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异闻录之惊魂游戏》牧野洋洋

158、番外27

　　番外27

　　“他的时间快到了。”
　　白月没有指名道姓，说话时盯着周扬。
　　周扬觉察到了，忍住没有回头。在周扬听来，白月放出了决战宣言，分明就是暗示他的小命活不长了，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那么问题来了，他跟白月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白月要拿他的小命？
　　周扬埋头琢磨，就听耳边响起一声呜咽。
　　卫龙忍住泪水，抱着柯雷浑身发颤。
　　在他听来，那句时间快到了，符合的对象只有柯雷。白月似乎暗示柯雷的时间快到了，活不久了。
　　柯雷确实活不久了。
　　柯雷的体温正在下降，伤口也停止渗血了-----他的血几乎流干了。
　　柯雷的唇在动，似乎在说话。卫龙低头听着，却只听到轻微的嘶嘶声。
　　柯雷还没死，他正努力地呼吸着。
　　剩下的唯一希望就是不夜城，卫龙下了决心，在狭窄的空间中猛然变身！
　　卫龙变身时，流云就在他身后。巨大的黑龙瞬间成型，恰好，长长的尾巴晃到了流云面前，流云一抬手便抓住了。
　　流云知道卫龙想干什么，他顺着骨刺一路爬到黑龙的脊背上。黑龙收拢双翅，如同蜥蜴般爬上山壁，眨眼便蹿出了好长一段距离。直到这时，流云才听见响起几声惊呼，接着是追赶的脚步声，以及莫语的喊声。
　　“流云----！！！”
　　“我没事！”流云一开口灌了满嘴风，脚下一滑险些掉下去，他赶紧抱住骨刺喊道，“我跟卫龙先走一步啦！”
　　过了最狭窄的路段，卫龙迫不及待地振翅起飞。速度太快，流云有点儿晕，脸青青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快到出口了。卫龙加快速度，很快冲出狭缝。前方不远是血族的领地不夜城，全城成了废墟，放眼望去没有一栋完好的建筑，唯独黑色巨塔屹立不倒。
　　卫龙有点儿茫然地悬停在半空。
　　到不夜城了。
　　那么医生在哪？他该去哪儿寻找治疗柯雷的人？
　　居民们正在收拾残砖断瓦，抬头看见一只黑龙，顿时哗然。他们以为帝国军又打来了，纷纷慌不择路地逃跑。流云在龙背上大叫：“不要怕！大家不要怕！”
　　惊慌失措的居民看到流云，仿佛吃了一剂定心丸，这才冷静下来。
　　卫龙看见有个小孩儿在逃跑时摔了一跤，磕伤了膝盖，此时正抱着膝盖哇哇大哭。也许跟着他就能找到医生吧？卫龙又飞近了些，想看看小孩儿往哪边走。小孩儿哭了一会儿，擦擦眼又爬了起来。他并没有去找医生，而是看了眼卫龙，确定那只黑龙不会发动袭击，才搬起一块碎石，远远地丢到街角。
　　卫龙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那孩子在清理自己的家。
　　许多孩子在战争中成了孤儿，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小孩儿的膝盖流了一会儿血，慢慢止住了。小孩儿挂着鼻涕眼泪，仿佛机器般一点一点地清理已经成废墟的家。
　　其他居民也很忙，没有人能管得着他。
　　流云提议道：“我们去黑塔，找三长老问问。”
　　卫龙问：“他是医生？”
　　流云道：“不是。”
　　卫龙怀着一丝希望，又问：“他有药么？”
　　流云苦笑道：“没有。”
　　别说是长老，就算长老受伤也未必有药治疗。
　　整座城市不仅缺粮食，还缺药。
　　卫龙沉默片刻，还是往黑塔飞去。就算是有一点希望，他都不会放弃。卫龙心想三长老见识多广，也许会认识一些高人可以救柯雷。
　　进了塔，卫龙恢复成人型，抱着柯雷就往楼梯上冲，流云拦住他：“往下走！长老在地下资料库那儿！”
　　卫龙跟着流云往地下跑，转过拐角，听见三长老的声音远远传来。
　　三长老说：“老人家，为了大家，您老人家就再给点建议嘛！”
　　鬼老头拍桌：“滚！滚滚滚！”
　　三长老脸皮奇厚，赖着不走：“没有人能商量呀，这不就来找你了嘛！”
　　鬼老头头疼道：“这点小事都来找我……长老啊长老，你就不能自己做一次决定？！”
　　三长老道：“心里没底嘛！”
　　鬼老头道：“所以来烦我哦？”
　　抬起头，看见楼梯上的卫龙。
