失足少女吧!”
巴蕾还记得对方的洒脱。既然她无所谓得到小三的道歉,巴蕾也不会刻意让眼前的这个女人过去道歉,但也不会再给予这个她不欣赏的人更多的同情和帮助,毕竟之前套消息的时候也给了金钱上的援助,此时一个最低限度的认同,让她从这件事中释放,也就够了。
“谢……谢,谢谢你们。”
女人有些解脱地笑了一下,随即离去。
“也要谢谢你了。”
巴蕾望着关上的房门,突然阴测测地笑着开口道。
而半倒在地上的男人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巴蕾,突然明白了什么,不顾威胁,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贱人!竟然出卖我……噗——”
打断他的,是葵的一击膝撞。
“闭嘴吧,也不看看你自己,到底谁更贱。”
巴蕾悠悠地走了过来,正对着男人,葵移到了男人的侧面。巴蕾看着他满脸是血,还掉了几颗牙齿,心里不禁觉得好笑,“自己”当年也是这么弱吧……
“先签了这个吧。”
表面上巴蕾像是没看见男人的惨状,淡定地递出一份文件和一支笔。
男人像是发现救命稻草一样从巴蕾手中接过——他不敢抢,太阳穴已经又被葵涌枪抵住了——然后像傻了一样一字一顿地念出了上面的字。
“离,婚,协,议……书?”
似乎在思考这几个字的含义,男人盯着它们看了几秒,随后开始哈哈大笑:
“原来是那个女人找你们来的?哈哈哈,她想和我离婚?哼,她敢和我离婚!”
她为什么不敢呢,对于对方的迷之自信,巴蕾无言以对。
而男人似乎把这当成是默认,态度嚣张地把文件扔在地上,大声道:
“告诉她,想都别想!”
说完,男人才发现,对面长得说不上好看还是丑的女人正用极其蔑视的目光看着他,而身侧的美女则笑得比他的态度更放肆,虽然没发出声音,但腰都笑弯了,就差捂着肚子。正当他深感不妙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青筋凸起的手直直探向他的脖子,速度快到他被扼住咽喉,一把提起,双脚悬空还没反应过来。
等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感觉竟然不是害怕,而是震惊。
他知道女性经过锻炼也是可以这样拎起一个男性,可是这个女人的手臂,至少到他能看见的部分,细得几乎看不见一点肌肉,只有骨头。当然,这样的手臂对他而言也是完全没有美感的,感觉就跟枯萎的树枝一样。枯萎的树枝?他隐隐觉得他似乎也曾经对哪个他玩过的女人如此评价,可是飞速地在脑海搜索他有过的为数不多的女友(婚前)和情人(婚后),却得不到相似的答案。随即而来的窒息感剥夺了他思考的能力,他终于意识到恐惧,脸色也开始涨红,呼吸开始加深加快。
“像你这种拎不清楚的人还真是恶心,你说说,人家有钱有能力,为什么不敢和你离婚?”
男人已经没有余力思考这个问题了,他的双手都扣在巴蕾的手腕上,再各种使劲推拉抠掐无果,还因为扣出手指印从身后被人爆蛋之后,他只想用手撑住她的手臂,不让自己下坠,减少自己的窒息感,完全没有想清楚其实窒息是因为气管被虎口横向挤压至阻塞的原因。
“给你个机会,你说。”
“你说。”
“你说。”
“你说。”
男人觉得自己已经幻听了,一句话已经听了三四遍,他空张着嘴,想求对面的女人放他下来,可是对面却很严谨地数到了40秒才放他下来。
40秒对于身体健康的人来说属于窒息前期,加上巴蕾也没有下死手,最多是他自己紧张过头呼吸加速导致残余氧气消耗过快。所以男人在跪坐在地上大口呼吸几分钟后,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签。”
巴蕾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用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小瓶杀菌免洗洗手液搓了搓手,又扔了只笔过去,这次她只说了一个字。
“两位小姐,”男人实在是不敢乱说话了,就算那把枪不是真货,光凭她们的武力也可以收拾了他,男人两头看看,斟酌了半天,“不知道我家那个给了你们多少钱……”说着,心虚着,声音变得越来越轻。
“噗哈哈哈——”葵简直要笑炸,“你这么懂,怎么还在这个位置待着,问你‘前妻’要点钱,后门也走得起啊?”
