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初入江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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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牧小十背着小小的包袱，随云虚子一同下山。牧云凉忍着伤势前来相送，或许因久伤不愈，他的身形比往日单薄了些，面庞也清瘦了，唯有那寡淡的目光依旧如初，淡然着，漠然着，无失望亦无希望，丝毫波澜不起。
一阵山风吹来，拂得那白衣飘飘，仿若坠入凡间的九天仙人。他立于石阶的尽头，不说话也不走动，静静地目送徒儿和好友离开。唯有她转头回望之时，他方几不可见地扬扬唇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
这一刻，她庆幸自己是只妖，不然凭人的目力所及绝看不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牧小十咧了咧嘴，绽出大大的笑容，冲他挥手，拼命挥手：“师父，你好好养伤，你等我回来。”
仿佛微风拂过水面，漾起一圈涟漪。那寡淡的目光终于有了变化，变得如三月春水，溢出清清浅浅的温柔之意，牧云凉点点头，向她轻招了招手。
云虚子看得一脸无语，抬手挡下她的视线：“喂喂，不过是到山下历练几日而已，要不要搞得像生离死别？”
将那手扒下来，牧小十瞪他一眼，不争辩，扭头就走。
云虚子追过去，见她气冲冲模样，只觉好笑不已，打趣道：“怎么不说话？”
她气愤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云虚子嗤之以鼻：“你一只小妖懂得真多。”
牧小十眼圈蓦地红了。与大师父分别，她心里本就已十二分难受，此刻又闻得二师父嘲笑，那压抑着的万般情绪顿时有了发作之处，眼泪毫无预兆地流出来，她推了他一把，哭道：“你现在高兴了。大师父不在，你想怎么嫌弃我就能怎么嫌弃我。我是妖怎么了？你以为我愿意是只妖？”说完，抹起眼泪哭着向山下跑。
孰料，台阶坎坷湿滑，她悲痛之中一脚未踩稳，竟跌了下去。
幸得将到尽头，石阶不多，她滚了三五下便“噗通”一下，脸着了地。她本来就哭得满脸泪痕，此刻又沾了尘土，一张小脸顿时成了花猫脸，别提多好看。
云虚子正要扶她起来，然而一眼瞅见此状，“噗”的一声，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脸着地，牧小十痛得呲牙咧嘴，又见二师父笑她，顿时又羞又愤又委屈，眼泪滚得如雨下，爬起身就往山上跑，哭得哽咽：“我不跟你下山了，我要找大师父。”语未毕，脚刚抬，不料足踝猛地一痛，她身子骤歪当即跌跤，“砰”的一下，额头啃上石阶，当即撞得红通通一片。
脸疼，脚疼，额头疼，浑身都疼。她睁着泪汪汪的水眼睛，疼得懵住。
云虚子想笑又不敢笑，轻咳两声，咳去笑意：“小十，你还是老实点吧。”
牧小十委屈得又要哭，然而大师父不在，哭给谁看，哭给谁听？泪花在眼眶中打转，转了许久，终究未再落下来。她一抹面上的泪痕泥痕，愤然道：“臭道士，要你管！”这一抹不要紧，竟把泥土带到了眼中，她倒抽一口冷气，双目疼得睁不开。
云虚子忍了又忍，终未能忍住，捧腹大笑出声。
牧小十瘫坐在那里。恨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一笑终了，云虚子将徒儿提起来，到山脚下的人家借了水，为她冲出眼里的泥土，又洗净那张花猫脸。连连受挫，牧小十不敢再多动弹，扁着小嘴，眼中含着泪，要哭不哭。
云虚子捏了捏她崴伤的脚踝，一边好笑着，一边用浸了水的手帕替她敷上。
牧小十青着一张脸，恨恨地瞪着他。
全然忽视那目光。处理好自家徒儿，云虚子拍了拍手，起身，笑道：“走路也是一种修行。小十，我们走吧。”
牧小十不愿示弱，单脚着地，咬了唇，堵着气一蹦一蹦地往前走。
云虚子负着手，施施然地于前面领路，还不忘催促：“小十，你走快点。不然等我们到达武林盟那黄花菜可都凉透了。”
将唇咬得几乎渗血，牧小十一蹦一跳，大口喘着气涨得满脸通红，拼命去追赶他的脚步。
云虚子却突地加快脚步，身影几个转窜，瞬间消失在她的视线中。牧小十左看看，右看看，但见空荡荡的山路，以及一路陌生的草木。她又蹦着走了两下，心中畏惧起来，带了哭腔叫道：“二师父，二师父……”
一道身影从上方的山石上翩然降下，落在前方拐角处。云虚子双臂抱胸，笑她：“知道怕了吧，小丫头片子，让你倔。”
牧小十气得肺都要炸了，正要愤慨不已地出声。
这时云虚子大步迈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提起，扔到自己背上，笑道：“好了，要你服个软怎么就那么难。”
牧小十趴在他背上，看那沿途风景络绎向后，好半晌，情绪平静下来，又抹起眼泪：“二师父，你好讨人厌。”
“嗯呢，我知道。”
“你为什么不能像大师父一样？”
“我干嘛要像他一样。我又不是他。”
牧小十气结，婴儿肥的双颊鼓起，像两个圆圆的小包子。眼眶红成一片，她质问：“你为什么老捉弄我？”
“这还不清楚？我是道士，你是妖。你是老鼠，我是猫。”
“那你干脆收了我算了！”
“嗯呢，我已经收了啊。”
“切，我明明还好好活着。”
“我收了啊，这不是收你当徒儿了嘛。你还要我怎样？”
“……”
牧小十哭不得，笑不得，咬唇良久，又哼出了那句话：“二师父，你好讨人厌。”
“我好心背着你，背你走了那么远的山路，你还说这话。”云虚子将身子一侧，作势要把她滑下来，“好心没好报，那你自己走吧。”
牧小十攀着他的脖颈不松手，撅起小嘴：“我又没说讨厌你。”
“嗳？”
“你的确讨人——厌。”她凑上去，附耳，狡黠地笑了，“然而，徒儿我是妖呀。”
云虚子：“……”徒儿你学得略快。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初入江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