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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开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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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以往要是听到他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绝对会忍不住马上去驳他,但这次我没有。
我沉默良久,最后叹息着道:“大哥,你我总是要娶亲的。”
或许这话里的无可奈何感染了继之,他整个人有些惆怅起来,退了几步到桌边坐下,手撑着额头沉思了起来。
我以为这句话已经足够说服他,便坐到床边换鞋。
话说到这个份上,相信继之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我跟他的处境和关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我边拖鞋边自己这样想,更何况,我至今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欢我什么?
真的,想到这个,我手上的动作一顿。
继之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我,可我记得他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出门去的,如今三年过去,他还在说喜欢我,我真的无法搞清楚,他喜欢的是我,还是喜欢那个小时候的我。
那时候我还挂着鼻涕流眼泪呢,这样的一副尊容,到底有什么可吸引他的?
算了算了,我摇头把那些有的没的想法给赶出我的脑袋里,无论怎样,这些都不重要了。
等我鞋还没换好,继之突然一拍脑袋,“有了。”
我怔怔地抬头看他,“什么有了?”
他面带喜色,过来一把拉起我。
我还光着脚,被他突然拉起来,顾不得其他,就要甩开他的手,“没穿鞋呢!”
我一只鞋还提在手上,他却哈哈大笑,“不要紧,不要紧,哈哈!”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俯身将我给抗了起来。
“这下脚不会脏了吧。”
“谁计较这个,不是,你,你放我下来!”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抗在肩膀上,这个人还是平日里严肃的继之,真是让我又惊又别扭,在他肩上四肢不住挣扎,却忘了自己手里还提着一只鞋,一个不注意,啪的一下,打到了继之脑袋上,我顿时如同被冻住了一般,不敢动了。
“嘶。”
继之将我放下来之后摸了摸自己脑袋,还看了看我手里的鞋子。
我的手忍不住往身后缩了缩,讷讷地,“呐,大哥太突然了……”
不小心拍了一下,虽说有些不尊敬,但我也不是故意的,说起来还得怪他呢。
我这么想着,只见继之扯扯嘴角,也不说话,只是想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却不慎让后头的杌子绊个正着,手想抓继之没抓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下去。
今天晚上我是走霉运了吗?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原来继之在我落地之前几步上前将我拉了过去,自己却受不住交,索性给我做了个垫背。
后脑勺碰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继之嘶地一声,整个人都缩了一下。
这声音我听了都觉得痛,偏偏他还来问我痛不痛,有没有事情。
我都被你垫着呢,怎么会痛能有什么事情,我都被他搞得无奈了。
我撑着起身来,看他痛得呲牙咧嘴的,又是觉得好笑,偏偏他两只手还牢牢搂我的腰,再怎么痛也不自己伸手揉一揉,这又让我觉得没好气起来。
我拿开他的手,“我没有事情,倒是大哥看起来事情不小。”
说罢爬起来又去拉他,他被我拉起来了才喊起痛来,我告了声得罪,用手在他后脑勺上一摸,已经肿起一个不小的包了。
“这地也太硬了。”
继之抱怨了一句,用手胡乱揉了几下,毫无章法痛得他嘶嘶的,我无奈帮他接手。
他看似舒服地呼了口气,“还是思齐手法好。”
“这有什么手法不手法的,若大哥不突然闹起来,何苦吃这个苦头。”
继之笑道:“这苦头吃得也值。”
我听他话里有话,便停手让他自己揉,倒了杯水给他。
他也不多纠缠,自己揉了几下对我说:“你知道我方才想到了什么吗?”
我喝了口水,“不知道。”
继之嘿嘿一笑,“我方才在想,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些的。”
“担心哪些?”
“担心咱们在一起之后娶亲啊什么的这些啊。”
“噗!咳咳。”
他说的理所当然,我才喝进嘴的一口水却全喷了出来。
我咳了半天,继之又是拍背又是端水,我喝了口水,深吸了几口气,将他还在我身后乱拍的手挡开。
指了指我自己,又指指他,不敢确定地问他,“我们?在一起?”
他点点头,我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我们在一起了?我怎么不知道!”
继之双手撑在桌上,“你还要我说什么早晚而已?”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皱起眉头,“大哥,你这是要逼我?”