“见……见笑了,我人生追求不高啊,呵呵。”
男人也不知道葵到底是真笑还是其他意思,他顶着巴蕾冷冽的目光,转向葵,讨好地说道。
“你‘前妻’没有给我们钱,她是我们的朋友。”
葵听他说完,收回夸张的表情,似笑非笑。
这下又把男人吓得冷汗直冒,心道着难怪自己之前说点老婆的坏话就要被打,又担心这下又搞出拿钱收买是不是又要被揍,好一阵才发现两人并未动手,心中暗喜。
“两位啊,我就算签了协议,领证那天我还要去的,你们也不要让我太难看是不是……”
巴蕾其实很不想听对方瞎BB浪费时间,如果不是那个她比较欣赏的女性想要他亲笔签名的离婚协议,巴蕾很可能会敷衍地找个擅长模仿字迹的人代签了事,甚至可以找人彻底代替对方的身份,然后直接套麻袋带走。怎么这人也算是当年“社会精英”呢,烦得像块牛皮膏似的,打也没个用的,连个离婚协议都不肯签,真不愧是问老婆要钱养情人的人,巴蕾心想。
“你签完字,法院会证明其合法性,至于领离婚证,自然会有人拿着你的证件代替你。”
巴蕾幽幽地开口,吐出的话语却让男人脊背发凉。
“不,不是,你们要干什么啊,不会要杀人吧……不不,我不签。啊不,我签我签,不要动粗啊。”
男人看见巴蕾拿起床上的一个枕头一把按在他头上,旁边的葵则从刚才就在演示如何拆装弹匣,顿时联想起了一些警匪片里什么给枪声消音还是什么去除硝烟反应的方式。他连忙抓起笔,协议书的其他部分看都不看,直接签下了大名。虽然顶着一个枕头,他也尽量保持手不抖,怕签坏了自己又要倒霉。
“好了,这下好了。”
男人把东西回递给巴蕾,巴蕾接过,也学葵那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葵看见了巴蕾的表情,哼哼一笑,开始和男人闲聊。
“现在知道怕了,早签了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都怪我,那都是我还没反应过来,嘿嘿。”
“呵,还以为你不怕死呢,话那么多。”
“哪敢,哪敢……”
“签了就好,你也不用死了。”
“嘿嘿,您别开玩笑了,咱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至于用‘死’字嘛……”
男人陪着笑脸。其实他一直没有觉得对方会真的杀了自己,毕竟要离婚自己必须要活着啊,最多是威胁自己,按老婆的要求殴打自己泄泄愤。不过他在看到枪确实是真货的时候,还是一阵后怕,又是恐惧万一真的开枪自己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还是签了字。
哼,看老子回去怎么搞死你,儿子和房子都是我的。男人在心里暗恨道,全然忘了他们家的三套房子只有最老的一套是刚结婚时两人共同贷款所购,剩下两套都是自己的老婆发家之后自己买的。对儿子,他更是从老婆坐月子开始就没尽到半分抚养的义务,在他心目中,女人生了孩子就该负责养孩子,照顾孩子这种事,大男人怎么能做,因此连尿布都没给孩子换过。甚至在他的母亲知道此事而责怪他之后,他谎称要加班,彻底住在情人那里了。
此时男人还沉浸在“安全离开之后,将自己老婆不合法签署离婚协议的事情上报法院,这样说不定就不能离婚了,就算了离婚自己也能在多敲一笔”的妄想中。
“有啊。”
冷不丁地,巴蕾开口道。
“啊?”
男人被打断了幻想,有些迷茫,不知道巴蕾在回答自己的什么问题。
“我们俩,”巴蕾轻笑,伸手指指自己,又指指男人,“有深仇大恨。”
“您说笑吧……”
男人觉得自己虽然不是好人,可也不是罪大恶极能和人结大仇的人,所以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在开玩笑,可能是要找个理由打自己一顿。
“6年前,白鹿公园。”
“哎呦,这么久之前的小事,我实在是想不起来……”
6年前?白鹿公园?有什么事吗?
等等,白鹿公园?
6年前!白鹿公园!
男人本来要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似乎连牙齿,都开始微微打颤。心虚,恐惧,甚至超过了刚刚差点窒息而死的时候。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