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3 ...
-
（四百二十一）
“从前，对于被称为夜兔之王、君临一族顶点的老夫，唯一一个不服从，单枪匹马前来挑战的男人……”夜王的眼神微微放空，像是陷入了回忆，但无论是架着我腿脚的肌肉，或是时刻欲取我性命的手臂，都告诉我这个男人没有空隙可钻，“神威，那就是你的父亲，星海坊主的眼神。”
神威面上的笑容没有改变，对夜王的述说似乎不为所动。
“三天三夜的对战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一样，他是第一个能和老夫对战这么久的家伙，他也是第一个和老夫到最后都未能分出胜负的人……像那样的结束也是头一次。”
我默默抽了抽嘴角，用“想要上大号”而终结一场战斗的，星海坊主实属第一人……这个理由也确实现实到不忍直视。
（四百二十二）
但是夜王不在意他的反应，偏头看向了我：“至于你，小鬼，你那对不知天高地厚的父母，我倒也难得有点印象……自我到那种程度的夜兔实属罕见，为彼此套上枷锁，却也能为彼此疯狂，且只为彼此疯狂——堂堂夜兔之王，在那对夫妻眼中，竟只是一个逗乐之物……如此狂血，倒也难得。”
“虽说需两人联手才能与老夫匹敌，不过除星海坊主外，他们二人倒是唯二能从老夫手下全身而退之人了。”
脸上扭曲的弧度不知是何时已平静下来，我恢复了平日微笑的温文模样，与神威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同时抽身离开。夜王并未阻拦我们二人，任由我和他退开。
此时，我、神威、夜王成三足鼎立的格局。
（四百二十二）
“神威，向阳……你们能超越自己的父母吗？”夜王仍在不疾不徐地说着，看过来的目光似乎要穿透这幅皮囊的表象，然而我已感到深深的厌烦。
超越父母？呵……那种东西。
“早就已经超越了。”神威也挂上了面具一般的微笑，“那种拘泥于家族这种无聊的东西，被自己的孩子砍掉一只手的软弱男人，是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强大的。”
他顿了顿，手臂舒展，摆出正式对敌的姿态：“凤仙大人，你也和那个男人很像，外表看起来很强大，内在不过是酒和女人……真正的强者，是拥有强大的□□的同时，兼有强大的灵魂啊。”
“不被任何东西所束缚，一心追求强大的我……不论是色老头，还是自愿被束缚的向阳你，都是赢不了的！！”
（四百二十三）
呜哇，这回连我也被戳了一刀啊。看来“喜欢上”武士先生的我，神威是真的失望了啊。
“唔呣，身体和灵魂强大的论调我赞同，但是关于后一点，我倒是有不同的意见呢。”我眨了眨眼，同样摆开架势，所面对的敌人不止是夜王凤仙，更有已与我走上不同道路的神威，“心有牵挂之物，我才能变得更强……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即使面对的是色老头和神威你，我都觉得自己一定能开开心心地回去呢。”
而对面被我和神威在针锋相对的同时还不忘补刀的夜王已经忍不住怒火了：“大言不惭的两个小鬼——！！！”
“住手、团长——！！！！”阿伏兔的喊声淹没在一片土木碎裂的轰鸣声中。
（四百二十四）
“轰————！！！”
碎石炸裂，木屑纷飞，三道身影自烟尘中飞溅而出，时而分离，时而贴合，于方寸之地辗转腾挪，拳脚相加。
本能地攻击、本能地闪避，放弃思考，所有的一切全部交予战场上磨练出来的身体直觉，灵魂全数沉浸于此刻的生死之斗中，除己之外，皆为敌人——！！
“真是的……”阿伏兔头痛至极地按住额头，“团长和向阳桑……明明敌人是凤仙大人吧，为什么彼此之间还要相互拆台啊？该说幸好他们好歹还是以凤仙大人为主要目标吗……”
再一次贴近发动进攻，过近的距离使三人清清楚楚地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嘴角相同的扭曲弧度，眼中相同的嗜血光芒……血脉沸腾，每一滴鲜血每一寸灵魂都在怒吼——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四百二十五）
