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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对对、对不起……”

      北原亚纪慌乱地从座位上下来,坐在她怀里的猫先生依旧是一脸冷漠的低头小口小口的舔舐,小姑娘十分的愧疚:“很、很抱歉!”

      北原亚纪在酒店工作人员一脸怀疑的目光中推门出去见夜斗先生,她见面就先给夜斗鞠了一躬,反倒把夜斗吓了一跳。

      “抱歉!我今天早上才发现猫先生自己回来了……”

      原本还故作矜持的绷着臭脸的神明脸色慢慢的缓和了下来,他努努嘴,装作很大度的样子:“那就算了,既然猫回来了……”

      夜斗内心os:既然这样,供奉就要还回去了……

      这对贫穷的神明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他几乎都要绷不住故作大方的脸色了。

      就在这里,却突然响起了“咕噜”一声——

      北原亚纪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夜斗回望着小姑娘,在对方惊异的眼神里才发现好像是……是他自己哦。

      ……丢、丢大脸了。

      北原亚纪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不好意思的收敛了一下笑容,然后热情的邀请起来:“夜斗先生这么辛苦,还没吃早饭吗?这餐我请客吧?”

      神明大人他、挣扎了一小会,大概不到半秒,他就果断的跟着小姑娘进去了。

      好好的接受信徒的供养也是神明的一种责任嘛。

      幸福的看着面前的一大桌的神明如是想道,北原亚纪害怕他不够,“夜斗先生,你还饿吗?”

      自称为神明的青年,吃相倒是意外的很惊人,虽然和饿鬼投胎差不多,但是小姑娘心里只是闪过了这个念头,就愧疚的按了下去。

      至于猫先生,他全程都不说话,一直在装死。

      北原亚纪一边给他顺毛,一边一调羹一调羹的给他喂粥,猫先生浑身僵硬的吞下去,猫舌头被烫的快麻掉都没什么反应。

      看他这样,北原亚纪倒是有点愧疚了。

      她给他倒了杯冷水,又把粥吹凉再给猫先生喂下去——
      坦白说,一开始却是有点坏心思来着,但是现在看着猫先生这幅样子,北原亚纪倒是很快就心疼了起来。

      这只垃圾主神、混蛋系统,在她认识他以来,还没见过他这么魂不守舍的时候。

      待吃完饭之后,猫先生一溜烟的跳下她的膝盖,很乖的自己跑到电梯里去,北原亚纪猜他是回房间去了。

      原来和夜斗待在一块会让他这么不自在吗?

      北原亚纪心想,却没想到对方并不是因为夜斗的缘故。

      “我其实之前也遇见过夜斗先生一样的……”
      北原亚纪用调羹慢慢的搅动着杯子里的奶茶,她垂着眼睫说道,“他真的对我和哥哥都很好,说是拯救了我们的恩人也不为过。”

      “你是说,有个神明对你多加照顾?还不索求什么报酬?”

      夜斗抬起头来,那双澄蓝色的眸子冷静的看着她。

      北原亚纪不小心说漏了嘴,她急急忙忙的补救起来,“其、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我感觉,他给我们的,和我和哥哥提供给他的,根本就不成正比。”

      “啊啊……”北原亚纪头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将头越拽越低,发出了不安的低声。

      “我一直觉得,他就和我的家人一样,但是突然有一天……”

      那个棕发的、浑身都是熟悉气息的青年提醒她其实猫先生也有可能对她不怀好意。

      尽管北原亚纪当时非常生气,也绝对不相信这种事,但是猫先生这两天的反应太奇怪了,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青年说的是对的。

      我真的、太糟糕了。

      北原亚纪深深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都快咬出血来。

      我居然会这么怀疑一个帮助了我的人……

      北原亚纪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她不肯抬起头来,手指甲深深的锲在桌子里,几乎要折断。

      “神明拯救信徒,是因为信仰。”夜斗怀疑的看着她,“但你又说他不需要信仰,那么……他真的是神明吗?”

      北原亚纪咬着嘴唇不答话。

      夜斗一边手指敲着桌子,一边告诉她,“既然这样的话,你从那家伙身上得到的东西,都有可能要付出更加惨烈的代价才可以。”

      北原亚纪终于抬起了头来,她坚定的看着夜斗,“我……并不害怕。”

      “无论他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都相信他。”北原亚纪死死的咬着嘴唇,“他现在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所以,我依旧选择无理由相信他。”

      绝对——绝对——不可以怀疑猫先生了。

      和夜斗分开之后,北原亚纪心情沉重了回了房间,猫先生像只真正的猫一样,扑上来,盖住她的脚背,又去扯她的铆钉。

      北原亚纪低头看着他,猫先生也抬起头来,那双碧绿色的眸子美得像是春日里的湖泊。

      小姑娘慢慢的蹲下去,抱起了白色的短尾猫。

      她将脸颊贴在猫先生柔软的腹部上,轻轻的告诉他:“我现在超级开心的。”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猫先生,我现在都觉得很幸福哦。

