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晴悠

20、遗弃小猫

　　我回头，把刚才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一边搜寻着声音的来源。不为别的，就为了耳中隐约听到的稚嫩叫声，教我实在难以放下。
　　终于，在我来来回回把宿舍区门口的绿化带逛了第五遍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娇小的白色声音在微微颤抖。三月份的温度还是没有回暖，是谁这么狠心遗弃这幼小的生命？
　　我有些愤慨，看着那只出娘胎大概没多久的小猫咪，只觉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对于那些可爱的小动物，我的同情心一直容易泛滥。
　　“走吧”，晓文催我，“终于给你找到了，看够了我们就走吧。”
　　“你怎么这么冷血呢？多可怜呐……”，我走两步，眼睛还是死死盯着树丛中间，指控晓文的无情。
　　“唉……我也觉得很可怜，但是我们寝室里面又不能养。它不会死的，这里垃圾桶那么多，它会有东西吃，不久就变成我们小区里的野猫了，也许你以后还能看见的。”
　　我知道，晓文说这话很客观，也是在安慰我，可是不说还好，这一说，我更加担心了。
　　多么可爱的纯白小动物啊，可能我对白色有着偏好性，觉得是纯洁的象征，一想到它会在垃圾桶里扒着别人丢弃的包子、吃剩的蛋饼，乃至隔夜可能馊掉的饭菜，我就觉得那情景难以想象。还有，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最后那句“变成小区里的野猫”，我的心态就如同一个当母亲的听到人家说某个孩子是野孩子一般。
　　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好吧，我承认，我是无能为力，但是至少，我可以不让它饿肚子。
　　隔壁就是个烧烤摊头，我买了一支香肠来给小猫做食物。
　　“来，吃啊，怎么不吃呢？”猫咪没什么动作，我有些心急。
　　“搞笑，猫吃猪肉？”钟孝瑞的声音插入。
　　我回头，看到他脸上对于我这种做法的不认同。
　　“那你说要怎么办？”我没好气，猫咪不肯吃让我心情不快。
　　“总之，比你有办法。”
　　我听了这话，正想和他争辩，却看到他蹲下身，放了什么东西在地上，然后把我往后拉走了好几步。
　　怯怯地，小猫从矮树丛里钻出来，圆圆的眼睛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张开嘴巴在食物上咬了一口。再飞速看了我们一眼，又咬了一口。在确定自身安全和食物美味之后，它放心地开始吃了起来。
　　“它吃了！”我拽着晓文兴奋不已，像个小孩子一般开心地笑着。
　　“我都说了，肯定比你有办法。”钟孝瑞自信地重复了一遍。
　　“你给他吃了什么？”我好奇，因为没戴眼镜，又被他拉远了，难以看清地面上的东西。
　　“鱼啊。”他指了指旁边的摊头，“烧烤摊上有卖生的秋刀鱼。”
　　“有常识的都知道猫是吃鱼的，就算不是，也是吃老鼠。”他补了一句。
　　“是是是，是我没有常识。”我点头表示深切赞同，毫无反驳之意，难得对于他的附和顺从还有异常的乖巧让晓文和他都是一愣一愣的。
　　不为别的，是他让猫咪吃饭的，就冲着这一点，有什么错我都揽了！
　　晚上，我做完作业又念叨起猫咪来了。
　　“你不是下午刚见过？钟孝瑞还喂了它东西。”晓文对于我的念念不忘觉得很有趣。
　　“那是中饭，不知道晚饭有没有着落。”我还是挺忧心。
　　“呵呵，多几个你和钟孝瑞这样子的好心人，它肯定饿不死，而且说不定比招财猫还肥。”
　　这话把我给说笑了，但愿如此吧。
　　“不过话说回来，钟孝瑞还是挺有同情心的，平常那么酷的外表，真看不出来。”晓文评了一句。
　　“嗯”，我加以肯定，“这人不错。”
　　单凭这件事情，他的形象在我心目中迅速上升。而晓文，则是傻了眼，不明白我就那么爱猫，爱到能把以前看不惯的人都提升为好人。

　　“什么？被丢弃，怎么那么可怜啊……你们怎么不告诉我？走走走！赶紧带我去看看！”
　　看了筱敏痛心疾首忧郁万分的表情，晓文，你该知道我的表现还算是比较平静的吧……
　　一路上，说是我们带路，冲在前面的可是那个母性光辉照耀大地的人。
　　一见到小猫，她就立刻扑上了去，伸开双手爱怜地呼唤着猫咪，这镜头似乎让我想到了久别重逢失散多年的母女，只差没老泪纵横了。而小猫呢，换了个位置，躲在一辆停靠的机车下面，本来是匍匐着的，看到筱敏猛然跳起，竖立着尾巴，紧紧贴着机车，完全是受了惊吓的戒备状态。
　　可能……被主人和母亲抛弃了，对于这如洪水般猛烈的母爱一时难以接受吧。
　　小猫的不给面子让筱敏深深觉得受伤，我只好借口说可能是猫咪饿了心情不好来安慰她。
　　不料，她听了双眼发光，二话没说就冲向了街对面的小便利店，带着一根鸡肉玉米肠回来了。
　　于是，小猫再次没给面子，看着那肉肠动都不动。
　　筱敏可是心急啊，好言好语哄骗它，就是劝不动，最后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们，那眼神，比小猫还要凄惨个几分。
　　本来想说她买错食物了，但是看这光景，怎么忍心把她的好心是个错误的话说出口？想到钟孝瑞的举动，我拉其她，退后了好几步。
　　我们三个人，三双眼睛，盯着猫咪好一会儿，就这样僵持了许久，不知道是不是屈服于饥饿，它终于还是向鸡肉肠投降了。
　　“耶！”筱敏欣喜若狂，我和晓文则是在旁微笑。
　　正想离开，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碎碎念，那内容，把我们的脚步给定住了。
　　“猫咪啊，你看，姐姐对你好不好啊？很好吧？是吧？没错吧？那，你也该报答报答姐姐。你知道微积分多么难吧，小猫咪，快点吃，保佑姐姐过微积分，还有……货币银行学，还有……”接下来是一连串我们觉得深奥晦涩的课程名字。
　　“一定要保佑姐姐哦，记住了！到时候我再买东西给你吃。”临走，筱敏还颇为不舍，一步一回头，不断嘱咐着那只眼里只有香肠，根本没有听她祈祷的小猫。
　　我是用手竭力压制着腹部，以免自己笑抽了筋。
　　她当猫咪是什么？猫神娘娘下凡？太好笑了……

