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Ca擦

1、序

　　0.
　　深夜，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凝结的雨水湿润了冰冷的草皮，空气中隐隐有些萎靡的气味。偌大的公园中，只有寥寥路灯的光时闪时灭。
　　少女的手指动了动。
　　枯木般纤细的手腕突然暴起，狠狠地抓入了湿润的草皮。因为雨水而变得粘稠的泥土弄脏了她苍白无生气却带着伤痕的双手，但少女仍然没有停手。
　　她的头异常得痛，痛到因为过度疼痛而晕死过去的她再次被疼醒的地步。在她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在剧烈的毁灭，又有什么在强行融合。
　　少女的脸色也是异常的难看，寒冷、受伤加上这几乎要了她的命的头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坚持着不发出声来的。
　　或许，是因为之前哭哑了嗓子，身体也已经崩溃了吧。
　　渐渐的，少女的头疼缓解了过来。头不疼了，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体上的疼痛。强忍着全身的酸痛和雨水淋上一些破掉的小伤带来刺痛，少女扶着旁边的树木慢慢站起。
　　隐隐约约的灯光下，少女寸丝未缕，瘦削的身材像是遭了虐待营养不良，苍白的皮肤因为趴在草地上布满了泥土，却遮掩不住全身上下布满的红痕血迹，关节处不乏青紫。细细看去，少女的脸庞看不太清，只能看见泥土和红肿的掌痕。而一双眼睛却像是要在黑夜中射出光来，格外锐利。
　　在起身的过程中，少女曾企图合拢双腿，却感到了明显的不适。下半身巨大的撕裂感、两腿间韧带被强行拉裂的酸痛感，还有本不应该于体内产生的液态粘稠感，让本来脑袋里混乱不已的少女多了几分暴戾的气息。
　　她记得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一共有多少人，还有那些人的脸。
　　她知道自己身下的血迹和某些液体意味着什么。
　　她知道为什么除了pc肌以外，括约肌和唇角也撕裂了。
　　她更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强烈的侮辱感早在少女清醒时便遍布了少女的全身。她似是毫不在意自己的寸缕未着，迈着有些变扭的步子朝公园另一侧走去。
　　比起显得残败孱弱的身体，少女的眼神冰冷却隐含着赤焰般的戾气。整个人似一团缥缈的苍色火焰，外焰颜色暗淡，稀弱得连一阵小风都撑不过，焰芯却坚定明亮，仿佛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这不是一个猎物该有的眼神。

　　公园的另一边不是树林，而是专门为路人休息而开辟的一块空地。空地四周，围着几个掉漆的长椅，而其中一个长椅上，躺着一个身材臃肿的流浪汉。
　　流浪汉早已熟睡，离得很远，她就闻到了男人身上的一股酸臭味。
　　恶心，这是少女的第一感觉。
　　脚步轻轻地走近了长椅，借着一旁还算完好的路灯的光，少女细细地辨认了这个比自己的头发还要凌乱的男人的脸。
　　愚蠢，这是少女的第二感觉。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罪吗？难道他不怕有人报警吗？为什么还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安然地躺在这里，还就在自己的犯罪现场旁边……
　　他觉得女生遇到这种事不会报警，他觉得有很多人和他一起干了这事，他也不是主谋，所以他是安全的，他觉得女生是不会记得他的脸的，他觉得这个女生已经这样了，所以会就这么死在这里，然后再毁尸灭迹……
　　她思考着为什么这个人在做了有违法律、有违道德的事情之后还能淡定地在她附近睡着，就算有再多他可以免去牢狱之灾的理由，也不能阻止少女对他的道德底线产生的怀疑。
　　有些人理所当然地做着错误的事，却总以为自己有着特权。
　　她冷笑一下，不知是在嘲笑着谁。
　　少女一瘸一拐地转向离长椅最近的一个垃圾桶，刚才她就注意到，那个垃圾桶脚边有着几个玻璃做的啤酒瓶。
　　等她弯下腰检查那些啤酒瓶时，发现其中一个已经摔碎了。
　　不错。少女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这样就方便多了，毕竟自己的身体现在是这个鬼样子，昨天中午过后就没有吃过东西了，能量完全不够，即使本来还有些力气……想到这里，少女不由得盯着了自己握着酒瓶碎片的左手，目光缓缓下移，扫过了几个月前因为厌食症变得树杆细的胳膊。
　　力气怕是不够吧……少女想了想，还是无声地走回了长椅旁。
　　流浪汉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仍然呼噜声不止。
　　少女望向他暴露在外、不知道几天没洗过黑压压的脖子，先是确定了颈动脉的位置，然后闭上眼睛，拼命催动自己去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愤怒、不干、厌恶、屈辱……强烈的情绪瞬间占据她的思想，理智慢慢被冲动压制。
　　有的时候，强烈的情绪能使人爆发出更大的潜力，少女非常清楚这一点。
　　她睁开眼时，眼中肆虐的火焰几乎能将人烧死。
　　双手包覆着碎片尾端，使尽全身力气将玻璃前段插入流浪汉的颈脖。碎片迅速地逼近隐藏在皮肤之下的动脉，而流浪汉却在此时因为疼痛睁开了眼睛。
　　少女并没有因为流浪汉的惊醒感到一丝慌张，她己经恢复了理智，对此恍若无睹，右手拇指抵压在碎片末尾的切口上，然后重重地将自己的整个胸腔砸在了拇指上。
　　玻璃立刻被斜着压穿了流浪汉的咽喉。
　　过了片刻，少女在缓缓站起。她的右手指不出意外地被玻璃划伤刺穿，胸间瘦得可以数出的肋骨见也多了一条污红的印子。少女的左胸口则被男人死时口中流出的血染出一朵花来，少女看着血迹，开心地笑了，脏兮兮的脸上，笑靥如花。
　　流浪汉仍然躺在那里，张着嘴，吐着血，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