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渣系统》探云

4、卉姨娘

　　她领回来了一个大活人。

　　这人安婉十分熟悉，虽然这一世的她本不应该见过这个女人。

　　她夫君的生母，卉姨娘。

　　安婉是庶女，嫁的夫君虽然是外人交口称赞的俊杰，但也是庶子。礼教森严，嫡庶之别难以逾越，至少她所知道的庶女中，没有哪一个是嫁给嫡子的。

　　卉姨娘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安婉的丫头们哪敢放她进来，硬着头皮拦住她不让进。

　　安婉身边的另一个大丫鬟方才一直沉默着看清江劝解她，这时候挑了挑眉头，径直出去了，她往外间的门框上一倚，用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卉姨娘。

　　“姨娘这是干什么，月上中天的时候，不好好地在自己屋里休息，反倒往我们姑娘这里闯。听闻贵府乃是极有规矩的人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道礼数的东西！”

　　卉姨娘冷冷地盯着她看，目光沉沉，压得前面那些小丫头都有些不敢和她对视。

　　安婉已经从床上起来了，清江劝不住她，只好给她加了件御寒的披风，在一旁搀扶着她。

　　姨娘是奴才，那么她们就算生出怎样了不得的孩子也都成不了主子。就算是儿子的生母，在媳妇面前也没有威风可抖。上一世她嫁过来之后，因为对夫君的爱慕，对这个姨娘很好。

　　然而有些人是不能捧着的，比如卉姨娘。安婉给了她善意，只是让她觉得这个媳妇软弱可欺。慢慢地她开始折腾折磨安婉，正室夫人都没有给过的苦头，她换着花样给安婉吃了一个遍。

　　也怪她当初自己傻，因为害怕得罪这个婆婆让夫君讨厌，硬是把这些苦都咬着牙往肚里咽了。然而她希望讨好的人，最终还是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刀。

　　现在回想，竟不知那么多的苦楚委屈都是怎么忍下来的。卉姨娘再向给她什么苦吃，她都不会再领受了。

　　安婉站在屋中，灯下的五官线条柔和，面上不见有情绪起伏，乍看之下颇有些温柔沉默的味道。她定定地看着卉姨娘，目光一瞬不瞬。

　　她印象里的卉姨娘总是画着精致的妆容，满身华美金饰，泼辣张扬到极致的女人。然而此刻被拦在外面的女人跟她记得的任何样子都不同，她没有梳精巧的发髻，首饰也只有很简单的一支银钗。此时脸色蜡黄地站在那里，眼中目光阴沉狠戾的令人心惊胆战。

　　她用指头指着安婉，看起来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规矩？这个丧门星克死我儿子，我跟她讲个屁的规矩！”

　　卉姨娘当初家境贫寒，家里孩子又多，别说吃饱，养活都不容易。仓廪衣食全然不足，身上根本没有礼节素养可言。刁钻尖酸，心无善意。

　　后来她被卖进白府，一步步地从最底层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小丫头爬到姨娘的位子上，才慢慢丢掉了曾经的不堪，展露出了一种更美好的姿态。

　　然而那些刻在她骨头里的东西从没有被真正改变，她只是为了讨人喜欢而压抑着，在这个难以抑制的时刻，她的那些不堪全都重新爆发了出来。

　　安婉身边的大丫鬟都是家生子，老子娘在府里也有些地位，粗重活儿从来没做过，底层的小丫头对她们也都是巴结讨好着，俨然是两个副小姐。不好听的话她们虽然听过，可那都是听府里的婆子骂别人，几时被这么劈头盖脸地骂过？

　　要这么下流地骂回去出气她们哪个都做不出来，清江不是主要被攻击对象，骂不回去顶多是不能在小姐面前长脸。另一个被主动攻击的丫鬟红妆脸色可就不怎么好了，阵红阵白的，气的要命。

　　安婉欣赏着红妆的变脸，心想这两个人这么互骂也是有趣，可惜卉姨娘的火力这么快就锁定到她身上了，不能让她多看看这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