　　三长老也看见了，以为帝国军又来了，顿时一声大叫……这回他没有躲桌子下，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哆哆嗦嗦地指着卫龙，大有拼命的气势。直到见着尾随而来的流云，三长老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地。
　　鬼老头哈哈一笑，鼓掌道：“长老，不容易啊！勇气可嘉啊！”
　　三长老惊魂未定，后知后觉地想起柯雷身边的侍卫似乎就是眼前的这个高大男人，他擦了把汗，问道：“柯雷呢？”
　　卫龙抱着柯雷，噗通跪下了：“他受伤了……求你救救他！”
　　卫龙解开包裹着柯雷的布。
　　看到断手断脚，面目全非的柯雷时，三长老倒吸一口凉气。
　　卫龙哽咽道：“长老，求你救救他！”
　　三长老拒绝道：“他死了。”
　　卫龙道：“他还活着！”
　　三长老道：“我没法救他……我又不是医生，不懂药也没有药，你找我没用呀！”
　　流云插话道：“长老，你有认识的医生吗？”
　　三长老摆摆手：“没有没有！”
　　卫龙不走，还在跪着。三长老无奈道：“我真的帮不了你……你找我，还不如找……他……”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鬼老头放下喝了一半的热茶，瞪眼道：“好嘛，把麻烦丢给我了？！”
　　三长老还在推=销着：“这位老人家见识多广，绝非凡人，没准能帮到你！”
　　卫龙满怀希望地望向鬼老头。
　　鬼老头一开口就泼了盆冷水：“我帮不到你。”
　　流云也劝道：“老人家，柯雷曾经帮过不夜城，如果不是他，不夜城恐怕早已没有活人了……老人家，求你帮帮忙……”
　　鬼老头看了眼柯雷，坦言道：“在这个世界，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流云还争取道：“求你……”
　　鬼老头摇摇头，给杯子续满茶，道：“你们走吧，别费劲了。”
　　卫龙跪在原地。
　　鬼老头道：“你打算跪到什么时候？我说帮不上就是帮不上，他伤成这个样子已经是半具尸体了……再好的医生也救不了他！再说，我不是什么医生，找我没用！你走吧！”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卫龙心灰意冷。他包裹好柯雷，迈上台阶时，听鬼老头又道：“在这个世界，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三长老听不下去了，悄声道：“老人家，这样打击他不太好吧？”
　　鬼老头没有搭理三长老，朝逃跑的卫龙大声道：“除非你去另一个世界吧！哈哈哈哈哈哈！”
　　朗朗笑声回荡在楼道，卫龙满眼泪花，头也不回地冲出黑塔，冲到了广场上。
　　偌大的广场成了居民们临时居住的地方，帐篷一个挨一个。守留帐篷的老人和小孩好奇地望着卫龙。卫龙呆呆站着，他脑子里空白一片，找不着方向，不知该何去何从。
　　流云终于追了上来，追上来了却不知该怎么安慰，站在卫龙身边搜肠刮肚地思索着。卫龙站在原地默默流泪，直到酒馆老板娘阿浣路过。
　　阿浣负责安置居民，她看见流云陪着哭泣的卫龙，于是热情地分了个帐篷给他。
　　“你们帝国用得豪华，不同我们这儿……帐篷有点薄，不要介意哈，大家都在用呢！”阿浣以为卫龙是流云邀请来城里，找不着住的地方。
　　“打起精神！”阿浣鼓励着，“没有什么解决不了，不要放弃！”
　　一群小孩子来找阿浣，他们都是孤儿，由阿浣负责照顾。那个摔伤膝盖的孩子也在其中，此时正扁着嘴挂着鼻涕。阿浣给他擦擦脸，又擦去孩子膝盖的血迹，问道：“摔伤了？疼不疼？”
　　那小孩儿倔强地仰着小脸，道：“不疼！”
　　“呵，这才是个男子汉嘛！”阿浣牵起他的小手，朝卫龙道，“每天供应两餐食物，去那儿领，要赶紧哦！去晚了就没了！”
　　阿浣在孩子们的簇拥下领食物去了。
　　卫龙已经无家可归了，如果失去柯雷，那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他望着分给自己的帐篷，有那么一瞬间冒出个在这儿落脚的念头。
　　他不想走了。
　　既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治疗柯雷，那他还能去哪儿呢？
