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飞不过沧海》迷迭香的毒

38、急着落幕的幸福

　　林晓几天没有回来，我想也许他正是要避开我，所以我并没有等到他回来就搬走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的眼泪流了下来。终于还是分手了，什么天荒地老，一生一世，全都成为泡影了，一切都是那么现实地摆在眼前，原来相爱的两个人终究还是会分开的，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我冷笑。
　　一个人拎着行李下楼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很凄凉：我带着战战兢兢的心情，接受了林晓，从不相信爱情到百分之百的信任，然后又因为相信而分手，于是我又回到了原点，仍然战战兢兢，仍然心有余悸。这中间不过两年的时间，然而我却觉得我已经过完了我的一生，耗尽了所有的热情和能量，然后疲惫不堪地独自一人。
　　原来，生命在片刻欢聚之后真的只能剩下离散与凋零，幸福永远是迟到而早退的。
　　天明帮我搬完家后，我们去附近的快餐店吃饭。
　　“我们好久没去看盈盈了。”我对天明说。
　　“是你，不是我们。”天明笑着说。
　　“你最近有去吗？”我惊讶。
　　“有啊，我还带佳音去了呢，你猜佳音见过盈盈后跟我说什么？”
　　“什么？”我饶有兴趣地问。
　　“她说，‘天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精致的女孩！像天使一样！’”
　　“我猜也是这样的话，见过盈盈的人没一个不这样说的。”我自豪地说。可是这样的女孩，却生活在精神病院里，生活是不是太讽刺了，上天是不是太爱捉弄人了？
　　“方晴，你……真的没事吗？”
　　“我？有什么事？这不是好好的？”
　　“就是因为这样才奇怪，如果你哭我会觉得比较放心。”
　　“我说过我冷血啊！”
　　天明拿我没办法，不再说下去。
　　我知道林晓会再出现的。我就是知道。
　　这天夜晚，我从电台出来就看见了林晓站在他的车旁。他看见我出来就马上跑过来。
　　“方晴，我们……谈谈好吗？”
　　我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才发现原来我好想念他。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从前了。
　　我没有拒绝，索性沿着马路往前走。
　　“我们回家说好不好？”他央求我。
　　回家？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好了。”
　　“可是……我怕这里……有人看见。”他犹豫地说。
　　我没有再反对，跟着他回“家”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犹豫了：“我……进去方便吗？”我怕自己看到不该看到的一幕。
　　他没说说话，低头打开门。
　　我一进去林晓便从后面把我抱住，无论我怎么挣扎他都不放手。
　　“你干什么？放手！”
　　“我错了方晴，我怎么可以放你走？”
　　“林晓，你不要这么孩子气！”我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不是的，你听我说！我……我是骗你的，我没有跟ANNIE在一起，你相信我！”
　　我冷笑，“相信你？你需要吗？我记得你不再想听什么相信的话了……”
　　“不是，我想听！我真的……真的是骗你的，我只是……想让你生气，我想……看到你吃醋……对不起，我知道不应该这么做，我只是好怕……怕你不爱我……”他的表情惊恐又焦急。
　　我有一瞬间的惊呆。
　　“我并不是真的要跟你分手，我那是气话！我想不到你真的走了……你为什么都不骂我？方晴！我错了！我……我以为我们冷静一下也好，可是……这几天看不到你，我……我觉得……觉得心里空空的，什么事都做不了……对不起，我知道那天我的语气重了，可是……可是我并不是真的……要和你分开！真的！你相信我！我和ANNIE真的没事……”
　　“可是……你们接吻……”
　　“不是这样的！她的脚扭到了，我扶她的时候她突然亲我！你相信我！我对她真的没什么……”
　　“我想……我相信你。”也许我很傻，可是我真的相信林晓没有骗我。只是，不论真与假，结局已经不会改变了。
　　他一下子把我拥进怀里，激动地说，“谢谢你，方晴，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我答应你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从他的怀里抽身出来，平静地说，“可是林晓，问题并不在这里，而是我们根本就不适合对方！我年纪比你大，我们很多想法都不同，即使现在不分手，早晚也会分的！”
　　“你为什么总是介意年龄？”