      没有死掉,也能从病床里爬起来,站起来,正大光明的看着这个世界,也不用成为哥哥的负担和拖累。

      北原亚纪慢慢地笑了起来。

      她的兜帽一进房间就摘下来了。

      猫先生神色不明的看着北原亚纪头顶微微颤动的猫耳,粉色的耳廓和细细的绒毛,看上去可爱极了。

      那双纯粹又天真的眸子明亮的看着他,尽管有着稍许的湿润,但依旧非常的坚定。

      这是个心灵和容貌都一样,美丽的像宝石一样的孩子。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爪子,轻轻的碰了碰北原亚纪的头顶,北原亚纪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他,慢慢地笑了起来,“这算是安慰吗?”

      她把他从地上抱起来,又亲了亲他的眼睛,“我喜欢你,猫先生。你就和我的家人一样。”

      猫先生无声的反蹭了回去。

      然而当天晚上,北原亚纪却还是在睡梦中,梦见了一双碧绿色的眸子。

      冰冷的、无机质的眸子。

      就像是个黑洞一样,一点一点的将她整个人都吞噬进去。北原亚纪根本无力反抗,她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人在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北原亚纪莫名其妙的觉得十分的委屈,她很想哭,可是任由她怎么挣扎,那个人就是不肯出来救她。

      为什么……不能救救我呢?

      我那么、我那么的……喜欢你啊……

      救救我好吗……

      北原亚纪从梦中惊醒的时候,眼角甚至还带着依稀的泪痕,她胡乱的抹了一把,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白色的短尾猫安静的睡在她臂弯里,显得十分宁静的样子。

      北原亚纪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赶出脑海,她更深一点的搂住了猫先生,又睡了回去,使劲闭上了眼睛。

      她闭上眼睛那一刻,安静的躺在她臂弯里的短尾猫睁开了眼睛。

      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和她梦里一模一样——
      冰冷的,无机质的,还透着一股机械一般的特性。

      和温柔并无任何关系。

      猫先生从小姑娘的怀抱中出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美貌的和东洋人偶一般的面孔,和微微颤抖的不安的眼睫。

      头顶尖尖的猫耳却很安分的蔫耷着。

      又过了一会,猫先生重新钻了回去,小姑娘发出了不安的呓语,但始终没有醒来,却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更深的搂住了他,似乎并不介意这是具冰冷毫无活性的身体。

      ##

      站在神社前的那一刻,北原亚纪第一次有了腿软的冲动。

      先不说猫先生会被这个世界的神明排斥的问题,就说现在北原亚纪顶着怪模怪样的猫耳的样子,也根本不像是普通人。

      ——会被当成妖怪杀掉的吧?!

      北原亚纪将头压得低低的,她怀里抱着猫先生,兜帽盖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丁点尖尖的下巴。

      暴露出来的身体肌肤雪也似的白,银色的铆钉靴踏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响声,赤/裸的脚踝处挂着七八个金属的脚环。与其说她是来神社祈求的,倒不如说这是暴走族来找事。

      至少那户神社的主人家的小男孩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但从外貌上来看,真的是相当帅气身材削瘦的小姐姐了,而且无论是衣服的材料还是身上乱七八糟的饰品,看上去都很有钱的样子。

      “猫先生!”

      北原亚纪压低了声音,她掐住了猫先生后颈处的皮毛,“你到底带我来干什么?”

      【不要心急,亚纪。】

      猫先生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里响起来,【小孩子,需要有点耐心。】

      北原亚纪习惯性的抱怨道:“都说了我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猫先生没有理她。

      等进去神社之后,猫先生直接从她膝盖上跳下来,他拽走了北原亚纪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了钱夹,直接往功德箱里塞去。

      北原亚纪:“……”

      少女愣了两秒,然后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不要!那里面有哥哥送我的手镯!”

      她揪住了白色的猫咪的后颈皮毛,直接将他拎了起来,“至少也要和我商量一下吧?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包的,更何况那里面还有哥哥送给我的东西,还有我们的合照呢。”

      猫先生抬起头来看着她。

      【那里面有多少钱?】

      北原亚纪愣了一秒,迟疑的回答道:“好像是三十万来着?不过如果算上了支票的话,应该有将近四千万。”

      猫先生点点头,北原亚纪居然从那张猫脸上看出了满意的神色来。
      她头疼的按住太阳穴。

      北原亚纪哭笑不得的看着功德箱,半天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哥哥送给她的镯子拿回来,钱倒是真的没有太在意了。

      如果猫先生高兴的话,北原亚纪可以任由他撕着万元大钞玩。

      刚准备叫人的北原亚纪,却看见猫先生变戏法一般的将钱夹又掏了出来,只是里面的现金支票银行卡之类的早已空空如也。

      北原亚纪着急的拿过来,看见自己和哥哥的合照还在里面,她放下心来,干脆把哥哥送给她的手镯也带上,就怕猫先生又来这么一遭。

      猫先生瞥了她一眼,【你最好别让这玩意儿沾到水。】

      “欸?”北原亚纪好奇地看着这个银质、镶嵌了琥珀色宝石的镯子,实在没看出有什么问题,“这镯子怎么了?”

