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阿娇》秋霞万丈

16、第 16 章

　　后元三年（公元前141年）春正月甲子日，景帝于四十八岁病逝，驾崩未央宫。风呼啸着，寂寥的路上偶尔几名侍女、内侍经过。
　　宣室殿内，嫔妃、侍女、内侍一脸肃穆身着孝服按部就班排成排跪成一片。殿外，大臣们身着孝服按部就班排成排跪成一片。
　　山岳垂泪，举国同悲。
　　哭声直上九霄。白绸将红墙碧瓦严密的包裹起来。大白灯笼高高挂起，白纱、白幔、黑纱、幔布满整个皇宫。窦太后病倒卧床在侧，王皇后与馆陶公主在旁服侍，后宫事宜交由阿娇料理，景帝的后事也让朝廷礼部官员协助刘彻处理。二月癸酉日，景帝葬阳陵。谥号孝景皇帝。
　　在众大臣的联名奏请下，刘彻十六岁登基为帝，号为汉武帝。阿娇以太子妃的身份亦被立为皇后，她母亲馆陶长公主又是辅立太子刘彻的有功之人，再加上陈阿娇娇艳无比，所以非常受宠。这时的馆陶长公主已由皇帝加了封号，跟从窦太后的姓尊称为窦太主了。太子舍人公孙贺亦被刘彻擢升为九卿之位的太仆一职，秩禄中二千石，掌管天子出行的车舆马匹。
　　建元元年（前140年），刘彻即位后，征召天下贤良方正和有文学才能的人。各地士人、儒生纷纷上书应聘。其中东方朔也给汉武帝上书，上书用了三千片竹简，两个人才扛得起，刘彻读了二个月才读完。在自我推荐书中，他说：“我东方朔少年时就失去了父母，依靠兄嫂的扶养长大成人。我十三岁才读书，勤学刻苦，三个冬天读的文史书籍已够用了。十五岁学击剑，十六岁学《诗》，《书》，读了二十二万字。十九岁学孙子兵法和战阵的摆布，懂得各种兵器的用法，以及作战时士兵进退的钲鼓。这方面的书也读了二十二万字，总共四十四万字。我钦佩子路的豪言。如今我二十二岁，身高九尺三寸。双目炯炯有神，像明亮的珠子，牙齿洁白整齐得像编排的贝壳，勇敢像孟责，敏捷像庆忌，廉俭像鲍叔，信义像尾生。我就是这样的人，够得上做天子的大臣吧！臣朔冒了死罪，再拜向上奏告。”刘彻读了东方朔自诩自夸的推荐书，赞赏他的气概，命令他待诏在公车署中。
　　处理完朝廷政事，刘彻便去了阿娇所居住的椒房殿，跟她谈论起了东方朔的自荐书。阿娇顿时觉得有趣，说道：“这自荐书写得诙谐风趣，言词敏捷，滑稽多智，臣妾虽不懂政事，但看起来此人也算有些小才，不知皇上安排了什么职位给他？”刘彻若无其事地随口说道：“不过是能说会道、口齿伶俐些，至于才能如何还未可知。朕只是赞赏他的气概，让他待诏在公车署中。”
　　“哦，那也算是正八品了。”阿娇听采薇说过一些朝廷上的官职，故而了解一些。不过她对政事不感兴趣，转移话题道：“对了，皇上，母亲明日要来看臣妾，你能早些下朝吗？”“姑母明天要来？嗯，那朕明日早些下朝来陪你们。”刘彻端起有“雨过天晴云破处”之誉的耀州窑月白瓷茶盏，啜了一口茶，颇有深意地扫了阿娇一眼，便放下了茶盏。
　　翌日，椒房殿。
　　红墙碧瓦，雕栏玉砌。椒房殿内更是金碧辉煌。
　　“母亲，你来了。”阿娇起身迎接款款而来的馆陶，迎至座前坐下。馆陶见阿娇一袭月白雪影纱宫裙，素纱面料，腰束两掌宽的月白素缎腰带，垂着一枚翠玉镂雕双鱼香囊，囊边缀着一黄一粉两吊流苏。眉如远山横黛翠，眸若秋水耀寒星，粉靥增春三分媚，皓齿赛珠九分雪。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宫中的日子越发如鱼得水，视若珍宝，越发证明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错，馆陶暗自点了点头。
　　“女儿啊，看来你在宫中的日子过得不错，母亲就放心了。听说再过些时候，皇上就要选秀了，你可要牢牢把握住皇上的心啊！对了，最近有没有什么狐媚子在皇上眼前晃着？如果有，千万别客气，还有母亲和你祖母替你撑腰呢？譬如那个芳绫、芳怡怎么样了？”馆陶一说到狐媚子的身上，就恨得咬牙切齿的，对于自己女儿身边的事是了解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了大婚前夜侍寝侍女的事。
