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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大内。

      延禧宫。

      缀着繁复的花饰的帐掩中,一只素手轻抬起,口中喊着:“绢儿,娟儿。”“哎,来了。”未几,便听到外间穿来一声,而后但瞧得绣花鞋小碎步一阵紧致,那襦裙裙摆一阵轻摇,莫了到了珠帘前顿住,轻轻掀起帘来走进去。
      绢儿走进了,然后轻声唤了句:“公主。”抬起手来,轻扶上那纱帐内探出的手来,一只藕臂,无端粉嫩柔暇。苏伊轻轻做起,含腹收腰,微微侧首,一双点水秋瞳斜睨向那低着眉的绢儿,她的贴身侍女,叹道:“时下什么时节了,你穿的这般厚。”“回小姐的话,俗话说的好,这”
      “这古语说的好,谷雨有三候,一候萍始生,二候戴胜将于桑,三候鸣鸠拂其羽。后山的满山风雨转眼欲至,而你呢,你这里,却将自己包成一个粽子。”这外边抱着过来的婢女听见了,只补道:“是了是了,小姐你是不知,这是要赶着就去投江。”“小芙你。”这前后算算,可不是,端午就在吗。绢儿被自家小姐和那进来小芙一通抢白,手捏着那衣角就一口气憋在那儿,出也不是,憋着也不是。“哈哈。”苏伊一声笑笑,掀起帘来,露出月明花净的容颜来:“你素日是个畏冷的,该是阴气太重,肾虚所致,改日我专门读了那神农氏的白草集来,便是为了你们几个当一番皇帝,读一读内经,也好诊治一番。”“公主说话惯会逗趣儿的。”“倒是我说,小姐素日里畏热,便是现下冬春交接,乍暖还寒,还是需捂上一捂的,没得犯了燥热受了凉却是不好了。”
      苏伊已经起来,绢儿取了一旁的一件花饰的交衽襦裙给她换上,偎上一件秋香色小香袄来,在腰上侧腹给她系上带子,苏伊神思却已经神往到院内了。“哎,小丫头们是在扑蝴蝶吧。”时下已是谷雨时节,后山山脚桃花已开,帝京内却是多雨,还是那种三下两不下的点式,小丫头们歇了值候在外间青石上,便寻了由头,铺起蝶儿来。
      “是,是,正在外边闹腾呢。”菱花镜前取过一只戏蝶步摇插在她的发上,乌黑黑的一片,苏伊道:“哎呀,点缀一片雪珠子就好,这个拆掉。”苏家小姐年纪虽正值豆蔻梢头,对这审美倒是颇有讲究,所谓雪珠,就是那上贡的南珠,前些月来命匠人取了嵌上绞丝,一片点缀在发上,偏生清丽脱俗之姿,只这钗环戴法,稍显不合礼制。
      苏三公主任宫女给她发髻梳好,取手来压着腕上的镯子,反问道:“时下究竟是什么时节了?”
      一行人都到那槛前,越过那雀替看向青天,彼时正是一片云淡天青,一行雁归之时。绢以道:“回公主的话,时下正是谷雨时节。”一排排绢红的灯笼上沾着些水渍,轻轻兜转着。“谷雨时节?”槛前她偎着银狐皮的手兜低眉轻声问道。莫了,又喃喃道,好似低语:“那为何,不见纸鸢满天,杏雨宫灯呢。”绢以道:“也许陛下龙忘也未可知,殿下您,何时叨扰殿下耳提一下即可。”去岁这宫内遇逢此月份,却是放纸鸢呢,殿下去年放的是一只软翅子红,虽比不上那皇后刘兰氏所造的工艺,却也是独有的,世间第二。
      她听闻绢以的话,半晌只道:“改日罢。”又披上一件大红宫纱的鹤氅来,轻轻笑了,道:“绢以,陪我转转。”“是,殿下。不知殿下是否等用膳过后方行?”虽说这梆子敲响,大业宫内御膳房的门开,那太监们拎着食盒一路鱼贯而出,低眉颔首步履一致,脚步整齐有素不出一点儿声响,不多僭越一毫的距离,唯食盒上的 纹饰那喙首对着天,好似接受甘霖,一路宛若那棋子纵横分开,在宛若鱼龙聚合,向东西六宫而去,但自家殿下是宫中独一份儿的主子,金贵无双,这未央宫内,自有自己的小膳房。一旁侍候膳食的嬷嬷,宫女已然过来,端上一碗姜茶来,苏三殿下向来是位随性之人,看着她不出声向门去了,这绢以只道:“殿下,姜汤喝下罢,取个暖,未免又着了凉。”一碗姜汤下肚,苏伊殿下略撑,轻轻拍了拍小腹,一旁的侍女打起一把伞来,给她遮着风,绢以在一旁伺候着,只看着这苏伊的走势,半晌道:“殿下,不去太后娘娘那里吗。”永巷之中,红墙蜿蜒,兽耳灯座上头顶处微湿,倒影半盏天色,苏伊只双手收在小腹处,那大红鹤氅的边角轻折,一步一动,皆是流露宫中女儿不世出的教养。她轻声道,语音祥和:“今早适去请安过了,身边的姐姐说太后娘娘身子不豫,宜需静养,关门谢客,自然是不能再去叨扰了。”“殿下思虑周全。”“听闻这昨夜一阵雨水,这园中的花色开了,便是想去看一看的。”“您慢着些,坐上轿辇来罢。”我四肢俱全,无病无灾,为何要坐这轿辇。“殿下,去御花园不是走这条道啊。”“殿下,再往前去便是御街了,那里是后宫女子的禁足之地,您不能再往前去了。”青天之下,宣德门前,苏伊轻轻停下脚步来。抬眼看着那块匾额,又放平视线,看向那远处天街。

