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渣系统》探云

33、护盾

　　剑刃使空气发出一声爆鸣，血色很快从双方的兵刃上爆发出来。刀剑往来之间，安婉很快被添了许多血口，甲七身上的伤处更是不可计数。

　　对方刀上喂了毒，药力在血液中游走，随着内力的催发越来越烈。安婉面色发青，却抽不出手兑换解药，唇色一片乌紫。

　　甲七一直注意着她的情况，不惜空门大露，转手将一颗解毒药丸塞入安婉口中。只这一瞬的时间，就被抓到空隙的暗卫在腰间狠狠劈了一刀，登时血流如注。

　　即使身中剧毒也没有皱一下眉头的安婉神色大变，猛然一剑刺出，直中那暗卫胸腹。然而甲七却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除却最开始遇到伤害后的痛苦让他出于本能的皱了皱眉，其他任何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明明是足以致命的伤口，他却甚至不曾多看一眼。

　　安婉从暗卫面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怖惧。

　　她猜她知道这是为什么。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在场所有人都不畏死，那是因为有别的念头强行将这恐怖压了下去。甲七却不同，他从没有压制，他原本就不畏死。

　　生而不畏死，与这样的人为敌，如何不叫人恐惧？

　　然而这恐惧只是一瞬，很快就被这些训练有素的暗卫强压了下去，迎面劈来的刀锋不曾有半分软弱。

　　安婉亦不曾退避，手中滑腻的剑柄不曾被她松开分毫。她比在场所有人看上去都要柔弱，似乎轻轻一折就能被毁坏，却偏偏在刀刃的缝隙中呼吸着，顽强的像是除而不尽的野草。

　　地面已经被换了殷红颜色，安婉一身衣裳成赤，终于在重重包围中撕出一道口来。

　　此时甲七已是一个血人，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密布。可他还有一口气，硬是不曾倒下，带着□□剧烈的痛楚跟随在安婉身后。

　　仇恨，苦痛，恐惧……这些东西在他身上统统都瞧不见，就连他一直跟着安婉的行为里都寻摸不出半点执着或是什么别的来。

　　如同烟往上走，水向低流，谁阻挡也不会改变，却没有半点感情在其中。

　　落在暗卫眼中，只觉他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块沐浴着鲜血空有人形的石头。

　　安婉忽然揽住了这块石头。

　　甲七快要支撑不住了。

　　纵使再怎么能够承受痛苦，身体的极限在那里，他的视线已经开始发黑，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这点其实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但甲七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按照暗卫的判断，他早就应该到极限了，但他还站在安婉身边，始终也没有倒下去。
　　似乎他是没有极限的。

　　所以不再有人拿常人的极限套在他身上。

　　人会撑不住，石头也会吗？

　　这一场恶战，甲七不曾当自己是人，暗卫也逐渐不觉得他是人，唯有安婉不同。
　　她明明十分清楚甲七究竟是什么，却始终告诉自己，甲七是人。

　　“把伤药吃了。”安婉为他挡了劈过来的一刀，护着他往前走。

　　甲七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

　　他说完又放低了声音在安婉耳边道：“点数已经快要不够了，不能在这种时候浪费，得留着给你。”

　　安婉抿紧了嘴唇，沸腾的血液隔着皮肉奔流，眉眼间涌上一层赤色。她的模样乍一看像是穷途末路的凄婉美人，然而细看去却能看到行将炸裂的疯狂。

　　她用了狠劲挑开刺向甲七的刀，“不”这个字绕在她的舌尖，她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心力才张开了嘴，将这个字迸了出来。

　　声音微弱，却不容质疑或抵抗。

　　“安婉？！”甲七的声音终于变了调，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明明失去身体对于系统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可是安婉为什么偏偏这么看重这具身体呢？为了一具无关紧要的身体浪费救命的点数……
　　虽然安婉算不上聪明绝顶，可是也绝不至于愚笨到这种地步，连这么简单的得失关系都想不明白。

　　想的明白却还要这样行事，做一只扑火的飞蛾，这已经不能用理智来理解了。

　　甲七大概明白这是出于情感上的原因了，只是虽然明白，却不能理解。

　　翻遍脑内所有的资料，他也不能理解安婉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明明不会死。

　　甲七不能理解，所以他并没有听安婉的话。他反手揽住安婉，弃了手中刀将她护在怀中，半点不顾身旁呼啸的刀锋，将全部心力贯注于轻功之上，带着安婉向外奔去。

　　没有了武器，他没法再招架住那些钢刀，身上登时绽开大大小小的血花。他全然不在意，将身体当了安婉的护盾毫不爱惜的使用着。

　　安婉反应慢了一瞬，就再也来不及阻止了。

　　甲七领悟出的这一手木已成舟，叫她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