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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魔教教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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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俏喜一路未寻见那白衣混蛋的身影,到了灵隐山顶已快午时了。
她瞧见灵隐寺门堪罗雀,人头攒动,各路江湖门派聚集在此。她踮着脚四处环顾,无奈个头太矮又无处施展轻功,遂放弃找人的念头。
此时突然雷声阵阵,乌云满天,天色昏暗,怕是要下大雨了。
午时整,“铛”地一声锣响,片刻雅雀无声,只见一个擂台从山顶的湖面上缓缓升起。
待擂台升到约十几尺时,施俏喜才张大了嘴巴,这擂台实在是太大了,或许这里的所有人站上去都不成问题。
上届武林盟主慧济住持踏着水面不急不缓地走到擂台中央,略施内力将声音传到四方:“各位施主,欢迎来到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
台下一片起哄,又一声锣响,归入静默。
“今年的规则与往日的有所不同,今年第一场与第二场俱是擂台赛,不过第一场是一人对一人,名额限定五十人进入第二场。第二场是二人对二人,名额限定十人参与最后的集体对决。”他顿了顿,“最后一场比试地点在灵隐寺后山的密道中,第一个走出密道的人便是今年的武林盟主。”
所有人陷入了死寂。前两场尚可,硬打就可以了,但最后那场,却是要一人对九人的角逐。
“我不服!”人群中有个粗犷的声音冒了出来。
施俏喜朝那看了过去,那人胡子拉碴,身穿打着补丁的粗麻衣,手持一根破木棒,她不认识这人,却瞧出了这人的一身行头。
果然只听那人道:“丐帮就我梁成鲁一人前来,我也无意结交他人,万一最后双双联盟,要是我落单了可不就是为人刀俎了?”
“是啊,是啊。”底下有人附和。
这说的什么废话啊,施俏喜一直认为能当上武林盟主的有两种人,第一种人实力极强,傲视群雄,不屑于他人为伍。第二种人处事老练圆滑,通达世故,巧借他人之刀杀人,以此达到目的。
她欣赏第一种人,但也不反感第二种人。但梁成鲁这种,实力不够雄厚,还想单刀匹马做个孤独英雄,大概只有被人吊打的份吧。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这规矩活了,你是不是要死啊?”
施俏喜浑身战栗,这熟悉又轻佻的声音,不正是那个假冒周涵容的无耻混蛋?她也不管被旁人挤得比肩继踵,粗鲁地用双手拨开人群,朝声源处挤去。
听到这声调侃梁成鲁青筋暴起,吼道:“哪个毛头小子,给老子滚出来!”
“啊?你说我吗?”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奇怪,施俏喜笃定之前的声音是从东北角传出来的,她的听力不会出错,这时却一下子到了她身后的西南角。
梁成鲁也紧蹙眉头,左看看右看看,也分不清声音到底从哪个方位传来,他杵了杵手中的打狗棒,毛发尽竖,怒道:“你莫要装神弄鬼的,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就堂堂正正地站出来!”
“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我一直在你对面啊。”那个男人一袭白衣,白得发亮,确实就站在梁成鲁的对面。
施俏喜来不及想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便佝偻着腰钻着人群的空隙走向梁成鲁的方向。
她好不容易挤到那人附近,就看到梁成鲁瞪大双眼,又惊又怕,刚刚还像一头气势凌人的凶老虎,而现在就像一只恹恹欲绝的老病猫。
他看到了什么?他在害怕什么?
梁成鲁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战战兢兢道:“慕……慕……魔头!”
身旁的人均倒吸一口冷气,一个姓和一个称谓足以让人猜出,此人是新魔教教主,慕惬。
这魔教本来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消亡殆尽,但在四年前一声不响地又突然崛起,一夜之间几大门派的掌门暴毙,江湖一时沸沸扬扬,没人知道凶手是谁,还是慕惬自己发出消息,欢迎来找他这新魔教教主报仇。
说得轻巧,可这新魔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慕惬什么来头?有什么动机?他的老窝从哪儿端?无人知晓,也没人敢真的报仇。那些门派的掌门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可这慕惬不是杀一个歇几天,而是一个晚上,连着一个个杀下去。
当所有人都认为不了了之的时候,慕惬却自己跳了出来。那些恩义厚重的门派便联手讨伐这个魔头,那得有多少人啊,少说也有个百八十的,而这慕魔头居然只一人便将那些人全杀光了,只留了几个半死不活的人回去通风报信。
后来发现,那些被杀的掌门都有些共通之处,便是他们多少都跟朝堂的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不少人猜测慕惬是被朝堂上的人雇了。
男人都抱着打不过就不去招惹的心态,而女人嘛,看这慕惬长得有模有样,武功高强,还有重建魔教的资本,当然,只除了脾气有点不好。所以,她们即使打不过,也是要惹惹的。
可所有人还是搞不懂,当初慕惬为什么要自己跳出来大喊“我是凶手”?这不是给自己找茬吗?
