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月深》浮霜微凉

10、药

　　“还有完没完了？”
　　云枫一噎，瞪了自家徒儿一眼，倒是真的没有继续下去了；只是递了个眼色给云洛，让他把话题接下去。
　　云洛还是那张笑眯眯的脸，道：“说正题吧，丫头。生意上的事情老道两个不懂，但我这徒儿却是不错的。若你能说服老道两个，那老道这徒儿就交给你了。”
　　“而今三国并立，却并不影响桐云观入驻其他二国，桐云观本就以医术闻名，洛河岛及其下药园几乎是囊括了所有常见不常见的药草。”百里醉月闻言也就直奔主题，道：“我曾听云翳道长有言，桐云观每年废弃的药材数以吨计；达官贵族便不说了，普通百姓里每年病逝的人数不胜数。既然如此，为何不加以利用那些药草呢？”
　　“桐云观遍布天下，若是在有桐云观的地方便开一个‘善心坊’，出售药材且请自愿的道长坐镇，寻些有医德的大夫一道为人看诊；也算是行善了。我知道桐云观的道长们都是怀着善心的，且人们也确实需要这些。”
　　“当然，药材首先供应给桐云观；毕竟，世家还是更为信赖桐云观。‘善心坊’可以算是为了那些普通百姓，不因稍微疾病而枉死。百姓们无医无药，就连小小的风寒便能要了人的性命；这‘善心坊’若能开起来，也算是一石三鸟了。”
　　云枫思量了半晌，与云洛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意，方道：“主意倒是不错，而今并没有信得过的药材铺子，医馆倒是有，但普通大夫只靠采药也不能维持生计。或许也是能为观里添些资产的。倒真的能算是一石三鸟。师兄，你怎么看？”
　　“我？我不懂这些，戊安，你去与那丫头说说你的看法。”云洛只端坐品茶，示意一旁听得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徒儿上前。
　　戊安按捺着激动前进几步，却不敢与百里醉月靠得太近——毕竟一旁还有人看着——在隔开三四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恭敬道：“如姑娘所言，桐云观总管着‘善心坊’，但各地分管又如何？”
　　“先从宗政开始，以郡划分，每郡设一个管事，统管着郡下面的铺子；管事分半成红利，每年年末到你这儿交账汇报。”百里醉月道：“说到这个，便将红利也摊开说。我原是打算，每个铺子的掌柜分一成红利，每个郡的管事再分半成红利，若有德高望重的道长或大夫坐镇也给分半成红利；你若统管，亦分半成红利；剩下的红利便是与桐云观五五分成。人手方面，世子会帮忙寻些人开出第一批铺子。郡里的管事则需细细挑选，若是明年我能随了云沥道长一道，便也好说了。”
　　“我说了这事儿没得商量。”即墨弈阳开口打断了戊安开口赞同的话语，道：“上次的账还未与你算，你竟还打着这主意？你若要人，我给你便是。”
　　“这是我的生意！我自然要亲自去挑选人，这郡的管事可是很重要的，我不要你那些只知道服从的人。”百里醉月有些恼意，道：“再说了，若是所有事你都帮我做了，我干什么？阿弈，我已经退步够多了，你不能让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你。”
　　因了这些天每每谈及此事即墨弈阳的态度都很强硬，并无一丝平日里待她的温和，昨日夜里还难得地与她冷了脸，是以说到此处，百里醉月也顾不得喊出了平日私下才唤的称谓，语气也冲了几分。
　　或是终于注意到还有其他三人在场，百里醉月片刻后又平复了情绪，道：“这事儿我们以后再说。”见即墨弈阳颔首表示同意，她才问戊安道：“这‘善心坊’的事儿，你怎么看？”
　　“自然是极好的！早些年我便有此想法了，只是一直没敢有确切的行动，也无法想得如姑娘这般全面。”戊安有些激动，但碍于自家师傅还端坐在侧，世子大人也时不时地朝自己这边投来冰冷的视线，只得站在原地表述着自己的想法，甚至不太敢往百里醉月那边看，“不知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我手下有些人，姑娘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去见一见看看合不合适？”
　　“这个不忙，在开铺子之前，麻烦云枫道长领人研究研究药丸子。最好能长时间保存的，或能直接吞咽，或化在水里服用。这样也能避免桐云观那些珍贵的药方被人偷了去。”百里醉月似是看出了云枫的担忧，微笑道，“这制药丸的人可以由桐云观里挑选信得过的或是洛河岛上的，统一制作，再由这边送到各地去。只是前几年这数量倒是不好控制，需得管事们调查了用量一一上报才好。”
　　“这样，老道也就放心了。即便麻烦一些，但也不过是少些利钱；丫头说的药丸倒是不错，若能研制出来，在世家中定是受欢迎的；怕是宫中也会采买不少。”云枫看向即墨弈阳，问道：“宫中和太医院的采买都是谁管着的，小子你可知道？”
　　即墨弈阳未经思考，直接道：“太医院的采买是澹台院士管着，太医院的官职升降都不易，五年内总还该是他。内务府的差事现在是慕容克领着，不过明年宗政莫钰也该指了侧妃，若是无差错，应该领差事了，他自己倒是想着内务府的差事。”
　　宗政莫钰作为天泽帝长子，今年已经十四了，宗政的皇子一般都于十五岁那年纳一个侧妃，一个庶妃；待满了十七便可大婚了。纳了侧妃就算成人了，未及十六冠礼便可领了差事。内务府采买是个油差，宗政莫钰把主意打到这里也是人之常情。
　　澹台家是纯正的忠帝党，太医院又与桐云观交好，这边应是没有问题；慕容家虽有一个贵姬在宫里，但毕竟无子，目前也算是忠帝党；但若明年宗政莫钰领了这差事，那便不好说了。
　　“听闻贤妃欲见丫头多番被拒，你还是不乐意？”云洛想到之前听到的消息，问道。
　　天越十一年帝后诞下七公主，天泽帝赐其封号“淑德”，又顺便给二公主和五公主赐了“淑仪”“淑容”的封号，且大封后宫；百里棉本就是正二品的妃位，此番便晋了从一品贤妃。
　　即墨弈阳脸色不变，道：“下月便带她见上一面又何妨？总得让她知道有些事儿不是她能肖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