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了》盐盐凉

1、到不了

　　“爸，你昨天不是才刚擦过嘛”

　　他把手里的瓶瓶罐罐小心翼翼安置在桌上，看着女儿无奈的脸，讪笑着

　　“哦我忘了”

　　他最近这老人病又厉害了些，常常忘东忘西，有时候上刻钟刚刚给阳台的花花草草浇了水，下一刻又开始拿个水壶喃喃着

　　“浇花噜浇花噜”

　　他看着镜中年迈的自己皱巴巴着一张脸，心想着老伴啊，我就快来陪你啦。

　　那天夜里他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20来岁的模样，手里揣着她凉凉的手。她头发又长了些，冬天冷冽的风将她额上的刘海吹乱，堪堪挡住那双亮亮的眼眸，他抬手想给她别回耳后。

　　然后，梦醒了。

　　抬手打开床头灯，戴上老花眼镜，把床头柜上的相框握在手里颤巍巍地抚摸着，里头有老头老太太相互依偎着，笑得出蜜，笑得脸现了褶皱。

　　很久很久

　　天色将明，远处有鸟儿扑扇翅膀飞近飞远，早晨的凉风呼啦啦拍打着窗台。

　　“嘎吱”恍惚中他好像听到房门开了一条小缝，一颗小脑袋往里挤了挤，眼睛像月牙儿弯弯。她说

　　“老头，起床吃早餐噜” 声音嘶哑衰老却干干净净。

　　似乎有滚烫的东西落到衣服上，把灰色睡裤晕成了藏青色，一圈一圈，大片大片的。

　　我不怕遗忘
　　不怕忘记俗世里的一丁一点
　　但我害怕有一天终究将你忘记
　　我还打算爱你很久的啊
　　你怎么就不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