　　流云也劝道：“卫龙，你不如留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吧！”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声怒吼，鬼老头走出黑塔，对卫龙吼道：“你还在这儿做什么！滚！”
　　三长老气喘吁吁地追上：“老人家……别这样……”
　　鬼老头用力丢出一件东西，那东西砸到卫龙额头，落到地上，发出一声四分五裂的脆响。
　　竟然是鬼老头喝茶的杯子！
　　鬼老头为了驱赶卫龙，竟然不惜丢出他的茶杯！
　　“滚出去！这儿不欢迎你！”鬼老头洪亮的声音吸引了不少居民，他们纷纷看向鬼老头，然后目光齐齐落在卫龙身上。
　　“滚出不夜城！”鬼老头道，“流云，人是你带来的，你把他带走！”
　　流云张了张口，就见眼前黑光一闪，黑龙流着泪，失魂落魄地飞了起来。流云来不及询问，奋力一蹦，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卫龙的尾巴尖。
　　鬼老头还在骂：“滚吧！滚远点！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黑龙飞走了，他是再也不会回来了。鬼老头望着伤心的黑龙，默默地目送他越飞越远……

　　雪白的巨狼跑出狭缝，远远地看见了高空中的黑龙。
　　“喂！！！”巨狼叫道，“你们还没进城呀？”
　　黑龙飞下来，流云跃到狼背上：“刚从城里回来。”
　　莫语道：“见着人了吗？”
　　他是指鬼老头。
　　全城最高深莫测的人就是来历不明却忠心守门的鬼老头。
　　“见着了，只是……”流云附在莫语耳边，悄声解释了一遍。
　　卫龙抱着柯雷坐在狼背上。
　　他沉默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不夜城不要他，帝国又在通缉他，世界之大，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苏特瞥了一眼卫龙，视线落到柯雷那儿，暗暗摇头。救出来又怎样，还不是难逃一死吗？这个曾经让他无比惧怕的将军，本事再大又如何？终究还是敌不过命运呀！
　　不夜城的大门近在眼前，巨狼路过了，径直往通天塔跑去。白月道：“咦，你们不进去吗？”
　　莫语道：“有事，赶时间。”
　　白月不吭声了。
　　费列罗凑上前，朝这位牛皮糖一般的骗子道：“这位兄弟，前面就是通天塔了，里面有个死神镇守哦！”
　　意思就是要下车趁早，到了死神的底盘我们顾不上你哦！
　　白月听懂了他的意思，笑道：“我知道，我就是住在塔里。”
　　费列罗：“呵呵！那位死神不杀你就算不错了，还给你住？”
　　白月从兜里摸出红锦送的蔬菜种子，道：“我还打算种点菜，不知能不能发芽。”
　　费列罗忍不住哈哈大笑：“通天塔那种环境还能种菜？别做梦啦！”
　　通天塔屹立在天边，转过山脉，见着通天塔时，费列罗笑不出了。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往胳膊上掐了一把。
　　巨狼也是瞪大了眼，结结巴巴道：“这、这这……？？？”
　　通天塔前整整齐齐地开辟出三亩地，边上还围了一圈儿篱笆。李程正坐在地里制作簸箕，抬头看见愣在远处的巨狼。
　　“费……费加罗呢？！”最震惊的是费列罗，他以为费加罗遭遇了不测，被坏蛋占领了通天塔。
　　正说着，就见费加罗走出塔门，埋头打出个大喷嚏。
　　费加罗揉揉鼻子，也见着了巨狼……以及巨狼背上一脸震惊的哥哥。兄弟俩呆呆对视了片刻，费加罗面子挂不住了，头也不回地奔进了塔里。
　　李程站了起来，警惕地望着越来越近的巨狼。他看清了狼背上的老熟人，以及……
　　李程的视线定格在周扬身上。
　　然后，视线再也移不开了。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那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目标-----周扬！
　　“我带水回来了。”白月跃下巨狼，“红锦还送了个大泥缸……”
　　眼前黑光一闪，白月抬头看去，只见化身为黑无常的李程朝周扬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