      苏伊有些诧异了。她是未曾想到,这三生的命格,竟是给指正到外边去了。

      她原以为,不过会是在这后宫之内。

      看来这回儿,和往常不大相同啊。

      “这样若是不能去,换副打扮如何。”苏伊嘴角轻扬,轻声道。笑话,她不往前去,如何知晓,谁才是命中有三生命格之人。绢以道:“啊??”苏伊转首,抬起手来指了两个跟随着的小太监,又信手带了绢以,道:“我想四处转转,你们剩下的回去,你们几个跟我来。”

      这跟随着的奴才哪里敢抬杠,自家主子发了话,自是只能离开。宣德庙外,月季花丛开的正好,两个赤条条的小太监在外边,其中一个小棍子,扬天朝着老天张了三次嘴,最后阿秋一声打了出来,鼻涕虫儿往外冒。这初冬时节,别瞧着已至春时,乍暖还寒的紧,冻死他们两个小兔崽子了,莫名其妙的就被小主子带到这里扒了衣服,而后扔到外面守着,这被查出来,主子胡作非为那是主子,他们可是要砍头的罪过,念及此,不由哀伤上心头,可小主子素日里来,对他们小的最是好的,把他们奴才当人待,便是为此受些过又有什么,人不能不讲义气不是?平常主子罩着他们,关键时刻他们翻脸不认人了?虽然没了把儿,可他们依旧是爷们!

      只,天上一个春雷轰隆隆响过,一阵春雨说至就至,不带一点儿含糊,把他们浇了个透心凉。
      小杯子回过头去,便是一生嚎:“哎呦喂,您好了吗,我的小祖宗!”

      “好了好了,急什么!”那庙内门内穿来绢以的声音,她推开门来,埋怨的看了两眼外边两只落汤鸡,小棍子和小合子但瞧得后边那位,身子挺拔,唇白齿红,颈上勒着玉带,头上戴着黑金乌纱,一身补服,眉眼沁上些水意儿。绢以也不赖。

      哎,是真好看。两个人赶紧抱着就上了庙里。

      “姑奶奶您早点回来,被查出来我们几个小命有几条都不够赔的。”
      “放心吧,我马上就回来。”苏伊转头对他们轻笑道。

      取了对牌来,二人便去了。

      “这里是翰林院的值班处,闲杂人等不得随便出入的。你们是哪里来的,要干什么?”苏伊道:“回官爷的话,御膳房的,来送膳食。”“可有对牌?”听闻这句话,绢以瘪了瘪,苏三殿下只静静听了,没吱声,那黄门的对牌正挂在腰上,只是,却非那御膳房的红头对牌,而是各宫里掌厮管的紫头。

      这门前的,却听闻后面传来一阵笑声,尔后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过来,

      时下翰林院内,进门便闻见墨香,所谓翰林。

      苏伊在门前停了,收手立着,但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她偷偷瞥了一眼,竟是她的九哥沐王,彼时沐王正端坐在榻上,漆黑的秀发高高的束起,眉峰斜飞入鬓,眼睛淡淡的垂下,好似在和新科状元问话。

      “你年龄多大了”沐王淡淡问道。
      “回殿下,臣今年一十七岁。”对方恭敬回答,身形宛若竹竿一样。
      “可曾读过些什么书,爱好什么曲子呢?”沐王问道。
      苏三公主不禁暗自想发笑,难怪坊间总传言沐王有断袖之癖的嫌疑呢,琐事打听的那么详细。
      正在想着,沐王抬起眼来瞥向门口,唬得苏三公主赶紧低下头来,沐王望了一眼又转过头去了,好似没看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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