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证明》书棍

4、棒棒糖风波

　　这是第三节课，也是韦小姗上的第一节课，她站在讲台上，外表看上去似乎毫无表情，其实内心却在汹涌澎湃，即使不小心听到蟑螂放响屁，她也会吓得胆膻心惊。
　　“Stand up pleas !Good morning everyone.”
　　“Good morning teacher.”
　　“sit down please .”
　　以往说这句话“Good morning teacher”时，韦佳都只是在敷衍场面，但今天不同，她喊得特别有感情，因为她知道，家乐那小子就要败给她了，一想到下课之后就可以糗他，而且接着马上有棒棒糖来吃，她就特别来精神。
　　韦小姗仍然改不了那硬生的口气，“上一次的作业是我帮改的。定语从句其实并不难学，只要你们用心去背，我布置了15道题能够全对的很少，现在我来给大家讲解。”
　　韦小姗发觉自己完全是在讲台词，讲完后不但不知所云，还像极了愚人节里的白痴，当众被人耍个够本，小姗开始对自己有些恼怒，但是这种时候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并且要对着那些陌生的面孔表现得十分充满热情。可是，她总是没能入题。
　　小姗开始讲解题目，每一题都非常地小心谨慎，不过反而造成拘泥和死板的气氛，尽管这样，李隐还是听得很认真，而韦佳只对第13题感兴趣。
　　“第十三题答案是A，选that”
　　“Yell!”韦佳心里在叫，她还真欢喜，把V字形手势砸给家乐。家乐见韦佳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于是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两人的举动马上被韦小姗注意到了。
　　“在定语从句中，当代表的部分既有人又有物时，用That来引导。”小姗的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这是因为她把眼光一下放在书上，一下又放在韦佳和家乐身上，不过李隐仍然听得津津有味，每一次失败，都预示着他会更强。
　　“棒棒糖”韦佳把心里所想的用手势来表示，迫不及待地做出动作，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拼成一个圆圈，左手亮出食指，接着把食指顶住这个圆圈，就是她的意思了，家东当然知道只有幼稚生才玩这些，而他居然学着做。
　　韦小姗实在看不下去了：“钱家乐，韦佳，你们俩搞什么。”
　　韦佳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说道：“对不起，老师。”
　　“有你这样无视纪律的吗？还学电影打什么手指头，这分明是上课调情，亏你还是个副班长。”
　　“老师，我承认是玩心太重了，但是”韦佳正想解释。
　　“别再说了，知不知道欲盖弥彰，适得其反。”韦小姗说完，腮边有些发热。
　　一只在半空中悠闲地游荡的苍蝇，时而张牙舞爪,时而扬眉怒目,不可一世,突然一个苍蝇拍打下来，它就飘飘坠落；一只在天上纵横驰骋的海雁，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英俊潇洒,它意兴阑珊,向海面俯冲过去,突然一个浪头冲上来，它便无影无踪了；这些天之骄子还真命贱，不过再怎么样韦佳的情绪也不会比它们的家属更稳定。
　　她由站着直接扒在桌子上，肩膀一起一伏，抽咽的声音低得连蚊子也难分辨得出是不是自己的同事发出来的特别招呼，同情的目光，引以为戒严的目光，徐惠和刘老师的目光都投到韦佳身上，至于钱家乐，恐怕只有他自己去看他了。

　　“小姗，你说得也实在太过份了。”下课后在办公室里，徐惠便向小姗吐出了她的不快。
　　韦小姗也急了：“我是一时情急说出来的，我也想不到我会那样。”
　　“平时，你说话不是那个样子的，说上两句就脸红，今天怎么一反常态，韦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徐惠责怪道,“你平时也说女生爱面子，怎么这样说学生。”
　　“说的那些只──只是我的推测而己。”
　　这时刘老师说道：“我看这样，先叫钱家乐到办公室来，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
　　反正小姗是默不支声了。徐惠看了她一下，说道：“还是照你的意思去办”
　　“我去广播室。”

