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一百一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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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周扬一路哐当哐当，无比艰难地朝着黑塔跑。他尝试调用体内的血族能量，但后来他发现激发了力量也没用——他挣脱不开手链脚链。
第N次跌倒后，周扬不再使用血族能量了，他宁愿按正常人的速度，总比超加速状态没几步就被绊倒要快多了。
周扬心急，缩在他兜里的小木偶更急。在它看来，血枭把圣子带上塔顶与莉莉丝见了面，那么就基本就没它什么事了。莉莉丝的知识和力量是北境之王西利亚赋予的，那位暗影原种利用他那边的技术将莉莉丝扶持成了类似神一般的存在。西利亚生活的平面与他们不在一个维度，虽然不了解对方的能力，但小木偶肯定，西利亚是一个非常难对付的家伙。
他们生活在三维世界，无法对二维世界造成伤害，西利亚却能通过投影生成三维立体形象。小木偶推测，若是西利亚喜欢，他甚至能操纵所有人的影子。在二维平面上看，所有物体的“影子”正是与西利亚一样的“状态”——或者说“物质形态”。
幸好西利亚从来没用过自己的能力。
不仅是西利亚，就连力量形态的永生原种和毁灭原种也隐藏了自己，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原种们都喜欢在暗中观察，等待其它原种暴露能力的时刻。
唯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除了纯真善良的元素原种，其余的六位都在隐藏自己，各自防范呢！
周扬又被脚链绊住，摔在地上一个翻滚熟练地爬起。这可苦了小木偶，它在兜里翻来滚去，晕头转向之余还得时刻提防被周扬摔出去。
真是太折磨人了！←小木偶快受不了了。
幸好，奔跑的周扬很快停了下来。十多米开外的大地碎裂成一个又一个大坑，两道黑影在空中打得难分难解，周扬看不清谁是谁，唯独看见了战场后方的大枭。
那只枭似乎在躲避什么，不断地在空中扑棱，起起落落，就是无法靠近黑塔。
就在周扬决定绕道时，天上的两道黑影双双落地，轰然巨响，有鲜红的血液飞溅到周扬脸上。
沙尘过后，周扬看见前锋队长长发凌乱，两只手臂已经异化成了巨爪。在他对面，人形的血枭用“羽剑”撑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咦？”周扬诧异道，“血枭？！”
前锋队长立刻否定：“不是！你仔细看，他已经不是血枭了！”
“……啊？他不是血枭，那又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前锋队长舔舔嘴角的血，盯着眼前的对手寒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血枭”没吭声，嘴角却勾起了一丝笑，胳膊一伸一抬，破破烂烂的羽剑瞬间恢复原样。
羽剑是白色的，洁白如贝壳。周扬记得血枭用的武器是他用自己的羽毛打造而成，应该有钢铁般的金属光泽，怎么会变成这种颜色？
“血枭”拿着的虽然是剑，但是一招一式却非常眼熟。周扬越看越觉得好像是帕加索斯的攻击技巧，这个“血枭”仿佛被帕加索斯附体了似的。
对了，帕加索斯！
帕加索斯用的长矛也是白色的啊！
——用无数的丝线绞成，洁白的颜色！
“血枭”与前锋队长再次打成一团，两个会飞的家伙再次化为了一道虚影。周扬发现“血枭”有意把前锋队长往远处带，但前锋队长并不领情，频频将“血枭”挡了回去。
真是烦人的家伙啊！小木偶非常恼火，抿着小嘴，心里恶狠狠地想，要是当初直接把他杀掉该多好啊！
“血枭”忽然收招，与前锋队长错身而过。本是一个近身击杀的机会，前锋队长却收起爪子，振翅往侧边闪躲。他这一躲，正好躲过了横扫而来的白色线条。
“血枭”和前锋队长都愣了一愣，他们都没料到对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白色线条在空中绞成利刃，而前锋队长却没有应战，他迅速地飞离丝线的攻击范围。又有数缕丝线从“血枭”手臂上冒出，不仅如此，“血枭”的羽剑也开始分裂丝线。那些丝线又细又软，飘飘忽忽地在“血枭”身边随风摆动，远在地面的周扬根本看不清，前锋队长却看得明明白白。
看明白后，前锋队长的心一下子凉了。
“血枭”已经被完全“同化”了……这种“同化”是由内至外的！
