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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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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晓远远跟那个背影走出城门,往西南方向走去。
出了城门眼界慢慢开阔了起来,宓晓猜测萧国的国都京照应该属于平原地势,周围能见的山远远的稀稀落落的几座,并不高。路两旁开垦的田里她叫不上名字的植物生机勃勃。几个短衫打扮的人正在地里除草。
“大哥,看你面带喜气,可是有什么喜事啊。”坐在路边歇脚的男子笑着跟一个推着牛车乐呵呵的穿着粗衫短打的中年男子搭话。
不等那位大哥回话,跟他同行的另一个中年男子抢先答话:“可不是嘛,他家小子过几天要娶妻了,新嫁妇可是我们村出了名的漂亮贤惠!”
那位大哥笑的憨厚:“还是多亏了圣上贤德爱民,减了我们的赋税,又发现了又发现了蜀黍,我们的日子才越来越好!”
话音刚落,旁边的人纷纷附和,他们有个好皇帝有个好皇后,不但能吃饱,不再挨饿受冻,只要勤快点,年年还有富余,人心里有了盼头,干活都带劲了!
听到他的话男子脸上的笑有一瞬的不自然,他调整好表情,冲着那憨厚汉子抱拳笑道:“恭喜大哥了,可惜小弟有俗世在身,不然到时一定要叨扰一番,讨杯喜酒喝了。”
汉子忙摆手:“不碍得不碍得,你要是想喝随时来凌家村找我,我住凌家村,你来了找凌家村凌大牛就好。”
“那先谢过大哥了。”
“……”
这样的交谈时不时都会出现,那个人走的不快,经常与路人攀谈几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但是看他好像乐在其中。
宓晓跟他保持差不多两百米的距离,远远的只能看到他大概的动作,趁着他又跟人说话的功夫,宓晓坐过路边的一块石头,伸手揉着脚踝。这具身体的体能太差了,虽然她占了这具身体后有意的加强些锻炼,但还是不够。现在小腿酸痛,脚跟木木的疼,脚掌肯定起了水泡。还好那人走的慢,不然以自己的脚程未必还能跟得上。
她抬手揉了揉鼻子两侧,放下手伸开看了看,两指间依旧干干净净。看来古代的易容粉相当不错。为了使自己的五官变得更男性化一点短时间又不会被洗掉她下了番功夫,软磨硬泡弄来的易容粉调成了适当的颜色打了鼻子、脸颊两侧跟眉下。多亏了商场导购必须化妆的规定,不然她现在未必能化的自然。
希望不要辜负了可好。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晌午,路两低矮的树木投下的阴影不够遮挡太阳的毒辣。宓晓摇摇晃晃的扑向因为使用有些年岁而被磨得有些光滑的凳子,下巴抵在桌上难耐的喘着气。刚才远远看到到茶馆,忍着浑身酸痛提着一股劲奔向这里,坐到凳子那股劲散了之后,所有的不适感一齐涌了上来。里衣紧贴着肌肤,热气被紧锁在里面无法流通,黏腻的触感分外难受。胸腔跟爆炸了一样滚烫,干燥的热度一直流窜到喉咙,水份都被烘烤干净。脸色因缺乏运动有种病态的苍白,两颊红的快要冒烟,额前新生的些许绒因为被汗水打湿附在圆润的额头上,倒显得有些年少稚气。
宓晓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但是对自己这柔弱的身体毫无办法,这才走了大概十里多的路就累成这样,不知道往溪平一百多里路该怎么走下去。
“店家,再拿一个茶杯。”
这个茶馆不算大,里面是厨房,柜台在门口,外面几根木头立在四周,上面是用干茅草跟泥巴糊的顶棚。棚里五张用的有些旧的方桌,四个棚脚各一张,中间一张。每个桌子都坐着一两个歇脚的行人。时不时的有交谈入耳。
坐在宓晓对面的男子接过店家小二刚送过来的茶杯,提起面前的茶壶倒了一杯温茶水放到了宓晓面前。
慢慢平复下来的宓晓对着突然出现眼前的水有些不知所措。
宓晓顺着茶杯抬眼望去,对面端坐着的是个大概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身姿挺阔,衣服质感虽不是很好,但不见褶皱。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剑眉星目,嘴角是温柔的勾起,只可惜一枚蒜鼻煞了风景,降了几分风流。
对上他含笑的眼,宓晓蓦地惊醒,连忙站起来,抚了抚衣袖,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小生许久不曾赶路,方才累的狠了,多有失礼,还望见谅。”
对面的男子笑意不减,伸手虚扶了一下:“快请坐!兄台严重了,出门在外,不必拘泥于这些小节。我只是一个农家苦子,哪里担得上你的一声公子,我姓凌,单名一个易字。”
宓晓依言坐下,大拇指跟食指磨擦着袖口,局促的开口:“凌大哥,小弟宓饶。自幼便在京都长大,一直不曾出过远门,说来惭愧,前几日有幸拜读了顾老的新作心向往之,想一睹顾老的风采,盼望他能指点一二。就不顾家人的反对收拾行囊行了出来谁知身体竟这般不争气!”说到此处,宓晓神色激动起来,满脸挫败。
凌易看着她一会儿激动,一会儿沮丧不停变换的表情。饶有兴致的问:“宓弟所说的顾老可是上河的顾杰修?”