　　周五，我们的回家日。
　　天下着蒙蒙细雨，地面上到处都是泥泞，从寝室楼里出来的人都行色匆匆，大包小包赴车站。
　　我又一次路过了小区门口，看着雨伞撑不住被打湿的衣角，心中不免担心，那只小猫……如何了？
　　转而又安慰自己，动物的生存能力很强的，它应该正在某个废旧建筑物下躲雨吧，我就爱瞎操心。
　　直到我发现那个白色的小东西还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机车却失踪了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的担心原来不是白费。
　　笨！就不会转移老巢等雨停再回来？我心疼地走了过去。
　　它一双水晶般亮泽的大眼咕噜咕噜转，焦点对上我之后，就一动不动。多漂亮的眼神，像名贵的琥珀石一样有着光彩，我在它面前就只有自卑的份了。
　　雨还在下，它的毛都湿了，不知道在哪里沾到了脏东西之类的，已经从小白变为一只小黑。湿掉的毛黏附在它身上，要多丑就该有多丑，和流浪猫一个样，却也是说不出的可怜。
　　也不知道我是发了什么神经，也许是脑子坏了？我左右观望过无人，居然鬼使神差地把小猫给揽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带着它去赶汽车了。
　　手腕上传来一阵疼痛，手里的小东西明显不喜欢人亲近，利利的爪子划上了我的皮肤，无辜的大眼还是望着我。
　　我看着那手腕上长条的滑痕先是呈白色，然后过不久，点点鲜红的血就渗了出来，好痛！
　　痛觉让我清醒不少，从一时冲动和泛滥的同情转为现实。
　　天！我在做什么？
　　我要把它带回去？明知道我老妈不喜欢宠物，更别提路边捡的，连个高贵血统证书都拿不出来！
　　带回去不仅被骂，还会被扔掉，要不，我就放回去？
　　我又犹豫了……

　　远处，有个人看到了我，对于我的奇怪举止一直凝目注视，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我这才发现了他。
　　“钟孝瑞？”
　　他打量着我，然后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你该不会贪小便宜到连猫也要偷？”
　　这人……怎就那么毒啊？我瞪大眼睛正想发作，对于这话感到匪夷所思，我看上去已经从贪小便宜的上升为小偷了？
　　“开个玩笑，不要瞪我。”他看到我的反应，总算说出句人话，只是……这笑话好冷。
　　在听过我的解释后，他静静地问，“要放回去？”
　　我低头看着扭动的猫咪，心里在交战，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啊……”，不经意，又给猫咪抓了一下。
　　低头，发现猫咪的脸离我越来越远，最后悬在了半空，转为乖巧状态。
　　“走吧，我替你拿一段，我也坐校车。”
　　看着钟孝瑞拎着猫走出老远，我感叹还是他有办法。以前听说过抓住小猫的颈后皮肤就不怕它咬，怎么我就没想到。
　　当在车子上我左手换右手，老半天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姿势把猫给从他手里接过来时，还真担心他会抱怨我愚蠢。
　　他站在走廊上，后边的人就无法入座，我正想说给我，抓就被抓吧的时候，他侧身坐到了我身旁。
　　“算了，看你根本不会拿，等下万一跑掉在车上引起恐慌不太好。”
　　我受宠若惊，望着他挺有观赏价值的侧脸，不敢相信他这么好心肠。
　　他发现我的侧目，抬头回看我，一挑眉，带着询问，却吓得我赶紧低下头。
　　一路上，我们也没怎么说话，他大概一直在逗着猫。
　　说来也奇怪，猫咪很配合，没有乱叫，乖乖被他摆弄着。
　　钟孝瑞伸手弹了一下它额头，然后迅速收手，看着它着急地用爪子扑空然后又扑空，最后是在空气里胡乱抓了一把。他轻笑，我一看，天哪，不知道是不是他低着头给我的错觉，看猫咪的眼神浅浅的，好温柔……
　　我受不了只能看不能玩的诱惑，伸手也去惹它，却被它凌厉的一爪吓得抽气。
　　“你的手划破了？”看见我手腕间血液已经凝固的伤痕，钟孝瑞眼神突然凌厉，语调严肃。
　　“嗯”，我傻傻点头，“怎么了？”
　　他异常认真，“这猫也算是野的，没有打过疫苗，万一有什么狂犬病病毒，你这伤感染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这周还算挺勤奋的，更了万字有余，下周事情好多，又要面临考试，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