也许从“感染”的那一刻起，血枭就已经没救了！
“血枭”的唇边勾起一丝笑，振翅，挺剑，如一道流星般朝前锋队长冲去！前锋队长化为原型，漆黑的恶魔身披坚鳞，鬃毛舞动，他朝着曾经的救命恩人，亮出了他最致命的武器——如镰刀般锋利的长爪！
前锋队长振翅，也朝着“血枭”冲去！
“血枭”身上的丝线不断地纠缠变化，一道道利刃延伸交错，他有信心只要一击必定将那只恶魔绞杀成肉渣！
小木偶这一刻在全神贯注地控制“血枭”，只求专心一意杀掉那只恶魔。
却不料，正好有人钻了这空子。
“就是现在！”
漆黑的巨龙瞬间闪现，变身后的卫龙几乎逃命一般，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飞离了黑塔，飞出了一道看不见但是非常危险的“墙”。卫龙看见了一只大枭，以及大枭爪子上抓着的艾克斯。龙背上的柯雷也看见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那一眼，与艾克斯的视线对上了。
黑龙与大枭错身而过，飞向周扬，然后从周扬头顶飞过，冲向正好挡道的前锋队长，然后在前锋队长诧异的目光下如闪电般地掠过了他们，往天险狭缝的方向冲去。
黑龙飞过的气流在随后几秒吹到，周扬被掀飞十几米开外，苦逼的前锋队长也被吹了个跟斗。
风沙四起，遮天蔽日！
大枭扑棱着翅膀，硬生生地调转方向。
小木偶还没来得及反应，等它回过神时，那只大枭已经冲进黑塔，往塔顶飞去了。
卫龙的速度很快，四周的景物眨眼飞掠而过。
钻进天险狭缝，卫龙在狭小的缝隙里四爪并用，如蜥蜴一般快速移动。柯雷的通讯器又响了，是紧急联络信号，柯雷摘下耳麦，连同通讯器一起拿在手里。
松手，通讯器和耳麦一起落下，啪地撞在岩壁上。
信号声越来越远，很快听不到了。
没必要再听了。
他早已明白自己的结局。
没有未来的结局。
“柯……”守留狭缝的龙骑兵瞪大了眼。
围在一起开会的帝国长老抬起头，也瞪大了眼。
卫龙驮着柯雷，飞过了战友，从长老们的头上一掠而过。
柯雷目视前方，谁也没看。
没有停留。
无法停留。
不必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已经无法回头了。
“对不起……”柯雷轻轻摸着卫龙的鬃毛，“连累你了。”
卫龙一心一意地加速，没有听到柯雷的声音。
狭缝实在太窄，卫龙尝试往上方飞，想着寻找一个能飞出狭缝的口子。正是这个突发奇想的尝试，让他发现了一个人。
一个站在狭缝顶端，正透过“一线天”偷偷观察他们的人。
卫龙停了下来，扑棱着翅膀悬在半空。
柯雷也抬头看去，那人身披长袍，头戴兜帽，一缕浅蓝色的长发上挂着珍珠做的装饰。若是不知情的，恐怕会以为是深海一族的人。
“幸会，西利亚·静兰！”
“呵！”那人捞下兜帽，一头柔顺的浅蓝长发在风中飘荡，贝壳和珍珠做的发饰叮叮咚咚地磕碰出悦耳的声音。
剑眉星目，英姿焕发，正是极北之地的领主——西利亚·静兰！
这位领主不喜欢外出，常年宅在水晶城里。帝国有意与水晶城结盟，但水晶城却保持中立，既不巴结帝国，也不投靠其它势力。大家对水晶城了解并不多，柯雷只是在一次会议中通过投影与西利亚·静兰见过一面。
如今真人就在眼前，但柯雷总有种看投影的错觉。
“你这是要去哪？”西利亚还问上了。
“去落日之都。”柯雷很想问问这位领主跑出来干啥，但能站在狭缝顶端的肯定不是普通人，还是少招惹为妙。
“哦……好远哦！”西利亚感叹着，“按你的速度，不眠不休至少要四天呢！”
柯雷：“嗯。”
“那为什么还去呢？”
“有事。”
“来得及吗？”西利亚道，“这仅仅是去的时间，那么回来又要多少天呢？”
柯雷拍拍卫龙：“我们走。”
卫龙振翅，飞了十多米，又回头看看。
西利亚还站在原地盯着他们。
“你是要去不夜城吗？”卫龙问。
西利亚道：“是啊。”
卫龙好心道：“不夜城现在成了一座死城，里面潜伏着非常危险的东西……劝你不要去比较好！”
说完，卫龙不再搭理西利亚，振翅飞走了。
——不眠不休，至少要四天。
——这仅仅是去的时间。
那么回来又要多少天呢？还来得及吗？
万一苏特并不是他们要找的“同等级生命体”呢？
柯雷拍拍脸，不要胡思乱想，不管是不是，总得要试一试！
这是一场争分夺秒，与命相搏的战斗！
卫龙转过一道拐角，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空气变得粘稠，就像一头撞进了黏糊糊的液体里。狭缝还是那道狭缝，但卫龙非常吃力，必须大力地扇动翅膀才能前进一点点。卫龙憋足劲儿往前飞，幸好这种粘稠的感觉只持续了几秒，卫龙又能动了，他立刻振翅加速，却不料眼前晃过一道光——夕阳的光。
夕阳西下，暖暖的光芒洒落海面，宛如破碎的银河星光。