　　“喂，韦佳，有个好消息也有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家乐存心在逗韦佳。
　　“好消息。”韦佳用纸巾擦了擦模糊不清的泪痕说。
　　“好消息就是，棒棒糖我买回来了，还买了很多的哟，相信这次一定可以喂饱你。”
　　韦佳撅了一下嘴巴，又接着问。“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我买的都是上等货，就怕你吃了身材不保。”
　　家乐说完，就把十几支棒棒糖一齐放在韦佳的桌面上。
　　“原来你那么关心我。”说完，韦佳嘴里己含有一个棒棒糖。
　　“你真的吃！你应该先照照镜子，看看你的模样。”
　　“韦佳变成什么样关你什么事，你怕她嫁不出去呀！”沈琴凑了过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家乐赶紧让步,只要碰上气焰器张的女生，他通常会装软。
　　“那你说，韦佳现在是什么模样？”沈琴质问。
　　家乐侧着头，像说悄悄话那样，“你让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漂亮。”
　　“假话。”
　　家乐大声说道：“很漂亮。”
　　“噗哧。”韦佳终于被逗得笑出声来。
　　“哇，我没看错吧，家乐，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说的话能让我们女生发笑耶。”苏美伦看在棒棒糖份上，也凑了过来。
　　“哪个叫你成天用有色的眼光看着我。”家乐把头仰起来。
　　“拜托，我那是实事求是。”
　　“不会吧？是屎就吃！佩服，佩服。”家乐故意把“佩”的音念成“呸”的音。
　　“你……”苏美伦举起发抖的手指说。
　　“其实你也不赖嘛。”家乐的声音忽然柔和了许多。“我看没有谁比你更漂亮的了。”家乐实际上是在装套子，等着美伦钻进去。
　　“真的吗？”美伦的声音很重，她才不相信家乐的鬼话。
　　“我指的是你的衣服。”
　　“你……”
　　“你什么你，省点吧你。”家乐说完，把头甩过一边。
　　“家乐。”说话的是覃伶，他的父母都在珠海，父亲是做生意的，母亲是个音乐教授，是陪父亲去那工作的，家里只有爷爷奶奶照顾他，他们住在一幢别墅里，四周非常清静。覃伶天生就有艺术细胞，加上他酷爱音乐，尤其酷爱钢琴，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生活在一个艺术环境里，又得到母亲的熏陶（不过覃伶自个说他得到的是母亲的狐臭），他的功力与日俱增，水平不可斗言，不过，他只把弹钢琴作为自误，从没想过出风头，因此世界上没有外人知道他的背景和他的爱好，由于形式上的需要，他每天穿黑色皮鞋，紧身西裤，然后衬衣扎腰，只有体育课例外。覃伶和家乐一样的螳螂身材，手指一样修长，不过和家乐的休闲服开成鲜明对比，另外，他们在班上碰面就演对手戏。
　　覃伶一进教室就发现家乐用棒棒糖贿赂女生，心里也想分一杯羹，就接着对家乐说：“有我的份吗？”
　　“有哇。”家乐拿来起一个棒棒糖纸给覃伶看，就说：“你的份在侧所。”
　　像是1兆安培的电流穿过覃伶的身体，他全身的毛都坚了起来。“你虽然抓住了女生的胃，但是没有抓住女生的心，别以为有钱就什么都有。”
　　“错”家乐有板有眼地说。“我口袋里有钱，所以我就应有尽有。”
　　“的确是这样。家乐，你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德。”苏美伦终于有机可乘。
　　“我缺德？！除非老天爷现在喊我的名字，接着再赏我一个五雷轰顶，我豪无怨言。”
　　“请05（2）班的钱家乐同学马上到办公室来，请05（2）班的钱家乐同学马上到办公室来。”这个喇叭声在校园内回荡。
　　这一次，这个打击是瞄准得那样准确。而且是当头一棍，以至家乐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苏美伦赶紧说：“听见没有，家乐，天意如此，没想到你真那么短命。”
　　覃伶也赶紧说：“我会烧香给你的。”
　　只可惜，只可惜家乐已经跑远了，他不可能笨到留下来任人破骂。

　　在办公室里，钱家乐一五一十地告诉刘老师打赌的事，他这么老实，并不是说他良心发现，而是他也是受害者。
　　“呜——”现在韦小姗变成了40多分前的韦佳。
　　“家乐，你先去上课吧。”刘老师实际上是在说：“钱家乐，预备铃都响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想留在这里喝茶。”他只是换了态度和方式而已。
　　钱家乐像是心照不喧的立刻闪人。
　　“现在事情一清二楚了。”徐惠看着钱家乐的背影说道。
　　刘老师语重心长地说，“学生们的心灵世界是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他们想干什么就会干什么。我们不应该随便去猜的，那样只会给他们的心灵抹上阴影。今天是你第一天上课，没有什么经验，没有谁会怪你，但是你要知道，当老师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工作。”
　　“那现在怎么办？”徐惠问。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当然是当面跟韦佳道歉，时间由你们安排。”

　　“韦佳，对不起，请原谅我上课时说的那些话。”韦小姗坐在韦佳面前，一脸诚恳的样子。
　　韦佳究竟是吃惊多一点，还是开心多一点，我也答不上来。总之，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好不容易才说道：“其实我也有错。”
　　“你别这么说，看你趴在桌面一节课，我真过意不去。”
　　“趴在桌子上的时候我就已经反省过了，若不是我玩心太重，就不会在课堂上胡闹。前几天都是徐老师上的课，课堂上很有气氛，也许是因为惯性作用，所以我就……我就。”韦佳一时找不到什么措词，便以笑代言。
　　“只要没有闹出人命，这事便算过去了。”刘老师说。
　　“恩。”韦佳乖乖地点了点头。
　　韦小姗拿出一样东西说：“喏，这是老师给你的棒棒糖。”
　　三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