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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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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仁堂中,君怜星看着一众人等忙碌,不时问着朱掌柜种种。
朱掌柜一一答道,给春晖舍中众人避暑汤药已经准备好,给城内贫苦百姓的各项常用药也已经发了下去。
君怜星揉了揉头,他的随身侍从爱枫立刻上前道:“郡主,您又头疼了吧,爱枫给你揉揉。”
君怜星摆摆手,略歇了会,觉得好些了,方道:“马车备好了吧,去格物院。”爱枫咬着嘴:“郡主,你都忙一天了,午饭都没用几口。”
君怜星道:“不用说了,我不饿。”爱枫无法,只得上来扶了他上马车。
他家的郡主,受了如此折磨,居然三天便好,像个无事人一般,只是比前更是冷清,除了对着孤寡老人和垂髫幼童,竟再不露半点笑容的。
门口于婷见他们出来,便坐上赶车的位置。
君怜星坐在车厢内,闭目不语。
自己出事后,家人再不放心,不仅命令于婷从此不得离开他,甚至还弄了几个影卫护着他。生怕他再有半点闪失。
那天发生的事,至今想来还如梦魇一般。是谁凌辱了自己,居然未留下半点痕迹。
自己年已二十,已过男子最好嫁龄,又遭遇此等事情,此生也不指望再嫁人了。只是生活仍要继续,自己虽身为男儿家,可也不是非不嫁人不可。
车子很快在格物院停下。
爱枫跳下车,把君怜星扶了下来。
下午是选修时间,各学童都挑了自己喜欢的课程去学习。
辛子梦是主讲文学典籍的,只有早上授课,下午便在自己房中。她自从翰林院辞职,便和母亲闹翻,故而一直未回家,只在院中住着。
君怜星敲了敲门,辛子梦看见他,到吃了一惊,忙把他让进房中。
待得婢女倒了茶,君怜星便让众人在门外等候,道:“子梦姐姐,听闻辛老编修已经给你订了一门亲事,便是城守黄家的公子。此次正是你母女合好的机缘,你怎可顶撞辛编修,坚持不从呢。”
辛子梦望着他越加清减的小脸,道:“怜星,我一直都在等你。”她止住欲开口的君怜星,道:“当初是我意气用事,不分青红皂白,只当你看上了林家表姐。她本处处比我出众,你既然属意于她,我能做的也只有成全你们,所以我才罔顾道义,去君府退亲。可是,我没想到自己错的这样离谱。这些年,看着你始终一人,顶着世俗偏见,还要一力支撑这许许多多事情,张罗照顾那些个老老少少。虽是做出了女子也比不上的功绩,却也为此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我如此对你不住,本也不敢奢望再次得到你的垂青,可是,怜星,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我真的很想照顾你,爱护你,只要你点头,我便可去君府提亲,我一定会像表姐对你哥哥一样,一辈子对你好。”辛子梦家庭是最古老的书香世家,母亲又是最古板守旧的人,她在那种环境之下,自也变得处处依规矩行事,一言一行均按着母辈的期望,生活中一切都是墨守成规,一成不变。只有在君怜星这件事上,她一改原来的处事之道,甚至不惜违逆母亲。她对君怜星实是爱恋以极,才会多年默默守候,只盼伊人回首之时,还能相顾。此次终于说出自己心中想法,激动之时,已是热泪盈眶。
君怜星听她说的恳切,不由也红了眼眶:“子梦姐姐,小时你救我助我,如今又护我顾我,我都知道。初始我执意要陛下赐我圣旨,除了官面上那些话,确实也是为了和你赌气。想你既不要我,我便也不再要你。可如今我已经不是那时稚龄少年,当初意气之事,早就抛之脑后。这几年相处下来,我早已把你当成了我的姐姐,便不说我如今的状况,便是我嫁了你,也只能做姐弟,无法做夫妻的。”他顿了顿,又道:“当日我确实倾心于你,你也是值得男子倾心之人,只是造化弄人,一场误会,物是人非,我是再也回不到过去那样的心情了。子梦姐姐,你为我蹉跎了四年,又和令堂大人弄得如此紧张,我心实在难安,听闻那黄公子贤良淑德,又甚有文才,必是你之良配,莫再使我忧心,好吗?”辛子梦怕他难受,不再多言。可心中,却忍不住喊,难道我娶了那黄公子,便能快活,便能把你忘了吗?罢了罢了,就算为了让你心安,我便听从于你,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一件事了。
君怜星擦了眼睛,唤人进来。
爱枫见两人均是眼睛红红,显是哭过,当下便劝道:“公子你为甚又难过了?中午便不好生吃饭,这身体还顾惜不顾惜了?你再这样,我便要禀报月公子,不让你再做这些费神的事情了。”
君怜星不由失笑,:“你这小人,越发厉害,倒管起我来了。”
爱枫便道:“月公子把您托给我了呢,若不把您照顾好,怎么对人交代;既对不住月公子对我的期望,也对不住您对爱枫的一番情义呢。”
君怜星嗔道:“好啦,越说越不像话。”转身对辛子梦道:“子梦姐姐,我先回去了,你好生照顾自己,不要只顾看书,晚上要早些歇着。”辛子梦一一应了,道:“你也要好生照顾自己,最近精神越发不济了。”
君怜星点点头:“是觉得容易累些,我会注意的。”一时便坐了车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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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天,君怜星都觉身上不快,只是强撑着四处查看,这日实在撑不住,便在府内歇着。一时林悠云来看他,便道:“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莫是病了,请了大夫没有?”
君怜星摇摇头:“只是累些,别的也不觉什么。”
林悠云似欲言又止,半晌方道:“我有一言不得不说,若是说错了,郡主你切莫责怪。”
君怜星不由道:“姐姐请说。”
林悠云道:“我向君相提亲,求娶于你,可好?”
君怜星微微一笑,道:“你心中记挂别人,还要娶我,便真要把我当那人的替代品吗?”
林悠云急道:“你莫乱说。”见君怜星言笑靥靥,知他是说笑,才道:“他和姐姐夫妇情深,我只有替他欢喜,怎会再记挂于心。你切莫在他面前提起。”
君怜星道:“悠云姐姐,你面上虽不露出,可是除了哥哥,谁不知道你未曾放下,如今一切,只是做给哥哥看,让他放心。否则,你为何一直不娶,你最是听林老王君之话,听闻你以前一直说娶夫之事全都听从他的安排,为何自从我哥哥嫁了,便再不肯娶夫了呢?”
林悠云道:“悠云放浪形骸,只怕耽误了别人家公子的终身。”
君怜星笑道:“怕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吧。”
林悠云道:“郡主不用担心,林某娶了郡主,自会一力爱护,不会有半点违逆。”
君怜星叹道:“悠云姐姐,见了哥哥和嫂嫂如此恩爱情景,你真的原意娶一个你不喜爱的人吗?”见林悠云露出迟疑神色,又道:“便是你原意娶,我也不原意嫁。我如今对儿女之事已经不再放在心上,便是独自过此一生,又有何不好。悠云姐姐,你今年也二十二岁了,莫再蹉跎下去,找一家好男儿,娶回家中,含璋弄瓦,岂不快乐?”
林悠云望着他殷切的目光,顿觉什么话也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