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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7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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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七十一)
坂田银时,坂田金时。
根本不用去思考,这几日的处心积虑、诸多试探全部作废。
因为在看到坂田银时的那一刻,我整个人几乎崩溃,全副身心都在用力压制自己的本能——将那个人吞吃入腹的本能。
只是第一眼就可以肯定了,坂田银时,那个人绝对、绝对、绝对才是我真正的恋人。
巨大的满足与空虚同时席卷了我——理智告诉我,是了就是这个人,就是他,只有他才能让我真正充实;感情告诉我,是了就是这个人,就是他,吃了他吧让这个人再也不能到处乱跑不见人影让你不再饥渴。
天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没在第一时间失去意识地冲上去,抱住那个人。
(七百七十二)
“老爹……再来瓶能忘记一切的……”
坂田银时摇晃着手中已经空了的酒瓶,一边含混地再次叫酒,一边把酒瓶放到桌上其他众多空酒瓶中。
“这位客人,您今天已经喝得够多了……”老板苦笑着劝说。
“不用担心酒钱。”坂田银时低着头,慢慢趴到了桌上,把脸埋进臂弯里,颇有些自暴自弃地说,“反正你肯定会连赊的账一起把我忘掉……”
“你在说什么啊。”酒馆老板不解地轻斥了句。
两人对话的时候,有新的客人从门口走进来,正好坐到坂田银时身边,爽朗地笑着开口:“老爹!来瓶热的,给这小哥也来瓶!”
是坂田金时。
(七百七十三)
见是万事屋老板,酒馆老板高高兴兴地依言准备去了。
金时好整以暇:“男人啊,总有想要一醉方休的时候,对吧小哥?有什么烦心事吗?”
“有个屁,我现在连屁都不是了。”坂田银时没有抬头,“真的……全没了……”
“赌马输了吗?”拿起面前刚温好的酒,坂田金时往酒杯倒酒。
“差不多吧。”坂田银时轻声说,“赌上人生的一把,一夜之间全完了。”
“临近终点,被后面赶上的金马夺走了一切是吗?”坂田金时微笑。
这话让被酒精麻痹了大脑的坂田银时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从胳膊里抬起脸,在看到身边人的一瞬间,瞳孔陡然紧缩:“——你!!”
“冷静一点,兄弟。”仿佛没听见也没看见坂田银时激动之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的举动,坂田金时闲适地举起酒杯,轻呷一口,是独属于胜利者的轻松姿态,“我这不是来喝酒和好了嘛。来,坐下喝一杯。”
(七百七十四)
坂田银时:“你丫说什么屁……!!”
下一刻,他就被坂田金时摁着脑袋,重重磕在了木桌上——酒精不止是他的大脑麻痹,一同麻痹的,还有他的四肢——又或许是瞬间满溢于心的挫败感,让他的挣扎也显得分外无力。
坂田金时转过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坂田银时,紫色的眼中冷光闪烁:“我叫你喝,没听见吗?”
“这、这家伙……!”酒馆中的客人因为他们的举动,纷纷惶恐地逃跑,不一会儿就只剩他们两人,两人挣扎的力道使得他们身下的那张木桌不断出现崩裂的痕迹,坂田银时眦目欲裂,“可恶!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对新八叽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他终于挣脱了坂田金时的手,一脚踢飞男人身下的椅子,恨声问道。
坂田金时轻松地跃起闪过坂田银时的攻击,翩然落地,惬意地重新找了张新椅子坐了下来:“我什么都没做,DVD看过了吧?就是那样的。”他的声音甚至还带着微妙的笑意。
(七百七十五)
“放屁!那全是我做的……!”坂田银时愤怒地咆哮。
但是坂田金时不紧不慢地反问道:“有人能证明吗?只有你坚持这么认为而已——其他的所有人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他再次举起方才没喝完的酒杯,里面的酒已经有些凉了,但是坂田金时全不在意,自若地将凉酒饮下,“你是这么想的吧,我对大家施了什么幻术。”
“不过不可以这么认为吗?”他放下酒杯,眼眸微斜,笑意盈盈,“奇怪的是你自己,你的那些记忆才是真的幻觉——”
坂田银时:“……!!”
坂田金时:“你在角落里看着我的身姿,不知何时将你我重叠在一起,你记忆中的60卷DVD,说不定只是你的妄想而已。”
坂田银时:“这怎么可能……!”
坂田金时截断了他地怒吼,用一种从容到让人恼火的口吻,微笑着述说自己的理由:“会这么说的也只有你而已——还不明白吗?奇怪的是你自己啊。”
(七百七十六)
“只有你一个人在那大吵大闹。”
“看见了吧,这个世界没有你,地球仍然转得很欢快,恐怕比你的妄想世界更靠谱。”
“因为它至少是现实。”
“——谁都不会再看你一眼,再没有人需要你,因为我在这里,就不再有你的位置。”
如何走出酒馆,如何来到街上,坂田银时全都不记得了——明明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却觉得彻骨寒冷,无比孤独,仿佛置身于漫漫黑夜,放眼望去,四周空无一人。
连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他整个人浑浑噩噩,只知道机械地向前走。
身后有人大喊着什么,聒噪嘈杂:“……喂!你在看哪里啊!混蛋!走路不长眼睛吗!”