　　阿娇摩挲着茶盏，淡淡地说：“母亲，没事的。你也看到了，女儿在这宫中游刃有余，对于那两个人早已被处置了，皇上也没过问，皇上他挺疼宠我的。况且在这宫中有你们护着，有谁敢得罪我呢？若有谁这么不识好歹敢跟我夺皇上的宠爱，女儿必让她生不如死。”凌厉的眼神变得阴狠。
　　墨笙抿了抿唇，张口说起芳绫、芳怡的去处：“长公主，你放心。那个芳绫目中无人，不知死活，早已被主子寻了错处贬至冷宫，变成了疯妇。至于那个芳怡还算识趣，没起过大风大浪，自主请缨前往掖庭处做事，主子也成全了她。”末了啧啧舌，觉得还未八卦彻底，还想再说几句时，门外传来了声响“皇上驾到。”众人起身接驾。
　　刘彻上前扶起馆陶，“姑母来了，快请坐。”“谢皇上。”馆陶拜谢后坐下道：“皇上政务繁忙，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
　　刘彻喝了杯墨香递上的茶道：“哦，阿娇说你今日要来看她，所以朕就快些解决了政事，过来陪陪你们。”馆陶客气地说道：“皇上真是有心了。”刘彻诚恳地说道：“姑母帮了我这么多，我自然要尽心来报答。”因为在立刘彻为储君这件事上阿娇的母亲窦太主馆陶出了力气，刘彻故有此一说。
　　馆陶躬身道：“既如此，姑母倒是有一事求皇上。”“姑母不必多礼，直说便是。”刘彻扶起馆陶，让其起身。
　　“唉，说来真是惭愧。你姑父常年在外不得回京，常日无聊。你姑母是个俗人，经常买些珠宝约贵夫人来打发时间。这不，正想添置几件首饰，碰见了一位卖珠女。这卖珠女说话十分得体，我便跟她扯了一会家常。卖珠女自言夫家姓董，夫死多年，膝下唯有一子，名叫董偃，年方十三。我便让她带上儿子到我府上给我看看，一看，这董偃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我看他面若冠玉，便把他留下，与我作伴打发时间。我令人教他读书、认字、识数及骑射、御车、相马等各种技艺，竭力栽培。董偃确实秀外慧中，凡师所授，无不一看就懂，心领神会，对我也毕恭毕敬犹如对待自己的母亲一般。我见到他便眉开眼笑，高兴得合不拢嘴巴，像见到我的女儿阿娇一样。长此以往，府中拮据，只好厚些脸皮来找皇上借些银钱使使。”馆陶说了一番，从怀中掏出几颗光闪闪未见过的上等好珠，双手奉上：“听那卖珠女说，她的祖上在秦朝为官，因侍奉始皇帝，得赐此珠。姑母今日借花献佛，就敬献给皇上吧。”
　　刘彻皱皱眉，接过宝珠细细摩挲，随后扬唇道：“既然是姑母的请求，朕有何不能满足的。姑母把珍贵的阿娇给了我，赏些银两权当做朕对姑母的报答了。来人，赐百两黄金、珠宝给姑母。”底下的人听从刘彻的吩咐，取来了百两黄金珠宝。
　　馆陶看着金光闪闪的黄金珠宝，激动的叩谢道：“谢皇上赏赐，姑母感激不尽。”阿娇虽然不怎么认同母亲的做法，但皇上下了金口不好说什么，只好上前谢恩。
　　谢完恩后，继续闲聊了几句，馆陶便不再打扰，命人带上黄金珠宝回府。
　　等母亲走后，阿娇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不在，府中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母亲竟还瞒着我，到如今也不告诉我。如果我知道母亲会提出这种无理要求，必然会阻止她，皇上也不必如此为难答应了。”“没关系，阿娇，为了你，朕也会答应的。何况姑母帮过我许多，区区些许银两不算什么。”刘彻摸着阿娇的秀发，将阿娇拥入怀中，嗅着她的清香，心情宁静了许多。
　　确定了自己母亲没有给皇上留下坏印象，阿娇欣喜地在刘彻怀中噌了噌，娇嗔道：“皇上，你对阿娇真是太好了，好得让阿娇都不知道如何感谢皇上了。”
　　“那就以身相许好好酬谢朕吧。”刘彻抱起娇羞的阿娇向龙榻走去，放下罗帐，一夜芙蓉帐暖度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