宓晓两眼放光:“是!是!凌大哥也认识顾老?”
凌易怡然自得的端起面前的粗瓷碗茶架势很足的品起了碗里的白开水。丝毫不理对面满含期待的宓晓。
“凌大哥。”遭受挫折急需肯定跟认同的宓晓耐不住性子出声询问。
凌易放下茶杯,笑着说:“我只是有幸听人提起过罢了,凌某是个粗人,对学问并不通。”
“哦。”宓晓很是失望,她对温柔的凌大哥很有好感,无法从他那里得到认同总是有些难受。
“不过…”
宓晓疑惑的看着有话要说的凌易,他微笑的眼睛里像是有条星河。
“我这次要去省亲的地方就在上河的邻县,宓弟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结伴同行。”凌易笑着将方才故意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不介意不介意!倒是小弟自幼就闭门读书,对人情事故不甚开窍,百无一用。怕是拖累了大哥。”宓晓对凌易的体贴很是感动。
“别这么说,旅途久远,能有个说话的人也是乐趣。”凌易莞尔,他很是喜爱宓饶憨直的性子。
宓晓喜不自胜:“那就拜托大哥了,宓饶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哥多多包涵。或告知小弟,小弟并当改正。”
“宓弟不用太过客气,大丈夫何拘小节。你可有忌口的食物?我们叫些吃食吧。驿馆离这有一段距离,我们要抓紧时间赶路才是。”宓饶就是太过于客气了,凌易有些好笑。
宓晓赶紧站起来说:“我去叫餐吧,我没什么忌口的东西,大哥可有?”
凌易将她按回凳子上,肩膀的触感柔软孱弱。他无奈的说:“大哥岂有让小弟侍候的道理,我来吧,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
宓晓脸上刚褪去的红晕又有蔓延的姿势,她扭捏了几下,终于点头。
凌易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转身去找店家做吃食去了。
宓晓揉了揉额头,笑的无邪:真是一场美妙的邂逅…
切的极细的手擀面整齐的卧在碗底,清澈略微泛着澄黄的汤水上面漂着青翠的葱花和几圈油花,看在饥肠辘辘的宓晓眼里份外诱人。
宓晓奋力将自己的眼睛从面上移开,恭敬的看着对面的凌易说:“大哥,您先吃。”长者先动筷,她还是知道的。
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的凌易差点忍不住自己的笑,他的宓弟太可爱了。不忍再逗她的凌易干脆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看到凌易动筷,宓晓拿起筷子说句:“那我也吃了。”
“小心烫!”
宓晓夹起面条就往嘴里塞,也顾不得烫,吃的专注无比。
其实面条的味道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好,面条是白开水煮的上面飘得猪油恐怕只有一滴,但胜在分量足,价格不贵,过路的都能吃得起。宓晓饿的狠了,已经不在意味道,能充饥就好。
凌易看他吃的香甜竟觉得有些歉意,他对着已经吃饱停下筷子的宓晓:“路上吃的简陋,等我们去上河的路上经过沙县,那里的豆豉鱼是一绝,到时大哥带你去吃。”沙县的渔产丰富,鱼不是很贵。
宓晓笑的眉眼弯弯:“真的吗?不过到时我请打大哥吃,我有钱哩!”
凌易看着笑的得意的宓晓只想扶额,他无奈的说:“傻子,你能有几个钱,财不露白懂不懂?”
吃过饭又坐在那里闲聊了一会儿消食,凌易估摸着差不多了,伸手要宓晓的包袱准备上路。
宓晓握着包袱拒绝:“不用啦,大哥。我能背的动!”
不想跟她再费口舌的凌易抓过他肩上的包袱背到自己背上率先走了出去,宓晓只能快步跟上。
等到追上他跟他并行后,凌易放慢了速度。
“谢谢大哥。”宓晓有些别扭,很少接受人家好意的她有点不知道如何直面别人的善意。
凌易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笑的温柔。驿馆还有好远,要快点赶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