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我的手札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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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说，如果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那么看看别人的眼睛，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种方法很笨，而且很麻烦。因为小姑又说过，不要死死地盯着人家眼睛看，那样很没礼貌。
看，人类就是这么矛盾。
好在，聪明的人并不需要纠结于这种矛盾之中。因为，一个聪明的人应当是擅长了解人的，自然也包括了他们自己。可惜，这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很显然我并不是一个聪明人。
所以，我想，我恐怕并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只能使用小姑教导我的方法，去了解我自己。幸运的是，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是比我聪明的，从他们随便谁的眼睛里，我都可以了解到自己。
其实有的时候我不禁想，如果人不需要了解自己就好了。我为什么要知道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如果不知道的话，生活会不会更快乐些？
因为别人的眼睛告诉我的，似乎并不能让我开心。
其实，在小姑告诉我别人的眼睛可以看到自己之前，我就知道了别人的眼睛有很多东西。因为自我有记忆开始，别人的眼睛就告诉了我很多东西。
比如小的时候，爹娘的眼睛告诉我，我有一个不怎么聪明的脑袋，而他们想要的是一个令人羡慕的聪明孩子。我不是，但我占据了他们长子的位置，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同伴的眼睛告诉我，我有着不讨人喜欢的外貌、令人嫌弃的穿着，还散发着惹人厌恶的气味。这样的一个人并不是被他们喜欢的同伴，所以，他们不喜欢我。这并不是他们的错，我知道。
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产生了一个想法：不要看别人的眼睛。
虽然我在很多事情上都笨得无可救药，但是在某一个方面上有点理智，比如，我就特别擅长让自己避免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我开始拒绝观察别人对我的态度。这个方法很有用，因为我很快就发现，自己过得没那么难受了。
我不知道随着我不再幼小，我身边的人对我的态度是否产生了变化，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知道了。
如果不是后来小姑发现了我，我恐怕会养成不敢看人的毛病吧。
话说在我第一次遇到小姑的时候，我就很喜欢小姑。因为她当时看我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虽然我知道的东西并不多，但是我知道，那种感觉是怜悯。那种眼神，就像是我的娘亲看到路边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就像是我的妹妹看到凋谢的花一样。她们都是善良的人，但这并不妨碍她们讨厌我。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对离自己很远的东西会产生怜悯，但是对自己很近的东西却会产生厌恶之情，虽然有时候让他们产生这些感情的对象本质上差不多。
小姑虽然是我的小姑，但是她在我们家族的地位很高，自然，也离我很远。所以，对于她用怜悯的眼神看我这件事，我并不觉得奇怪。但是我很喜欢这个亲人，因为她觉得我可怜。
说到这里，我有一些很有意思的师弟师妹们的思维方式，他们在自认为潦倒的时候，会把别人怜悯的目光当做侮辱。在我看来，这就是被惯坏了的孩子会产生的想法。能有这种想法的人，恐怕是既没有真正的潦倒过，也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轻视。
毕竟，怜悯并不是恶意的。连这都看作恶意的人，大概是没见过真正的恶意。
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总之后来小姑不知道怎么想的，把我带在身边教导，我的生活才渐渐好过了些。我又开始喜欢看别人的眼睛了，这大概是因为那段时间里，我能见到的人只有小姑了。
小姑的眼睛告诉我，我会成为一个强大的人，我会是理智的、聪明的、果决的、坚强的人。我会是一个天才，是一个注定被人们仰视的人，是一个有着巨大潜力甚至有些危险的人。然而，现实告诉了她，她可能想多了。
对此，我很抱歉。我其实真的很想成为小姑希望的那个人，但是，呐，也不全是我的错，以小姑的教养方式和我本身的天赋，怎么看这个目标都有点困难啊。
不过我还是真的感到很抱歉，就算只是因为辜负了那份期盼。
小姑曾经用热烈而期盼的眼神看着我，只是有一天,她放弃了，她大概意识到我不会成为她希望的那个人了，之后她看到的我，就只是我了。
然而我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我并不好看，这是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好在小姑看到的并不是我好不好看，而是我很单纯。
小姑的眼睛告诉我，我是个孩子，让人无肯奈何还总放不下心的孩子。
好吧，这总比其他人眼中的我要好得多。
之后门派的生活，其实严格上来说并没有比在家族里我孤身一人的时候好太多。开始我学会了很多眼神，那些眼神都是我没有接触过的，我并不知道它们代表了什么。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这些眼神比我之前见过的都复杂太多。好在，最后这些眼神都慢慢变成了我熟悉的那几种：厌恶、鄙视和怜悯。
要知道这比我之前遇到过的要好太多，毕竟那时候可没有这么多人可怜我。虽然这并不让我感到高兴，但多少算是松了口气。至少，这是我能够理解并且习惯了的态度。
这是个好消息不是吗？我终于在别人的眼中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一个令人厌恶的可怜人。
虽然我没能在家族里养成不敢看人的毛病，但是这个毛病还是在门派中患上了。可见，有的疾病是命中注定的，是你的，跑不掉。就这样我养成了晕人的毛病。
因为，我不愿看别人的眼睛，却没法不看到。
不过有一个人不一样。那是纯地师兄，他似乎对所有人都散发着善意，包括我。但是，似乎对我又有些不同。
那是一种我难以形容的感觉，这并不是说他眼中的我有多复杂。毕竟，我是个挺笨的人，很多东西我都形容不出来，这并不是他的错。
但至少有一点我很熟悉，那是一种期待，我很熟悉别人对我的期待，虽然他期待的似乎和小姑不一样。
似乎所有对我抱有期待的人，最后都会放弃。因为他们最终都会发现，他们的期待，没有任何作用，我做不到。
我开始意识到，也许别人眼中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我，但是我真的很想成为他们眼中看到的那个人，因为那一点点的期待。
只是因为别人眼中的一点期待，就要改变自己，这听起来似乎特别让人不能理解。当然，我也真心的希望不要有人能够理解这种感觉。因为能够理解这种事的人，恐怕也曾经像我一样，太过缺乏别人的期待了。
可是，我真的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因为我就算想要把自己改变成他们期待的样子都做不到。但好在我是一个擅长让自己不难过的人。所以，做不到就算了吧，说不定下一次他们的期待我就可以做到了呢。
我最终还是失去了那些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神。
只是偶尔梦中，还会记得小姑那种信任的眼神，这许是向我证明着什么我不敢承认的东西。也许以后，我还会梦到另一个人。
我有点想念那些眼神了，尽管，它们是给我的，却又不是在看我。
这不是他们的错，还是那句话，毕竟，我本身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最近我捡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很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师妹。有意思的是，当她听到我的名字时，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神熟悉的感觉。
有点喜欢小师妹了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小师妹看我的眼神和小姑看我小时候的眼神很像。那种眼神，似乎是她笃定我是一个强大的人，她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尽管她并不认识我，但她在遇到了我的那一刻，就确定了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那我，是不是也会再遇到一个，会用纯地师兄那种眼神看我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168章 我的手札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