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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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叶修有两秒的当机。
一是没想到蓝河突然说话，二是没明白他为什么道歉。
没个解释就把人落车里，扔医院停车场不管，道歉的应该是自己。
之前接到消息条件反射往这赶，到了病房却发现一点痕迹也没剩下。
他从未进来过这里，之前戒备森严，最近的一次离入口只有17米。
……吴哥救过我的命啊。你们连最后的事都不通知我。
呼出的气都失了温度，支撑身体的力气也悄无声息垮塌。
各种响动。聚集来的机器警卫的轮轴声，医护间疑惑声，椅子腿和地面尖锐的摩擦声，匆匆靠近的杂乱脚步声。
6楼的值班医生在pad上签查房日志，12栋的导诊护士发卡别进发丝，一公里外的地下室，设备医师启动了一个胶囊，液氮接口自动填充。霉菌。粉尘。气流擦过蛛网。
所有一切泥石流一般拥堵在他五感入口，屏障还没起来就被挤爆了。
他站不稳，混沌中勉力支在冰凉的金属台上，刺骨的寒意直接扎进脊髓。那几乎就是他失去意识前的所有记忆了。
等到知觉回归，身遭已经被搭建了强力的隔绝屏障，在屏障里，以他目前的精神力，甚至五感都是游离的，看得见听得到，却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真切。
但在本能防御启动前，他感受到了五感以外的另一种知觉。熟悉和陌生诡异地交杂在一起。他脑子空白了一会儿，那个概念太久没提竟然忘词儿了。
是精神联结。
有多久没有跟向导精神联结了？似乎自从老吴出事就再也没有过。
虽说……虽说糙得慌，但好歹联结上了，在一般的绑定关系里安抚哨兵够用。
是蓝河吗？因为自己出状况，医院把刚绑定的向导叫来了？
一时间叶修的心情十分复杂，干出这种事不知道谁更头铁。
由于有第三方的屏障在，向导的情绪波动只能通过勾连的少量精神触丝微弱地传导过来，叶修闭眼凝神，感觉刻在DNA里的某些古老序列被一个个激活。
向导安全吗？
安全。
但，好像不开心？
他怎么了？周围有谁？被刁难了？
……屏障不是攻击性的。那我破开应该也没关系吧。
首席哨兵可怕的行动力源自身体跟思想高度统一，灵猫冲出屏障接触蓝河的刹那，叶修全身像有低频电流通过，带来一阵舒适温暖的战栗感，五感被清风涤荡一般瞬间清明。
现在这个暖手宝似的神奇小电瓶就躺在身边，如果不是已经疲惫到动不了，要克制贴上去的原始冲|动大概需要耗费不少精神力。
“方医生……方医生告诉我一些事，跟你以前有关，”蓝河说话，毯子有小小的起伏，“我之前，就是过来之前……在车里说你是看不上向导……”
声音磕磕巴巴，苦恼又紧张的样子，叶修静静地听，大致猜到蓝河说的“一些事”会是什么。
“对不起。真的。我……”我不知道那些崩溃的过去。十分词穷，蓝河挠挠脑门心一横翻身躺平，也不敢看叶修，只好拿出瞪穿天花板的气势，“要不你揍我一顿撒气吧。”
手臂还搭在蓝河肚子上，被动摩挲传来阵阵舒服的酥麻感。叶修有气无力地闭上眼不去看蓝河睫毛，“那我估计你扛不住。”
蓝河一怔，偷偷朝旁边瞥了眼，发现叶修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啊这……
这么真实的吗？？
蓝河怒忍黑线，转念一想，话都接了，是不是就算接受道歉了？但他又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去确认，空气再次尴尬地安静下来。
良久，久到蓝河以为叶修已经睡了，耳边才忽然一声低低的叹息，“就，互相理解吧。”
蓝河的小心脏在喉咙里哽了哽，终于是沉了下去。
病房角落里的秘密设备稳定运作，叶修几乎光用耳力就能分辨出是图像采集类的小玩意儿。
“……太吵了。”
“……啊？”
软绵绵的声音发难，蓝河吓一跳以为叶修说他，立马想起在雨林里叶修信息过载捂着耳朵难受的样子，想去摁呼叫铃，结果这个动作似乎让叶修很疑惑，虚睁开眼望他：“干什么？”
“呃，”蓝河看对方一脸迷蒙，并不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你……没过载吧？”
叶修呆了呆，“过载？”什么过载，他刚其实想隔空喊话监控辣鸡来着，但蓝河一动，他脾气突然就没有了。他现在只想睡觉。仿佛几个月欠的觉一股脑都来讨债了。
“睡了睡了。自然醒啊，别叫我。有事明天……”
蓝河提心吊胆等吩咐，到一半叶修没了声响，定睛一看，已经断片一样睡死了过去，搁在他腰腹上的手臂随呼吸轻微晃动。
蓝河只好僵硬着原封不动躺下。
立安斯亚的时候他就知道叶修睡眠不好，经常整宿不睡，偶尔睡着，睡眠也十分零碎，草动一动都会惊醒。难得睡得好的几次醒来都会质疑蓝河是向导。
散发莹白柔光的精神触丝随蓝河打量的目光向前，向前，轻柔地滑过哨兵脸颊往耳后卷去。
……噫，看起来挺恶心的。
然后那根须须一样的触丝越出对面对顶，沿着一小撮发丝蜿蜒盘踞。
“……”
蓝河有些好笑，又忍不住继续恶作剧，玩着玩着，不知何时也睡着了。
监控背后，袁柏清坐在一个模拟器前，一脸单身狗吃到翔的表情，一旁的钟叶离则正从指缝里往外瞧。方老师托腮又快笑得跟长耳鸮一个表情了。
模拟器里是通过监控捕捉生成的精神触丝的形态模型。不是主导的刺入形态，也不是公事的勾连形态，而是绵柔的缠绕形态。
方士谦的本意是监控那个三无小向导来着，没想被喂了一嘴鸟粮。
嘿呀，果然是睡粉吧。这触丝都要弯成猪尾巴了。
虽说触丝形态很难作为有力证据，有经验的向导常能因地制宜随意改变联结形态，但架不住观众愿意按坊间说法理解。
“叶离啊，说起来你家这个可视化精神触丝的项目被军部强行合作了吧？”方士谦问。
钟小姐点点头，一耸肩：“没办法，用我爸的话说是科技发展到这一步了，即使我们不做，安戈洛也会做，军部不参一脚我家更危险。而且我觉得吧，也总有些人担心向导控制世界。”
方士谦托腮若有所思盯着模拟器，良久才道：“哎，邪恶的不是科技也不是能力啊。行了你们去睡，再俩小时王队和你们张老师就要来了。”
袁柏清脸一苦，“别吧，又是我跟张老师汇报啊？”
本以为亲老师又要来脾气，没想这次方士谦说：“不不不，你们刚没听老叶说吗，睡到自然醒。快，都去睡，不到中午不准给我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