(七百七十七)
见老大被人撞了,而撞人的酒鬼还一副全无所觉的样子,不说道歉赔偿,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身边的小弟自觉承担起狗腿子的义务,追上那人就想抓住他:“喂!你给我站住!叫你站住没听到啊!你这个酒鬼……!!”
就在他的手即将搭上那人肩膀的前一刻,他的手腕被另外一个人握住了。
“滚开。”
握住他手的少年有一张绝大多数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不会拒绝他的脸,黑色长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稚气,眼睛是本该让人觉得温暖的金色——但是此时此刻,俊秀的少年面无表情侧头看向男人时,那双纯金色的眼眸冷得如冰。
男人毫不怀疑他的手腕会被这个少年硬生生握断——从手腕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表示了这个猜想的真实性,甚至更进一步——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有那么一瞬,他发自内心地认为,他会被这个男孩杀死。
但是最后——仿佛过去了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又好像只有一眨眼的功夫——黑发少年只是甩开他的手,冷冰冰地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滚。”
(七百七十八)
不用看也知道那个男人,和他身后的“老大”跑了。
啧,我皱皱鼻子,空气中的气味……真是没用的男人,居然失禁了。
我回过头——只这一会功夫,我真正要找的人就不见了。
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过没关系。
我摸了摸手中的伞,微笑起来。
没关系,反正……我会找到他的,肯定,很快。
(七百七十九)
坂田银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公园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公园的长椅上躺了多久。
脑海中反反复复循环的,全是坂田金时的话语。
[是吗,]他迟钝地想着,[原来是这样吗……在这个世界我才是多余的,我才是不适合傍晚动画的人……我燃尽了……不是金色也不是银色,只剩雪白的灰……]
落到脸颊上的水滴惊醒了他。
一开始只有零星的一两滴,后来渐渐密集了起来。
——下雨了。
[要回家……]他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但是眼前冰冷的现实又让他失去了力气,[回家……哈,哪里还有家呢?都没有了……都被窃取了……不,或许我本来就是这样才对……]他闭上眼,几乎嘲讽地笑起来,[一只败狗……什么都没有的、痴心妄想的败狗……]
“踏、踏、踏。”
细微的声音响起,是鞋底和土地摩擦的声音,还有极轻的、水滴飞溅的声音——有人来了。然而坂田银时还是无动于衷地躺着……连睁眼的兴趣也没有。
反正也不可能是找他的人,他想,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花费力气动弹呢?或许是流浪汉也说不定……哈,看他抢了他的“床”,说不定还要教训自己……呢?
那人在他身边停下,而雨也突然停了。
“……这位小哥。”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混着雨声,摩挲着传入他的耳帘,“为什么睡在这儿呢?难不成是和家里人吵架了,离家出走了吗?”
“正好说起来我也有相同的烦恼哦——我啊,明明只是出差了一段时间,回家后却发现老婆被人赶走了,孩子们给我找了一个继室……真是一团乱麻啊。”
“不过,我看这位小哥很面善,好像就是我跑走的老婆呢。”
(七百八十)
“……哎?”
坂田银时愕然地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铭记于心的容颜,愣住了。
见他一脸的蠢相,黑发夜兔微微弯下腰,将雨伞更加往他的方向倾了倾——不是雨停了,而是有人为他撑伞挡住了雨——他面上的微笑是熟悉的弧度,温和的、虚假的、如同面具,但是他的眼中却翻涌着金色的海,暗色的礁石一闪而逝,很快重新被汹涌的纯金海涛覆灭。
“找到你了——”向阳说,嗓音隐忍,“呐,和我回家吧?银·时。”
“你、你为什么会……!”回过神后,坂田银时差点就跳起来,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他的脑袋轰轰作响,千言万语梗在心头,有太多的话想问,最终却只有这一句不尴不尬地徘徊在唇边。
你为什么会在地球?为什么会找到我?为什么……没有被金时……“洗脑”?
为什么、还记得我?!
“我说过的吧。”向阳微笑着倾身,坂田银时不自觉地往后仰——少年逼得太近,近得他只需稍稍抬头,就能亲吻那上扬的弧度,“‘无论是在哪个时空,哪个时间,哪个地方相遇,只要银时还是银时,那么我就一定会被你吸引’——”
即使被洗脑,即使早已发现不对劲,但所有的试探,所有收集的证据,在看到你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所有的意义——哪怕所有的理智表层都被涂上了金色的伪漆,但只需一眼,只要见到那抹银色,所有强加的伪装尽数脱落。
“只要你还是你,只要你的灵魂不改变,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就是这个人,只有这个人。我只会为你而心动,今后亦只会为你而失控……坂田‘银’时,只因为你。”
夜兔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