“砰——！！”再次一触即分，三人都远远对峙，但是静止的时刻只有一瞬，下一秒，三个夜兔不约而同地以脚蹬地，化掌为拳，迫不及待地扑向彼此！！
骨骼碎裂的轻响几不可闻，三人被彼此的攻击所迫，巨大的冲击力被自己的身体全数接下，顺着惯性一路急退，又一次呈对峙之势，凝视各自的眼眸，恍如凶兽！！
“团长，清道夫阁下，住手啊！！”乘着这个难得的空隙，云业大喊出声，加入战场想要制止三人，“你们忘了我们的目的吗？！”
“不要过去，云业！”
（四百二十六）
但是阿伏兔的提醒晚了，距离云业最近的神威轻轻抬脚，将身形高大的夜兔整个人都深深埋进地里：“一边呆着去，我正打到兴头上呢，妨碍我的话……连你也一起杀了。”
他回过头，笑成弯月状的眼眸很好地隐藏住了他的眼神，那张带着微笑的稚气脸庞，使他明明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也还是一副乖巧温良的欺诈性模样。
“团长！”云业愕然地惊呼出声。
“真是固执。”阿伏兔喃喃道，“又开始了啊，团长的坏习惯……啊，还要加一个向阳桑……”黑发少年金色的眼睛轻飘飘地掠过他，背上便已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凉意。
（四百二十七）
夜王凤仙刚刚直起身体，疯狂尖叫着危险的第六感就使得他瞳孔骤然缩小，身体顺应着无数次对敌的直觉做出所能做到的最好应对，但还是迟了一步——扑面而来的两道身影割裂烟尘，一记鞭腿直击面部，另一记正蹬直踢腰部。
“……变成那样，谁也阻止不了了啊……”阿伏兔无奈地低叹。
鲜血飞溅。
有几滴正好滴落到两个少年姣好的脸颊上。
夜王一手五指并拢，刺入神威的脚踝，另一手五指成爪，指尖深陷向阳的小腿。
然而神威向阳既不为此次失败的攻击而气馁，夜王更不为成功的反击而兴奋，两个年轻的夜兔蹂身而上，意欲发起下一击，却被年老的夜兔察觉企图，两手并出，竟是齐齐抓住神威和向阳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四百二十八）
巨大的力道使得二人身下的砖瓦应声而裂，但这一招的破绽终于被年轻的夜兔抓住，神威一脚正中夜王的面部，向阳飞出一腿，直击方才失手的腰部要害。
“不愧是夜王凤仙。”神威的声音响起，面对这种随时会丧命的处境，他脸上的笑容依然不曾改变，向阳会意一笑，接过话茬，声音中是轻佻的惋惜：“曾经站在夜兔顶点的男人啊……看来不能下克上了呢。”
“下克上？别说笑了。”夜王耻笑，“对你们来说，哪有什么上下尊卑之分……仅仅只有强者和弱者之分吧！”
“弱者从来不曾正眼看过，强者的话不管是谁，就算是对曾经为师为王的我也会伸出尖牙，那就是所谓的夜兔之血。”
（四百二十九）
神威和向阳，海蓝色和灿金色的两双异色眼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夜王凤仙。原本被死死压制在地上的两人，又一次不约而同地齐齐用力，硬顶着压制他们的巨大力道，一寸寸地坐起身子。
“因为在地下安逸地生活，沉溺于酒色，而改变了吗？”神威轻声说，始终不变的微笑消失了，脸上终于流露出不同的神色。
“你体内的那些血……”向阳淡声道，目光中是显而易见的不满，“就算现在赢了你，也一点意思都没有。”
“请想起来吧。”年轻的夜兔齐声说，语调蛊惑，面上是如出一辙的癫狂笑意，眼中是几乎满溢而出的饥饿渴盼，“在你体内流淌的修罗之血……你的归宿不应该是这种地方。”
（四百三十）
夜王凤仙不为所动，他一改压制的方针，反而借助二人的力道，轻松将两个年轻人从地上抬起，捏着两人的脸，将他们的身体提至半空中。
“我叫你们闭嘴。”夜王森然说。
然而神威向阳恍如未闻，对于自己任人宰割的姿态也浑不在意，仍然齐声说：“你的归宿……”
“轰————！！！”年老的夜兔忍无可忍地将手上的人体重重甩出！！！
但即使如此，也无法阻挡那诛心的话语一字一句地传入耳中——少年们的身影自散去的黑烟中缓缓浮现，和声述说每个夜兔皆知的、流淌在血脉中的真理：“我们的归宿是战场。”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