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颗朱砂，你也要幸福》酱油千金裘

44、你也要幸福

　　“又不是你提起。”谢婉瑜嘿嘿的笑。
　　吴越也笑，只是那笑很低，带着懊悔“其实，有很多次，我都想过要给你打电话，但都忍住了，特别是每次开车路过你家小区的时候。甚至有几次，你的电话号都已经按出来了，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为什么？”
　　“……怕再误了你……你大概是我这一生最对不起，也最放不下的那个人。
　　但也不敢轻易给你打电话，或者别的任何方式联系你……我怕再伤了你……耽误你……
　　现在看来，我不联系似乎也是对的。感觉的到，你过得很幸福……有人替我照顾你，我也算放心了。”
　　“别。”谢婉瑜当即打断，“老郭是老郭，你是你，你欠我的，对不起我的，谁也替你还不了，还得你自己还。”
　　“……对不起……下辈子，我一定还。”下辈子，不管你去哪里，我都站在原地等你，决不伤害你。
　　只觉鼻子微酸，谢婉瑜说:“不，我不要下辈子。
　　如果人真有下辈子，如果下辈子结局还一样，那我不要再见，不要再遇到你，否则我只会很苦。
　　有些痛，你不会明白，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才深有体会。
　　所以，如果结局还是不能在一起，那一开始我们就不要相遇，你要离我远远的。
　　我只愿遇到那个陪我到老的人，如果那个人还是老郭，我只愿默默的努力学习，做个能配的上他的小学霸，静静的呆在他的身边，等他哪天抬头时留心到我，这样就好。”
　　顿了顿，她问:“吴越，说实话，我不相信人有下辈子，你信吗？”
　　几秒的沉默后，吴越诚恳的说:“不信。”
　　“所以，那就这辈子还。不然就一直欠着。欠到老死。”
　　吴越见不得谢婉瑜流泪，她一流泪，他便觉心的某个地方在一阵一阵揪痛，突然开起了玩笑:“那就等以后，让你闺女先泡了我儿子，再一脚把他踢飞球。”
　　谢婉瑜乐了:“我都没怀，还闺女，不知还在哪里轮渡。”
　　谢婉瑜想起近来看报，看到有年过古稀的老大爷老太太登报寻初恋的故事，便有了主意，问道:“我是你真正意义上的初恋吗？”
　　怕吴越不懂，又解释到:“我说的初恋不是和你谈恋爱的第一个女孩儿，而是你真正第一次懂得喜欢这个词，动了心，上了心的第一个女孩儿。
　　比如……你不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但却是我情窦初开的初恋。”
　　“嗯。”吴越没有否认，更大胆的承认谢婉瑜是他第一个掉过眼泪的女生，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为她掉过眼泪的女生。”
　　得到期望的答案，谢婉瑜向吴越提起了那几则感人的报道。她说:如果，等到了彼此迟暮之年，老伴离去，孤独一人，头发花白，牙齿掉光，住了拐杖，坐了轮椅，也还记得对方，想见对方，依旧还有那份纯洁真挚的感情，那就在A市实时最具影响力的报纸登寻人启事，题目“带着桔梗花来看你”。
　　但在此之前，为了彼此家庭和睦，不能相互有任何联系，谁也不能不主动。
　　这一夜，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东拉西扯，等到两人挂掉电话已经是四小时以后。
　　再有两小时，吴越就该起床出发，今天有个特别重要的客服要见。
　　随性的冲了个澡，吴越便躺了下来。
　　然而，醒来时却是五十六年后。
　　自己已经八十多岁，真如谢婉瑜当年所说，成了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的老头儿，万幸的是还好没坐轮椅，只是需要拄拐杖。
　　蹒跚摸索着洗漱完毕，吴越接到了寻人启事的佳音电话。
　　随后，激动不已的拄着拐杖下了楼，路过楼下的那家花店，还不忘买了一束今早刚到的桔梗花，没有特别的包装。付过钱，他便接过花束离去。
　　电话里那个稚嫩的女生告诉他的地址是家养老院。
　　对此，他并不奇怪。他记得，她曾说过，如果老了，行动不方便了，她便要住养老院，不给家人添麻烦。
　　然而，当他拄着拐杖抵达养老院时，留给他的只是一间续签了10年的空房，和阳台上那几株桔梗及一些别的他不太熟悉的花草。
　　那些花草在清晨暖阳的照射下随清风摆动，特别的鲜艳灵动，叶片又嫩又绿，还挂着些许的水珠。
　　谢婉瑜走了，就在一星期前。
　　她除了给他留下几株不认识的花草和一封信，什么也没留下，就连骨灰也没有。
　　他骨瘦如柴的手颤抖的拆开信。
　　“吴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约定，也不确定你会不会来看我，又是否已经知道桔梗的意义，但是我还是选择留下这封信。
　　如果你真的带着桔梗来看我了，我特别的高兴，真的……特别特别的高兴……”
　　谢婉瑜说，她一直信奉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也坚信着秦观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样的感情只能是感了别人的肺腑，伤了自己的情怀，是“爱而不得的自我安慰”。
　　信的末尾，她留下了一首歌，她说这歌本是五十六年前就要唱给他听的，那时没有勇气唱，怕唱着唱着会止不住的流泪。
　　但现在看来似乎更应景: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相聚过。不必费心的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信的末尾还说，一定要养好这些花草，这些花草就是她，会代替她陪伴他的左右。
　　五十六面前，他就曾问过她，为什么是桔梗花，而不是比如玫瑰，百合，或者勿忘我等那些他不知名的花。
　　她说:“问度娘。”
　　那晚，他挂了电话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度娘。
　　度娘说桔梗有着双层含义:永恒的爱和无望的爱。
　　那年匆匆别离后，近八年未见，期间要说有什么联系，大概就只有那一通电话吧。
　　高中毕业10年同学会上，蓦然从杨芮口中听到“所以人都知道，吴越最喜欢的就是你，谢婉瑜。”这一刻，谢婉瑜心中像是被什么填的满满的。
　　一年前，吴越难得的和张贺他们一帮要好的初中同学聚会，杨芮作为家属也去了。多年重逢的同学聚会少不了喝酒，而吴越喝高了，坐在张贺身侧的杨芮清楚的听到“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和婉瑜在一起”从吴越口中冒出来。还未等杨芮等人充分消化，吴越虚浮的躺靠在沙发上，一手撑着沙发，一手附在心的位置，对张贺艰难的说:“这里难受……”
　　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是吴越最爱的人和从吴越口中听到是不一样的。张爱玲把朱砂痣比喻成男子心中所爱，谢婉瑜想女子心中何尝没有一颗朱砂，而吴越就是她的那一颗。
　　回首往事，关于这段感情，谢婉瑜觉得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大学为了故意气吴越谈了恋爱，又为了刺激吴越，故意写信告诉他……那时候的自己太年少轻狂，不懂事，更不懂得如何处理感情上遇到的问题……“如果人真的有下辈子，如果还会再见，如果可以重来，下辈子一定好好爱一次。但是，这辈子感谢你曾经来过，就像这首歌写的一样‘感谢你曾经来过，就算你是个过客，我也无法割舍不得。我说的每句话你都已听不见，回忆的一幕幕不断的在浮现。不后悔曾经爱过，哭过痛过都值得……’”谢婉瑜在心里默默地对吴越说:“吴越，我们都要好好的，你也要幸福。”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