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做买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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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的相处，金银发现黄岐不是个单纯的白面书生。比如说，金银说她饿了想吃桂花糕的时候，他那小书童总能在一个时辰之内不知道什么地方变出一盘子绿豆糕，比如说她占用了小黄同志的马车以后，仅过了一夜他们就不知从哪儿又弄来一辆更豪华的马车给黄岐坐。
再比如说，现在金银看看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脏得跟小要饭似的。想她堂堂倚月楼老板——当然是以前的，竟然穿成这个样子出门，要是被人瞧见了传出去让她这老脸往哪儿放，以后还怎么见人呢？
金银正心里琢磨着怎么开口从黄岐那儿“拿”两件新衣服来的时候，马车慢慢停了下来，想来是黄岐想要停下来休息休息。金银掀开轿帘儿往外看看，面前一片湖水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差点亮瞎她的狗眼。金银灵机一动，真是天助我也！
她胡乱地抹了几把头发，把衣服捏得更皱了些，摇摇晃晃地下了车去湖边坐着。一边对着湖水梳理头发，一边嘴里嘟囔着：“哎瞧瞧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怪水灵的，只可惜啊……”
黄岐立刻接上：“对着湖水照镜子，能不水灵么？”嘴上不饶人，行动上却没有落下一分半秒，招招手就吩咐舒童快马加鞭去前面村子里给金银拿件干净衣裳过来。人家黄岐只是对金钱不计较不在乎，可他不傻呀！金银一张嘴，他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金银立刻笑得花枝乱颤的，“哎哟，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黄兄你的大恩大德我金银是记住了，以后姐就是做牛做马砸锅卖铁以身相许也会报答你的！”
“做牛做马砸锅卖铁就行了，千万别以身相许，那福气我可消受不起！”
气得金银甩甩袖子就进了马车再不肯出来了。不过她也由此得出结论——黄岐同志是个有钱的还嘴贱的白面书生。
跟金银一路同行的这几日里，黄岐也没闲着，派了手下的人稍稍查了查金银的底细，知道了她是倚月楼的老板。一来是想知道此人对自己有没有威胁，是不是仇家派来的间谍，二来这女子大大咧咧嘴巴厉害得紧，实在是好奇死他了。
可是等他查到了她的身世他就更奇怪了。
一个老鸨的女儿，从小在青楼长大，耳濡目染了这么多风花雪月之事，为何身上却没染上风尘之气？更好奇金银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一个女人，不安安分分地找个靠谱的男人嫁了，非要拼死拼活地努力地出人头地。那么多正经生意不做，非要“接手家业”继续经营一个夜夜笙箫的风尘之地，她难道不知道女人这么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名声便会糟，名声不好了，就更难嫁出去了？
其实金银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嫁不嫁的出去对她来说一点儿都不打紧。感情这两个字，根本就没在她的意识里出现过。从小跟在娘亲后头耳濡目染，学到的都是如何赚钱和怎么赚更多的钱，她的意识里除了赚钱，可以算是没有任何目标，所有一切的想法都只是为了赚钱。她潜意识里就觉得，感情这件事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王八对绿豆了，那就嫁呗；驴头对马嘴了，那就再见。
所以当黄岐问她为什么不嫁人的时候，她的反应非常直接。
“嫁人？我为什么要嫁人？”
“别的姑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儿女都会打酱油了，你不着急么？”
“我没找到我的王八，怎么嫁？”
黄岐被她说的哑口无言，突然就觉得也许一辈子没人娶她也是好的，毕竟应该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做王八，然后生个孩子是个王八蛋的。
“而且……”金银突然安静下来，“我在倚月楼里见过了各式各样的男人，他们口口声声地说爱，可真要他们娶楼里姑娘的时候一个个都退避三舍。爱这种东西是最虚无缥缈的，你今天爱着我，说不定明天就爱上了别人。这世上的好姑娘那么多，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也多了去了。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见得越多，怕得越多，越难嫁。矫情点说，没碰到那个非君不嫁的人，我是绝不勉强自己的。”
半晌无言，黄岐招呼了舒童，马车又晃晃悠悠地上路了。
黄岐的目的地同金银一样，都是那个依山傍水环境十分美好的丰县，只是方圆百里之内只有这一个县城，离他们最近的镇子就是金银原先的小镇青乌镇。因此丰县的人们虽然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也算快活，只可惜交通的不便利也使衣食住行多了些许不便，许多外头有的水果布料在这儿都是买不到的——相反的，这里也有许多外面买不到的好货。
