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利艾）》洄鲸

25、前传04

　　00 - 04
　　兵长，等到战争结束的时候，您还能陪着我吗？

　　开始之后的怀疑，那根本就是没有结局的幻想，无边无际的海洋是什么样子的，你答应的事情能完成吗？在那么久那么久之后的未来才能达成的愿望，即使现在承诺了，会有成真的一天吗？
　　少年依旧梦想，他满怀希望，就算有那么一丝的不安也坚持着，他化成灵魂漂浮在叶子做成的小船上，奔波在滔天的巨浪里，海水疯狂地打在他的脸上。
　　他满怀希望，他在等待重生和未来。

　　星空满天，深夜里的亮度总能让人喜悦起来，月亮的光辉打在人的身上，让所有的挣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感情变得无比柔和又温暖。

　　“兵长，我们来这里可以吗？”

　　艾伦不安地跟在利威尔后面，忍不住地四处张望，半夜的墙壁上没有一个人，月光过于明亮反而给深夜中偷跑出来的人增添紧张感，他收回视线，紧紧地盯着面前那个披风上翅膀的图案，生怕它消失在夜色里。

　　“不是你过来撒娇说睡不着吗？”

　　利威尔头也不回地回答他，径自地向前走，好像在这个时候，和本来该是监视对象的人一起偷偷登上墙壁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一样。艾伦听后有些语塞，旋即又用很轻的声音反驳。

　　“……我才没有撒娇。”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太弱似乎达不到效果，又稍微加大一点声音，“我只是普通的失眠而已，所以才去兵长的房间想要说说话什么的，完全没想到会被带到这里啊！”
　　然后为了肯定自己，他狠狠地点了一下头，根本不去管对方完全看不见这个事实。
　　可利威尔好像知道他这么做了一样，在黑暗中轻笑出声，就一下，可足以让少年的脸瞬间烧红。艾伦把头低到从前面几乎看不脸的程度，觉得自己好像要在下一秒自燃了，同时又觉得不满，明明他说的就是真的。
　　可也许……也许是在撒娇没错。

　　他抿了一下唇，想起自己失眠的原因。

　　艾伦本来没有打算去想那么久之后的事情，毕竟他现在已经足够幸福了，光是兵长答应他的告白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他高兴的不能自已，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奢侈。
　　可是一旦和兵长分开他总会忍不住去害怕，这样的时光会不会有结束的一天呢，因为现在的每一分种都像是在梦里一样，但梦总会有醒的一天，那么这样的幸福也会有离开他的一天吗？

　　他看着利威尔的背影。

　　那天的场景突然从他的眼前闪过，他失去了一切的那一天，倒塌的房屋，被压在屋下的母亲，向他挥着手拼命地叫他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那句嘶吼着说出来的话不知怎么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好像在嘲讽他的幼稚，告诉他他总有一天会失去，就算现在这么快乐，绝望也绝对没有离开的一天。

　　披风还在他面前晃动，上面的自由之翼在月光下猛地一闪。
　　艾伦不由自主地抓住它，他抬起头看着利威尔的脸，上面有平静的，甚至带点温柔和宽容的表情。

　　“兵长，”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太过颤抖，“兵长，等到战争结束的时候，您还能陪着我吗？”

　　“您还能在我身边吗？您答应我的都会实现对吗？”

　　“火焰之水，冰之大地，沙之雪原，还有大海，您会陪我去看的对吧？”

　　“您……”

　　他深吸了一口气。

　　“——会遵守约定对吧？”

　　利威尔看向艾伦，少年的不安在这一刻完全具现化出来，扯着他衣服的手还在颤抖，喉结不自觉地微微动着，嘴唇抿紧到透出血色，可那双眼睛却坚定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明明是个小鬼却试图背负一切，拙劣地隐藏着自己的不安。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就看到艾伦本来就紧绷的身体明显一抖，逼得他只好立刻做出回应，利威尔按住艾伦的头向下，真到两个人对视，鼻尖几乎贴在一起。利威尔看着艾伦瞳孔里的自己，闪着金色的光辉好像是别人。

　　“会。”他肯定着，“我会遵守约定，所以别再想东想西了，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对，艾伦，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利威尔在心里想着，没有人愿意把渴望多年终于到手东西扔开。

　　艾伦的脸上就挂上了笑容，迷茫一下被拨开，在这样绝望的世界里，他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东西，就算只是一句没有任何根据的承诺也罢，这一切在这个时代如此珍贵，珍贵到让人不愿意去想除此之外的可能。

　　他一下子抱住利威尔，如同把这个誓言紧紧抓在手里。

　　那天夜里的星空闪烁至今，它就像是一幅完美的油画被人珍藏在了时间的缝隙里，少年还在星空之下寻找，乘着叶子做的，脆弱不堪的船，在大海中寻找。
　　头顶这一片星光，至今还在等待着那个遗失在历史中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