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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一处伤疤覆盖几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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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回忆并不是只属于一个人,在那些回忆里,凡是出现过的人都是其中的经历者。同样的,在回忆里熬制成的伤疤,覆盖着几个人,撕下来的时候,大家痛在一起。
从学校赶回来的莫尚渊去医院看过父亲,病情稳定,有母亲和陪护一同照顾。
围墙上布满的绿色比自己走时更加的葱郁饱满,入目的二楼漆黑一片,转身……
十月多的时节,中午依旧热气打头,而到了夜间,又多了一丝肃凉。
一排的花房外,独独那一间透着微弱的光亮,却让莫尚渊加快了脚步。
空气中弥漫着芬芳的气息,夏水乖希望在这里努力的呼吸可以驱散自己心中的不快。
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但在这个重新拥有的家里,自己害怕失去。
仿佛行走在钢丝上的表演者在跌落一次之后,能够重新再站上去是多么的不容易,多么努力多么在乎接下来的表演,不能再有失误。
如今的摇摇欲坠,夏水乖希望可以在这里找到一点支撑。
感觉到肩头传递来的温暖,抱膝而坐的夏水乖朝后靠去,嘴角有了一丝弧度。
“其实我们的关系只能说比陌生人刚好近一点点。”
“可是你在乎,因为你当他是家人。”
是啊,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在乎了就是在乎了,没必要去寻找说服的理由。
……
当警察在袁梓谦常去和谢经年接触的地方扑了空之后,袁梓谦觉得自己正走在一条没有方向的路上,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和夏水乖越来越远。
静谧的夜里,幕布上的星点忽明忽暗。少年寻找着是否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星点也在那里一闪一闪。
也是在这样的夜里,一个身影才敢出现在那里,翻看她看过的书,注视她照料的花,参与她的世界,呼吸她的味道,尽量从中过滤掉那苦涩,只因那里不只有她的气息。仿佛只有在那样的夜里,自己去过,且不会在那里留下一丝的痕迹,除非……
或许还是因为内心深处的不甘吧,所以还是想留下点什么。
用记忆来形容莫尚渊与袁梓谦,让人觉得有些许不合适。因为他们两人似乎同处屋檐的时间太过于短暂。
“你不应该问问情况?”在和负责这件案子的工作人员沟通后,才有了两人的碰面。
“你觉得我狼心狗肺?”袁梓谦知道他是在说莫濂住院的事,作为导火索不应该担心和愧疚么。
但袁梓谦从对面而坐的男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不堪。
他们两个对面而坐,如同人生的两个活本在对比。
一个家庭美满,一个家庭疮痍;
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阴暗偏执;
一个初生朝阳,一个穷途末路;
还有什么?袁梓谦觉得需要想想,哦,对了,还有她。
那动心的感觉连他也比自己早一步拥有。
如今他在试图救赎,而自己只是被救赎的那个。
“那我们换个话题,你感兴趣的。”这是莫尚渊第一次有种谈判的感觉,没有步入社会,没有步入商场,只是在这里提前显露。
“她当你是家人。”一手轻抚着另一手腕处的纽扣,慢慢摩挲着,吐出的话语没有任何的波澜,却棱角分明。
从见到夏水乖的第一次,心底就默默许下作为男人的承诺,给她一个家,守护她所在乎的一切。所以当看到她真当袁梓谦为家人的时候,自己愿意倾力。
“你在嫉妒?”挑衅不言而喻。
自己从来不需要施舍,尤其是对面的男子给的。袁梓谦很清楚,接受意味着自己将彻底出局。
“无论亲情,还是爱情,你都给不起,那又何来嫉妒?”手中的动作微停。
“我可以当你是弟弟,我也可以做到我对父亲的承诺,但我不会允许你成为我和她之间的一根刺,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会毫不犹豫地拔了它。”
“那我是不是该感谢有你这么个兄弟呢?”眼里是笑意,拳头却越攥越紧。
……
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在无法触摸的黑暗里被人束缚。铁锈的味道充斥在鼻息之间,冷硬的冰凉透过背部抵达全身。
稍微动了动,因血液不畅四肢有些发麻,就着墙部调整着自己蜷缩的姿态,看不见的情况下,双耳的功能异常灵敏。
反绑在后面的双手摸索着地面,粗糙的地面上散落着砂砾,膈得人生疼。
虽然看不见,但夏水乖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也有多危险。能出现这样的事情,除了和袁梓谦的事情有关,不会再是其他。
“张嘴。”嘴唇传来冰凉的触感,夏水乖绷紧了全身,背后微颤的双手泄露着自己的害怕。
“配合会让你少点罪。”
“咳,咳”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缓解了嗓子的干涸与疼痛。
脚步声的远去让紧绷的身子暂时松懈,刚才的声音夏水乖并不觉得陌生,逃不出去的自己能做的便是坚持。浑浑噩噩中又陷进了不知名的黑暗里,或许这样时间会过的快一点。
月光透过未关的窗户,在室内洒下一片灰白。凉风徐徐,却吹不散一室的酒气。
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感觉,第一次试图借酒来驱散心中的惧意,第一次喝这么烈的酒。可莫尚渊觉得失败了,这酒烈么?
如果不烈,为何如此的辛辣,浑身仿佛被火灼烧;可如果烈,为何自己如此的清醒,如此的害怕。
玻璃的碎片散落在不远处,散发着幽幽的光。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的恐惧了。自己有幽闭恐惧症,是因为小时候被绑架囚禁而有的后遗症,自从夏水乖出现,自己几乎不再害怕空间密闭,不再害怕黑夜,久而久之让人忘记。
原来有一些东西并不是消失,而是暂时的安分以期再次卷土来攻击你。
恐惧也有区分,比如此刻的莫尚渊,恐惧的不是现在包裹着自己的黑夜,而是恐惧此刻的她是不是经历着和当初的自己一样的那些,这恐惧里赤裸裸地暴露着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就如那玻璃杯,原本精致漂亮,此刻却碎在地上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