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飞不过沧海》迷迭香的毒

5、守候的爱

　　电台的同事说要一起去喝酒，我不好推辞，只好随行。在酒吧里，我看到了Donald，他竟然在那里唱歌。在那个小小的舞台上，他那么用力地唱着一首动听的情歌，可是认真听的人却没有几个。是啊，到这里来的人，有几个是为了听歌呢？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唱歌呢？这是他的工作吗？
　　他没有看见我，唱完歌就一个人坐到吧台那里喝酒，我再一次看见了他孤单的后背。我觉得这个男孩是那么孤独，虽然我们接触得并不多，可是他却总带给我这样的感觉。
　　回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我在我家楼下竟然再次看到Donald，他蹲在路灯下面，手里拿着易拉罐，嘴里叼着烟。
　　我很奇怪他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我明明记得我离开酒吧的时候，他还没走。
　　他看见我后，便扔掉烟头，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阴郁地看着我。我突然很害怕，我觉得他的眼神像要把我吃掉。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他不耐地问。
　　“你在等我吗？有事吗？”
　　他又一次用那样的眼神望着我，然后慢慢地抬起手，我不确定他要干什么。忽然，他没站稳，眼看就要摔倒，我扶住了他，他便顺势跌到我的怀里。
　　“方晴……”
　　“你知道我的名字？！”我惊讶极了，我从没告诉过他，我们总共才见过三次。
　　“方晴，”他在我耳边含混不清地说，“好累！我好累啊！你……给我……鼓励好不好？我要支撑不住了……方晴，我好想你……我要出人头地！方晴……”
　　“你在说什么？你喝多了吧？喂！你醒醒啊！”他竟然在我肩膀上睡着了。
　　那一夜，Donald睡在我家的客厅里。我一直在想他的话，也许我们真的是认识的人？至少他以前认识我。
　　第二天早上，我留了一张字条给他就去上班了，我想他会再出现的，他欠我一个解释。
　　果然，当天中午，他就出现了，只是我没想到会是在电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他到底知道我多少事？
　　“我们去吃饭！”他拉着我就走。
　　“喂！”我叫住他，他回头。
　　“你凭什么命令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还只是一个孩子，怎么这么善于发号施令？”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很生气，这种超出我掌控的局面让我非常不舒服也不喜欢。
　　“我不是孩子！”他的眼里又出现了令我害怕的东西。
　　“你几岁？”我大声质问他。
　　“反正我不是孩子！你不许小看我！”他也生气地说。
　　我扯掉他的手，转身就走，我不知道为什么要与他纠缠不休，我很后悔自己竟然曾经期盼能和他做朋友，这个人不可理喻！

　　去医院的时候，我看见龙啸推着盈盈在草地上散步，远远地望着他们，看起来那么和谐，那么安宁，可是又有谁知道这一刻的安逸是如何换来的，又有谁了解看起来如此甜蜜的两个人经历了怎样的洗礼？
　　如果不是龙啸看到了我，我本不想打扰他们。
　　我蹲在盈盈面前叫她的名字，可是她仍然不认识我。这么多年，她还是只熟悉龙啸的声音，龙啸的脸孔。我抬头看他，那样一张沧桑的脸如今愈显颓废了，我不知道还应不应该恨他。
　　我知道没有资格怪龙啸，更知道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每次想到盈盈那个样子，我都无法原谅龙啸，一个视他如生命的女孩，他为何要抛弃她？
　　午饭时间，龙啸去为盈盈打饭，我坐在她的旁边，抚摸着她的手，她没有排斥。
　　“盈盈，天明要结婚了。我们三个人，他竟然是第一个结婚的，你一定想不到吧？盈盈，你快点好起来吧，现在我只有你了！你知道吗？我不能再爱他了，我应该放手了，对吗？你一定明白我的心情，对不对？可惜你不记得我了……”盈盈是这个世界上惟一知道我喜欢天明的人。
　　我带了一些钱给龙啸，可是他坚决不要。
　　“方晴，我还可以养活盈盈，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吃苦。”龙啸为了能照顾盈盈，辞掉了以前的工作，在医院附近的一间便利店做事。
　　“我知道，可是……”
　　“你每次来都买很多东西，这就够了，这些钱，我替盈盈心领了。”
　　“可是你每天都在这里，只有晚上才去干活，薪水一定不会多。”
　　“总之你放心，我真的没问题，谢谢……你。”他有些激动。其实我知道他是感动，我很少这样和他说话，大多数时候，我对他都是很冷淡的。
　　我好奇地看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龙啸，你……当初离开盈盈，是因为……一个女人吧？”这是我一直最想知道的事。
　　他有些尴尬地避开我的眼睛，没有说话。
　　“她现在在哪里？”我仍不死心。
　　“方晴，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要再问了。”他的表情很难过。
　　“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了她才离开盈盈，那你们怎样了？你一直在这里照顾盈盈，她知道吗？”
　　“算了，别问了，没有意义。”他不想多说。
　　我也不想再难为他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龙啸对我说：“方晴，你要开心地生活，我……想，这是盈盈希望的。”
　　“我知道，谢谢你，你也是。”
　　也许，我不应该怪他，如果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他可以不管盈盈的，可是，为了盈盈，他也许将要永久地放弃一些东西，比如自由，时间，还有爱情。
　　“芸姐是不是来过了？”我问他。
　　“是啊，她去洗手间了，你看到她了吗？”
　　“我刚才看见她的车了。”
　　正说着，芸姐朝我们走过来了。
　　“芸姐，好久不见！”
　　“是啊，方晴，你好像越来越漂亮了！”
　　“你别取笑我了！最近是不是很忙？我有看新闻，知道容嘉华最近惹上了官司，没事吧？”
　　“没什么事，是和电影公司的一点误会，已经解决了。”她笑着说。
　　芸姐是盈盈的姐姐，她叫江少芸，比我们大四岁。年少的时候，她迷恋上那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电影明星容嘉华，所以她的梦想就是当一名演员，她以为这样就有机会和容嘉华一起拍戏。长大以后，她却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她开始明白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歌迷对偶像的崇拜和迷恋，她发现自己爱上他了，虽然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份爱。她知道她再也不想做一个只是能和他一起拍戏的演员，她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他，看到生活中他最真实的一面，于是她放弃了考大学的机会，跑到电影公司应聘做场记，做杂务，甚至跑龙套，什么都做，什么都愿意做，只是为了能在容嘉华拍戏的时候站在某个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他。
　　也许上天也被她这份深情打动了吧，一次机缘巧合，芸姐结识了容嘉华的一个老朋友，他向容嘉华推荐了她，从此芸姐摇身一变，变成了容嘉华的私人助理。
　　然而，容嘉华并不知道这一切，并不知道有一个女孩的人生全部为他改写，而且前不久，他还宣布自己就要结婚了。而芸姐依然默默地关心着他，守护着他，以自己的方式爱着他。
　　我佩服芸姐，更尊重她，因为我了解默默爱一个人的凄凉，而那是一段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感情，芸姐却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