以前只是理论上知道些，实地考察毕竟是第一次，金银坐在马车里，将着丰县大街小巷里里外外地看了个清清楚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是许多基础设施和思想跟不上外界的步伐。
就拿县城里仅有的一家青楼来说，要不是金银看得仔细，险些都不能发现这家青楼，说是青楼，其实与外头的酒家其实也没什么分别。舞台就是普通的戏台子，只是在店门正对面的小河旁边用木桩搭的一个简简单单的台子。店里也只有几个姑娘，穿得严严实实只露个肩膀。要不是那老板娘把她拦住不让进她还真不知道那是青楼。
黄岐来之前也已经对丰县做过了足够的了解，他告诉金银说，丰县虽然山清水秀经济发展也跟得上外头的步伐，但是民风还是比较朴实的，每天不到入夜时分，大大小小各种商家店面都关了门，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基本上是没有夜生活的。那些所谓的青楼女子，也多半是家里家境困难逼不得已才出门抛头露面来“卖唱”的——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听他这么一说，金银就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地方了。一块未开发的领域，一个潜在的金库，换谁都喜欢啊，而她将会是从这里挖走第一桶金的人。
黄岐在丰县早已购置好了屋子，三间大瓦房的那种，门朝南开，院里还有乘凉的地儿，最关键的是还特地给金银留了一间屋子出来。金银心里高兴极了，知道自己这回算是遇上贵人了。
金银把下人打发出去，狠狠地泡了回热水澡。从青乌镇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正儿八经地洗过澡了，这一下竟是把一桶子的水都给洗灰了。身子清爽了，又换了身新衣裳，金银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不像先前那么土里土气，好歹也算是个长相普通的正常人了，黄岐乍见了还以为家里怎么突然来了个妞儿。
金银心里有事就睡不久，明明车马劳顿了小半个月，也是天微微亮就起了身。厨子刚刚做好一锅粥，她稀里胡涂就喝下去也不觉得烫口。谈生意这种事儿就要赶早，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
来得有点早，酒楼还没开张，金银沿着四周又转了圈仔细地想了想。河边搭着的这个台子还能继续用，不过要好好修整一番，让姑娘们在河中央跳舞的话会比门口站桩招揽客人要有吸引力得多。墙体是普普通通的砖块，一定要换，至少要在表面再涂上一层漆，什么颜色呢还要再想想。一楼的大堂一定要亮堂，桌椅板凳统统要换，酒水价格要加倍，小吃免费……
酒楼老板娘来的时候，她还沉浸在自己改造的幻想世界里不可自拔。
“姑娘，小店还没开张，您是否来得有些早了？”老板娘有些踟蹰，“况且，我们店里不招呼女客，姑娘您还是请回吧？”
“您好，鄙人姓金，您叫我一声金姑娘就好。说实话，我今儿个来并不是来吃酒作乐的，我是想同您来谈一笔生意！”
那老板娘的脸色忽的就好了些，要知道这店并没有什么赚头，她早就想关门大吉了。只可惜当初投进去的钱至今还没能收回来，哪舍得轻易关门？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个外乡人，看起来还是个傻大白，回本终于是有望了！
“姑娘里面请！”老板娘亲自给金银开了门，看了座，沏了茶，问道：“不知姑娘是想跟我做笔什么交易？”看她身上穿得这身衣服，看似平淡无奇，但是细瞧了去那花纹可都是金线镶的边，天上掉下来的冤大头，不宰白不宰！
金银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但从她看她的眼神里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不瞒您说，我打算盘下您这件酒楼，不知您意下如何？”
“那就要看姑娘是不是诚心要买了？”老板娘喘了口气道，“这酒楼也是我花了心思在经营的，你也是女人，你知道这个世道，女人做生意可是不容易的。我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的心血可不能说卖就卖呀！”
金银略思忖，竖起了三根手指头，“您看这个数，够诚意了么？”
老板娘心里盘算了开去，当初买下这块地，建楼装修请姑娘，还有每个月姑娘们和小厮的月钱，来来回回也差不多这个数了，但是钱这玩意儿，人人都嫌脏却人人都嫌少。她对着金银摇摇头，比划了一个五。
金银知道她这是坐地起价，看出来她对这酒楼是非要不可了。
“要不这样，您看我也是诚心要买，您要是诚心卖，我再给您添一万金，您把这地契房契卖身契都交给我怎么样？您要是还不满意，那我也只能另寻它处了。”说罢，金银起身拍拍袖口作势要走。
“成交！”
金银莞尔，“那成，今天我没带这么多银两，您要是愿意等，明天这个时候，我带着钱，你带着三契，我们再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做买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