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利艾）》洄鲸

23、前传02

　　00 - 02
　　兵长，我可以爱你吗？

　　是什么时候呢？

　　艾伦躺在草地上，身旁的大树在他身上扑下斑点状的阴影。他透过树枝的缝隙去捕捉阳光，却在成功后不自觉地用手去遮挡。天空的蓝色很是浓重，显得云越发的白，漂浮，变幻，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接近魔法的存在。
　　他想起了利威尔的眼睛，如同即将落下暴雨时的天空的颜色。
　　他用手紧紧地攥住心脏位置上的衣服，感受着自己慢慢加快的心跳，一下，两下，回响在整个身体里。融进血液，渗入灵魂。这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艾伦甚至连这种感情能否被称为爱情都不知道，但他愿意这样认为，这让他觉得快乐，就算这份感情暂时只属于他一个人。
　　就好像是插上了一双还不完整却已经足够飞翔的翅膀，让他在这种无尽的囚禁里感受到一点自由。

　　“利威尔兵长……”

　　艾伦下意识地喊出利威尔的名字，好像是叫着一个能让他挣脱束缚的咒语，而且不知为何带来一阵窃喜，只是偷偷地叫着那个人的名字就能如此幸福。
　　真是太神奇了。
　　他不记得自己意识到这份情感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也许是很久以前，也许从第一眼起。那时候利威尔穿着调查兵团的制服骑在马上，阳光照射在他身后的自由之翼之上。对于那个时候的艾伦来说，利威尔就是他能看到的自由。

　　做着常人所惧的事情，游走在墙外的死亡国度里也依然镇定自若。
　　这份强大让人憧憬。

　　艾伦突然想起那次审判，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那次被打的经历还残留在记忆里，就算知道那不过是演戏也还是带着那么一点恐惧。毕竟那一瞬间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被那个人杀死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
　　但是这样正好。
　　正是这份直接威胁他的生命的强大才能给他安全感，他不用担心哪一天自己万一暴走会杀死周围的人，不用担心一觉醒来看见的就是所有人的尸体。利威尔会阻止这一切。

　　会以杀死他来阻止这一切。

　　突然，阴影盖上他的身体。利威尔出现在他的面前，俯视着躺在地面上的他。
　　“小鬼，”他说话，又像是琢磨是否要放缓语气一样地停顿一下，最后以一种较为温和的口吻继续，“你想哭吗？”
　　艾伦吓了一跳，迅速从草地上站起来，想要行礼却又被摁着坐了下去。
　　利威尔坐到他身旁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话。

　　“你想哭吗？”

　　艾伦这才想起他的话，有些愕然的摇头。他没想到利威尔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一幅想哭的表情，毕竟他都明白那些他所想的东西都是正确的，他已经不能算是正常的人类了，这些都是……

　　应该的。

　　然后，艾伦抬起头看着身边坐着的人，幻想着自己被他杀死的那一天。
　　他想他如果必须要死，那么一定想要死在利威尔的手里。他可以看着他的眼睛一直到最后一刻，也许在倒下的瞬间还会被抱在怀里，兵长会不会伤心呢？会不会因为他的死而难过？

　　“艾伦？”

　　利威尔的声音再度响起，略带疑惑的口气让艾伦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居然就这么盯着兵长的眼睛看了这么长时间。他觉得脸开始发烫，于是赶紧低下了头顺便慌张地解释。

　　“没，没事，对不起。”

　　后者没再说话，留艾伦一个人胆战心惊地揣测，兵长会不会是生气了，会不会是察觉到了，他的思考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地乱飞，脸上的热度不仅没有褪去反而更重，他只有把头埋得更低。感觉到利威尔的视线就盯在自己身上，忍不住紧张得浑身僵硬。
　　半响之后利威尔才继续开口，好像那段静默只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而不得不用心去思考才带来的。

　　“你可以原谅自己，毕竟都不是你的错。”

　　他想了想之后又伸手去摸少年柔软的头发，动作有些生硬，像是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可他并没有停下动作，只是继续说，“我也会原谅你，你还是个小鬼，该有个小鬼的样子。”

　　艾伦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那只手就在他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他甚至能感觉到从上面传来的温度。而他现在正在被安慰着，他所喜欢和憧憬的人正用几乎算的上是温柔的语气和他说，会原谅他。

　　他不清楚这份原谅包括什么，只是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正用手紧紧地抓着利威尔的斗篷，用颤抖的，小心翼翼的语气询问他——

　　“那我可以爱你吗？”

　　您会原谅一个世人口中的怪物对你的爱情吗？

　　您也能……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