也有好事之人问他,他只道:“耐不住寂寞啊。”可没人信,谁信谁傻。
施俏喜见了今日此人的无聊作为,她现在是有点信的。
梁成鲁的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既害怕慕魔头,又丢不起这人,只好悻悻道:“原来是慕教主,当真是……是……嗯,好身手,身形矫健神秘莫测,受教受教。”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手下,“你们也学着点!”
施俏喜差点笑出声,这梁成鲁真是废物,要是在话本里这俩人早就打起来了。
她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掐着嗓子粗声道:“梁成鲁,你真怂!”说完身形一动,躲到十米之外的一个壮汉身后,结结实实地把她挡住。她头一偏,正好能看到前面二人的情形。
慕惬挑了挑眉,余光瞥见一抹小小的红色身影以旁人不能觉察的速度略过。这种小伎俩还敢拿出来现?
他直直地盯向施俏喜的位置,施俏喜唯恐天下不乱的目光正好同他撞上,她连忙躲好,自我安慰道:“他应该只是怀疑,他不可能看到。”
梁成鲁发现慕惬此时的注意点已经不在自己身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他怂?好,看看现在谁怂!
他顺着慕惬目光看向一个壮汉,满身腱子肉,下盘一瞧就不稳,徒有虚表罢了!
于是他指着壮汉挑衅道:“大兄弟,你同我比试一场,要是我输了,我今日就辞去,这武林大会我不比了!要是你输了,我只想请你收回你刚刚的话。”梁成鲁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既给自己挽了点面子,也没刁难对方失了风度。
壮汉歪着脑袋,指了指自己,困惑不解道:“我?”
不是同一个声音!
梁成鲁咬紧牙关,这惊吓真是一环接一环,竟然不是他?那慕魔头分明就是在看这人啊。
慕惬轻笑了声,仍然看向那个壮汉的位置,道:“施姑娘,出来吧。有人找你比试呢。”
姑娘?梁成鲁仔细回味了下那个声音,确实是竭力压着嗓子才掩下去的清脆女声,他真是气傻了,现在想来把这个声音按到一壮汉身上怎么听怎么奇怪啊。
施俏喜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扎向自己,她名气不算小,周围已经有人认出她来,这时逃也逃不掉了,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
慕惬挥了挥扇子,将人群向后赶了点,腾出一小块地儿,慢悠悠地对施梁二人道:“来,你们打。”
施俏喜郁结,这叫个什么事儿?本来想看怂货大战魔头,结果这事按到了自己头上。
梁成鲁有些踌躇,打不打得赢倒是其次,对方毕竟是一女子,他虽非正统的正人君子,但总归有些下不去手。可一想到施俏喜当众骂他怂,他就斗志盎然起来,管别人怎么看呢,他朝施俏喜拱了拱手道:“施姑娘,承让。”
周围人发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方才一幕大家都心知肚明,都认为梁成鲁孬,还找一女子比试挽回自尊。
施俏喜用愤毒的眼神看向慕惬,他满不在乎地对她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承让。”说完施俏喜一个箭步,拳风就朝梁成鲁的面门挥去。
梁成鲁没想到说打就打,此时弯腰躲闪已经晚了,他朝后一滚,虽然姿势难看了点,但好歹让施俏喜的拳头扑了个空。他还没庆幸完,后背就挨了一拳,他闷哼一声,这丫头片子速度真快,方才的拳风被她硬生生地拐了个道。
拳点一个个落下来,梁成鲁的打狗棒都没出招,就被这施俏喜压得寸步难行,只顾着躲闪。
但他没白忙活,终于摸清了施俏喜出拳招式的规律,他得了一个空,将棒子往左侧一挥,若不出他所料,这棒子会打中施俏喜挥来的左拳。
施俏喜见他终于出了招,嘴角一勾,挥去的左拳是一个假动作,此时软绵绵地打在棒子上,而力道却全部加在右拳上。
梁成鲁心道不好,下一弹指间,他被施俏喜打飞出去,人群忙不迭连连向后躲去。
他吐出一口血水,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想装作晕过去,至少不用看到旁人的嘴脸,但一想到若是被一个女人赤手空拳地打晕,这传出去恐怕更加糟糕。所以他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但已经无力直起腰身了。
“施姑娘果然吕中豪杰。”他有些口齿不清,“偶梁成鲁就此别过。”说罢无视他人,带领着一众手下低着头狼狈而逃。
慕惬漫不经心地鼓了几声掌,假惺惺道:“厉害,厉害。”
施俏喜瞧出他眼底的戏谑,正想让他为上午之事道歉,就听到一阵锣响,慧济住持尴尬地咳几声,众人才反应过来慧济住持还孤零零地站在擂台上。
“今日请各位施主好好休息,已为各位安排了客房,出示请柬便可,明日辰时,正式开始。”说完,慧济住持便离开擂台。
人群也渐渐散去,天已转阴,飘起了雨丝。一眨眼的功夫,场地上只余下三三两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