卫龙和柯雷望着沐浴在夕阳中的海，以及不远处那座熟悉的城市，一时间没有回过神。
前一秒还在漆黑的狭缝里，怎么眨眼就到落日之都了？
“这是……做梦吗？”卫龙朝尾巴咬了一口，哎哟，好疼啊！
柯雷很快冷静下来：“等等，再观察一下。”
这个落日之都，是真的落日之都吗？
或者……是什么魔族变化出来的幻象？实际上他们还在狭缝里，根本没有出来？
“啊呀！！！好哥哥！！！好哥哥！！！”
柯雷看到两个女孩跳下瞭望塔，双双扑腾进海，拼命地朝他游来。
“好（大）哥（金）哥（主）！店里又进了不少货呀！你来得正好哟！”朵朵最先游到他们面前，一抹脸上的水，咧嘴露出灿烂的笑。
不夜城，黑塔——
好不容易清闲下来的鬼老头给自己泡了一壶茶，杯子端到嘴边，他忽然抬起头。
小小的水滴浮在半空，在鬼老头的视线下缓缓地下降，落到杯子边沿，变化成一个晶莹剔透的小人儿。
“哎呀，被发现了。”元素原种不好意思地笑笑。
鬼老头放下茶杯笑道：“一滴水浮在半空，是不是太过明显了？论伪装，你真该学学它！”
“它在哪儿？”
“不知道，它要藏，没有人能感应到它。”
“你呢？”元素原种做了个挥拳的动作，“要不要，一起？”
鬼老头笑着摇摇头：“你杀不了它，我也杀不了。你可以看把那家伙看做能无限分裂重组的细胞，只要还存在一个单位，它便还能继续活下去。”
元素原种琢磨片刻，不确定道：“你是说……它的本体，并不是木偶形态？”
“木偶形态只是一种便于伪装的集合形式。”鬼老头严肃道，“它有无数的本体……无数的本体，全都是它……这就是它的生命形态！数不清的数量，数不清的生命个体！”
元素原种奇道：“谁告诉你的？”
鬼老头叹道：“现在的不夜城，几乎全都是它……”
有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黑塔的瞭望台上。
他在这儿站了好一段时间了，似乎还会继续站下去。
他看到了光柱，人群。
光柱耀眼，仿佛落下了一轮小太阳，照亮了暗无天日的不夜城。
黑压压的人群围绕着光柱，仿佛朝圣一般静默地站立。
三长老目瞪口呆地看着。
他只能看着。
他没有能力改变什么，也没有能力挽救什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风吹开了他的兜帽，吹乱了他的头发。
“怎么会这样……莉莉丝！莉莉丝！！！”他忽然如梦初醒，发疯似的冲下瞭望台。
“莉莉丝……救救我们啊！莉莉丝！你不是血族的圣女吗？！”
三长老大声呼喊，撒腿往圣女大殿奔，正好撞上一道古怪的风压，三长老措不及防，被劲风吹飞到墙角，摔得头晕眼花。
睁眼看到一只巨大的怪鸟倒在地上，伤痕累累地扑棱翅膀。
几位血族长老出现在楼道拐角，三长老避无可避，只得缩成一团地抱着脑袋。
“呵，我说哪里来的大枭，原来是血枭啊！”大长老装模作样地认真道，“私自闯入血族圣地，还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那只大枭沉默地挣扎，爪子上还紧紧地抓着艾克斯。
大枭拼尽了全力保护艾克斯，将他平平安安带到塔顶，可偏偏没法进圣女大殿，把圣子送到莉莉丝面前了。
大枭的力量涣散，体积渐渐缩小，缩成了巴掌大的小枭枭。
——“血枭？血枭？”
血枭睁开眼，看到美丽的迷香师朝他微笑。
迷香师，斛夫人，黑狼……还有许多队友，他们都在。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哦？梦见了什么呀？”
梦见了……很多事情啊……
对了，还有母亲……
血枭想起来了，母亲其实早已不在了。那一年全族迁徙，折翼的母亲无法飞翔，血枭要留下来照顾她。
她不同意，最后趁血枭出去觅食，自己从悬崖上跳了下去，摔死的。
一只以飞翔为傲的枭，选择了摔在悬崖底。
她不想连累儿子，她希望儿子能跟族人一起……一起玩耍，一起飞翔。
血枭埋葬了母亲，在墓前守了三天。
第三天夜里，饥肠辘辘的血枭飞走了。
他没有回枭之一族。
孤零零的幼崽选择了去城里，从那时起，他便开始了悬在刀尖上的冒险生涯，成了个赏金猎人。
——“血枭，走！咱们该出发了！”黑狼推开酒馆的门。
阳光洒落进来，队员们一个一个地走了出去，走进那团阳光里。
“哎，出发出发！”斛夫人捶捶腰站了起来。
迷香师朝血枭伸出手，笑盈盈道：“枭，我们该走了。”
——该走了。
——是的，该走了。
“哼~哼~”小恶魔轻轻地舔舔小枭枭。
满身血污的小枭枭闭着眼，僵硬地缩成一团。
它再也没法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8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