　　“不是我介意，是你！你需要的是一个比你年轻的女孩，需要你保护的女孩，而我不是，你说过我太冷静，我不是你的那些歌迷，不会整天追着你捧着你，我想……我太老了，你要的那种爱，我真的给不了。所以，你说得对，我们还是……分手比较好。”我转过身要离开。
　　“方晴，你听我说！”他拦住我，“我一定是疯了，我怎么会说分手？方晴，你知道的！我那么爱你，我怎么会让你离开我？我那天一时冲动，你不要当真！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而我却怀疑你！我知道那些话伤了你的心，我知道我错了……错得很严重，我……不奢望你会这么快原谅我，可是……给我点时间好吗？留下来……不要走！”
　　“就算这次没事，还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我不想这样，林晓，吵架只会伤感情，我不想我们到最后彼此怨恨。”
　　“我发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他保证地说。
　　“没有人可以保证这种事不会发生，你的事业才刚刚开始，银色旅途多姿多彩，等你变成天王巨星，你会发现我在你身边对你是一种压力，我也可能会变得多疑……没有几个艺人能跟圈外的女朋友长久的。我不想到那个时候我们互相埋怨，互相憎恨……”
　　“我不会的！方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人生的事我们根本无法预料，就像我无法预料我们也会吵架一样。我原本就是一个害怕爱情的人，可是因为你，我开始觉得幸福，我真的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到老的，我真的以为……能和你天长地久的，可是……现在我想放弃了，因为我累了，我怕……怕到最后，我连仅存的那点希望都破灭，我怕……我输不起！”
　　林晓缓缓地放开他的手，幽怨地看着我，他知道我是真的要走了。
　　“从前，我的心愿只是希望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不让你哭，”他在我身后低声说，“只要能每天都看到你，知道你过得好，我就很满足了。我甚至不敢奢求你会爱上我。可是为什么人要那么贪心？你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生活，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我不是应该太知足了吗？能得到你的爱，我还有什么苛求的？明明知道你对爱情的恐惧，我却没有好好呵护这段感情，我一次次地让你心碎，是我……亲手把自己的幸福断送，为什么会这样？”他的声音平缓无力，却充满了绝望和悲怆。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转过身，看到他蹲坐在地上，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心酸地说：
　　“刚才跟你上来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今天一定不能哭，因为我想……我们好聚好散，我想给你留下的最后的印象……是美丽的，可是……你还是把我弄哭了。谢谢你，林晓，这是我一直以来都很想跟你说的话，谢谢你爱了我那么多年，让我知道原来这么久以来我不是一个人，你给了我一段开心和甜蜜的日子，我不会忘记，永远不会！作为一个女人，曾经得到过这样的爱情，我想我这一生无憾了。
　　“你知道我以前……最怕的是分离，可是原来……我也……也可以面对这样的结局，所以说，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对吗？我希望……以后，你能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用心地唱歌、拍戏，然后……在你觉得适当的时候，找一个……能让你感觉她需要你的女人，一个比你年龄小，要你呵护的女孩……也许是艺人，那样最好……就不会有什么摩擦和不理解这样的事了。总之，你要快点成熟起来……好好生活！还有……和你姐姐……对她好一点，哄哄她，她会原谅你的。”我的心仿佛要裂开，我竟然可以先离开我爱的人。
　　林晓抬起头，凄然地凝望着我，他的眼睛里溢满了悲痛的泪水。
　　我双手捧住他的头，慢慢地吻干他的眼泪，然后起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林晓问我：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住在哪里？”
　　我没有回答他，在他身后关上了门，也关上了我们之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