“不是逼你,”继之坐回去幽幽道,“思齐,你还不明白吗?你觉得你身边的人还有谁比我好?换句话说,你觉得还有谁能配得上你?在换句话说,除了我,你觉得还有谁跟你这么合适?”
“……大哥,话不是这样讲,是我配不上你,是我觉得咱俩不合适好吧。”
继之抱着双手,挑眉看着我,“哦?你说我们哪里不合适?是身份还是地位,我能在乎这些吗?”
搞半天他难道还没意识到这些都不是关键吗?
“大哥,我觉得,”我艰难地开口,“我们……性别不合适……”
“……”
我这话说完,继之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说,“这我也不在乎,你在乎的是这个?”
我失笑,“这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继之道:“思齐,我一直最担心的是你不答应我,这么跟你说吧,哪怕你要成亲了,我也有办法让你办不了。”
我有些愕然,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但他这种偏执还是把我吓了一跳。
他站起来,摸了摸我脑袋,“吓到你了?”
我没说话,他笑了笑,“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这些年已经等得够久了,我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你再好好想想,除了我,还有谁值得你托付?”
说完,自己打开门出去,我脑筋还没有转过来,身体却已经下意识地站起来送客了,等跟着他到了门外,他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时,我方才大梦初醒。
“这么快就想清楚了?想我留下来?”
我瞬间脸热似烙铁,“大哥,大哥慢走!”
说完也不管他如何就冲进屋子里。
我简直要被他弄疯了,又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太蠢了。
等了半天,门外一直没有动静,我忍不住探出半个脑袋出去瞧了一眼,凄清冷月洒了一地光辉,树影摇曳生姿,哪里还有继之的身影。
我不禁更加烦躁,索性走出门到院子里来回踱步,一直到了夜深都还毫无睡意。
继之的话反反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除了我,还有谁值得你托付?”
继之为人自然不用说,若是娶了妻,一定是百般呵护的,人也是英伟得很。若我是个女子,肯定会倾心于他,但,但我不是啊!
我曾听人说北地人酷爱此风,继之难道是那个时候有这些心思的?不对啊,他说他在家乡就喜欢我的……
正在纠结,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兄弟是在做什么?”
我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姊姊在回廊上站着,含笑看着我。
我心想方才抓耳挠腮的样子一定让让姊姊全看见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两声道:“想些事情不觉入神了,姊姊也还没睡吗?”
“今夜吃多了几杯酒,这会儿酒意上头,正睡不着呢。”
说着走过来,拉着我望书房走,“索性睡不着,正好咱们谈谈,我正好有些事情要请教呢。”
我笑道:“姊姊懂得比我多去了,我可不敢献丑。”
姊姊道:“献丑不献丑的,等我问了就知道。”
说话间到了书房。我这边书房是新归置的,里头就一张书桌上头简单摆了文房四宝和几本书,书架上的书也寥寥无几,只有我这次在上海买的几本闲书。
姊姊拿起一本,看了书名,呸了一声,“怎么看这些闲书?”
我拿来一看,是一本《品花宝鉴》,便笑道:“我可冤枉,这书房我头一次来,不是我放那儿的。”
姊姊道:“话虽如此,然而这书你总是看过的。”
我点点头,“前次在船上无聊,看看消遣时间的。”
“消遣倒还好,若是被这里头的迷得神魂颠倒进而效之仿之,那就愚蠢至极了。”
姊姊用手指点了点书皮,“这本书的论调,我是非常不佩服的。”
我向来是知道姊姊涉猎甚广的,却想不到连《品花宝鉴》这样的书她都看过。
她大概是看我很惊讶的样子,便道:“说起来这书还是在你家里的书架上翻到的,我见了书名,还以为是本雅书呢,伯娘说你在家就能在书房做一天,原来是在看这么些书。”
我这才想起来家里书房确实也有这么一本,只是不曾看过,想不到让姊姊给看到了。
我有心要分辨两句,但想到书确实从我书架上发现的,再多说也无味得很,索性不做声,权当默认了。
就在这一瞬间,我福至心灵,因问她:“姊姊如何不佩服?可是因为里头那些余桃断袖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