      【沾到水魔藤的种子就会开始发芽,不到半分钟就能变成魔藤,会杀人的那种。】

      “诶诶诶诶诶诶——”

      北原亚纪惊慌失措,又舍不得把它从手臂上褪下来,毕竟是哥哥送的生日礼物,“这么恐怖的吗?”

      【不会伤害你的。】

      猫先生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建议你不要用,因为这玩意儿除了主人谁都不认,最喜欢把猎物活活勒死,作为养分。】

      北原亚纪:“……”

      虽然觉得特别……嗯。
      但是好像确实是哥哥的风格。

      能逼迫自己善良的小妹妹到那种地步的话,无论是要伤害她的人,还是在场却没有救她的人,身为兄长的哥哥都会觉得他罪无可赦。

      那个世界第一妹控的脑回路就是如此清奇。

      北原亚纪头疼的看着它,心里打算一辈子都不让这种子发芽了。

      她又看向猫先生,为难的说道:“现在我们一分钱现金都没有了,待会要怎么回去?而且,不是还要住很久吗?”

      猫先生咬着小姑娘的手指,拽着她往前走。

      【我不会让亚纪无家可归的。】

      猫先生的机械音里甚至带了点隐约的笑意,北原亚纪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如果不让亚纪过着公主殿下一般的生活的话,你哥哥第一个不会放过我。】

      “公主殿下是个什么鬼啊。”
      北原亚纪恼羞成怒的抱起他来,“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哥哥奢侈起来的样子。”

      【你的治疗费就是天价了。】

      猫先生一点也不管这会不会戳到小姑娘的伤口,【你有整整一栋别墅的娃娃,甚至因为你的小马,你哥哥买下了一整个俱乐部。】

      北原亚纪沉默了起来,她这回却一点都不难过。
      因为猫先生的意思是要告诉她,哥哥有多么爱她——听上去有点像是小学的思想课。

      “每次回想起来曾经那些连活都快活不下去的日子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在想,那些日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北原亚纪压低了声音,慢慢地说道,“爸爸妈妈死掉之后,家里的钱就都没有了,管家先生把我和哥哥赶了出来,那个温柔的女仆长,也变得很凶了起来,她甚至不允许我带走自己的娃娃,连一块多余的面包都不肯给我们。”

      “那些爸爸妈妈在的时候,会给我们送各种各样名贵的礼物的叔叔伯伯,都消失不见了,哥哥当时还在发烧,我去求他们给哥哥治病,但是他们连门都不肯开。”

      北原亚纪眨了眨眼睛,令猫先生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哭,反而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从今天开始,我就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我们是这个世界上相依为命的两个人,谁也没办法把我们分开。”

      猫先生沉默了一会。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又戳到了小姑娘的伤口,【现在……一切都好了。】

      “对,而且我还有猫先生呢。”北原亚纪笑眯眯的亲了亲他的眼睛,“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是猫先生救了我们。”

      但现在,就连他也快无法挽救她的生命了。

      治疗小姑娘的一克药物,比黄金还要贵重千倍。
      但就算如此,她的哥哥也不会觉得心灰意冷。

      ——药物对她已经无效了。

      所以她的兄长才会期待猫先生这种既不知道该划到神明侧,还是划到科学侧的物种,能够拯救他的小妹妹。

      猫先生无视了阻拦将小姑娘带到一口奇怪的井的面前,当着那家惊慌失措的男孩的面,掀开了北原亚纪的兜帽,一双尖尖的、属于兽类的耳朵露了出来。

      “妖、妖怪吗?”男孩慌张了一下,紧接着好奇却大于了惊慌。

      果然是见过不少妖怪了。猫先生心想。

      【跳下去吧。】

      猫先生这么说道。

      北原亚纪睁大了眼睛,觉得猫先生大概是哪里有问题,要不然就是摔坏了脑袋。

      “这、这种地方,跳下去不会死人的吗?!”

      北原亚纪一点也不想死。

      但她却很听话的站到了井边上,犹犹豫豫的回头看着猫先生。

      【亚纪,不要害怕。】

      猫先生的口气很像是传/销组织之类的,【闭上眼睛,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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