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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游尸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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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这个村子怎么会凭空出现?还有,神明的诅咒又从何而来?”
肉圆从帘子后面探出脑袋,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千登的话。
“村子为何出现我不知道,不过关于那个神明诅咒的原因,我倒是略知一二。”
千登顿了顿,灰色的天空下,他的脸似是覆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青纱,满满的全是悲戚之色。
“传说,在村子繁荣后不久,突然来了一个自称是天女的人,在村子里大肆招夫,说是能够获得她芳心的男子便能飞升成仙……”
“然后呢?”淡然的女子声音从帘子后面传出。
“一夜之间,天女的身前就聚集了四十二个村里面的男子。”
“啊。还真的有人相信?”车内的肉圆忍不住哼了下。
“他们信了。天女让他们轮流亲吻自己一下,说是要是找到了对的人就会将那个人带到天界去。他们也信了。”
“……”
“很快,就轮到了第四十二人,所有的人都在羡慕第四十二个人,认为他一定是天女要找的人……”
“结果并不是,对不对?”
“恩。等到第四十二个人吻完,天女也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躺到地上,闭上了眼睛。”
“???”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其中一个人忍不住伸手碰了下天女的手,却仿佛碰到了一块冰。这时大家才知道,天女已经死了!”
肉圆“哗”的一下掀开布帘,她不知道这个故事是真是假,但她确实从千登的眼里望到了某种自己无法理解的悲伤。
“为什么?”肉圆一改最初的态度,看着千登的眼睛,继续问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千登的感染,竟觉得心里苦涩起来。
“你想知道?”千登忽然贴近肉圆的脸,雨后清新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
千登的气息慢慢扑上肉圆那渐渐被染红的脸颊,马车外,千登一手抓着缰绳,一手轻轻搂上肉圆纤细的腰。
“你吻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千登眉眼弯弯,看着肉圆的两只眼睛透着狡黠的光。
果然,还没等肉圆反应过来他便盯着肉圆的薄唇覆了上去。
“现在……你能告诉我——”肉圆以为千登只是想趁机得个甜头,唇上的热度刚一消失便想就着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没想到还没等自己说完,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又来了,带着微微的热度,不断蚕食着自己的理智。
肉圆猛地睁大眼睛,漆黑的瞳孔里,千登俊冷的面庞无限放大。
马车上,山道间,有虫鸣,有鸟啼,有绿树连绵。
绵软细长的吻还在继续,空气中,暧昧的气息蔓延。
千子衿揽过勤元柔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不断加深着吻。
许久,千登松开肉圆,染上胭脂红的嘴角满足的一扬,终于道出了故事的真相。
“天女一开始便是已死之人。有人设了个局,为了毁掉村子,不惜借用神灵的手,将凌辱女尸的大罪强加到了村子头上。”
“说来说去,还是和你杀的那个人有关系?”
“恩。”
“我说啊,你是村子里的人吧。千登。”肉圆收回看向千登的视线,坐在马车边,两条腿悬在车侧晃啊晃得,路在她的脚下无情的飞快后退,留下一地分辨不清的树影。
“猜到了,猜到了。”他眯起细长的眼微微一笑,抬手满意地拍了拍肉圆的头,很好的掩饰过自己内心的剧烈动摇。
那是他不愿意在回想起的,可是却每每都无法不在梦里被迫重温一遍。
清池水底,细流涌动,不知经过了多少年岁冰封的心事一点点在解冻。
像大雪封山后,荒芜里初绽的小花;像无人行走的冰原里,落寞的一排脚印;像……
那一道垂直着扎入天空心脏的嶙峋石阶,布满了暗绿色的苔藓,静默的伫立在天地之间,只等着他的到来。
细长阴冷的石阶尽头,千登偷偷拉住母亲的手,茫然四顾的他,水汪汪的眼里只能映出无际的暗绿色苔藓。
石阶就像密密麻麻的针林,流着血,淌着泪,你总能将它走完。
“母亲,为什么要来这里?”
“乖,待会便要你一个人走了。不要怕。”
“为什么!母亲呢?”
千登回头,密密麻麻的石阶下,真的如针林般,染红了母亲的鲜血。
他抓不住,眼看着母亲的手从他的小小的手心里流星般的划过,不留一丝痕迹。
空洞洞黑黢黢的尽头,千登瑟缩在一角,无边无际的恐惧似疯狂生长的苔藓涌进他毫无防备的心池。
“石阶就像密密麻麻的针林,流着血,淌着泪,你总能将它走完。”
这是母亲的遗言。
千登的母亲并不是一个好人,或者说,并不是一个好女人。
“她背着父亲有了其他的男人,可是,却再知道父亲快死的时候,选择了陪在他身边。因此,她抛弃了她唯一的孩子,和他一起下了地狱。”
灵山脚下,马车就着一棵古树停下。千登也讲完了他的故事。
肉圆突然有点好奇的跳到正在系马的千登面前,张嘴问道,“所以你是不是喜欢我却不敢明说。”
他身形一滞,抓着缰绳的手下意识顿了三秒,低头对上她泛着桃花色的眸子,轻轻一笑。云淡风轻,雁过无声,留给肉圆无限的遐想。
半晌,就在肉圆期待的眼睛干涩想要中断这一场没有意义的精神战争时,千登却突然动了。
只见他悠悠展开腰间半尺折扇,自下而上挡住朦胧迷离的半只眼睛,留给肉圆一束飘逸青丝与半边如画容颜,欲遮还羞的用糯糯软软的声音说道,“呆子,亲都亲过了,还问人家。讨厌~~~”
末了,还给肉圆一个小眼神,那骚的,狐狸味都溢出来了。
“好好,我知道了,遮住,全都遮住!”肉圆爽朗一笑,佯装去抢扇子遮千登的脸,看到他那笑的不羁的样子,才稍稍松了口气。
一方面,潇潇在酒馆里无聊了几日,不,是提心吊胆了几日,瘦了一圈。
“满酥,去把我的酒拿来。”
“喝吧,喝吧,尽情的醉吧。”
满酥用小手指勾着酒壶,咚地一声隔空丢在桌上,身侧的潇潇满目秋季萧索之感,郁闷地一下趴倒在桌子上,抬起秋水似的光影浮动的眼眸,呆呆望着瓶身上反射而来的白光,竟越发的觉得有些寂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