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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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万物初升，有早生的树已经开始发芽。逆水寒的故事也已经结束很久了，现在谈起，大多是慨叹世事，唯一可以证明这件事的大概便是神龙捕头的存在了。
汴京最繁华的街道上，最大的酒楼中，戚少商喝着酒，一口接着一口。他又想起顾惜朝，想起息红泪，想起一路上的朋友，想起连云寨死去的兄弟。现在，偶尔会从远方传来息红泪的消息，死去的人不会复生，顾惜朝自从疯了便杳无音讯。有时候，戚少商想起这些犹觉得当初的一剑并不解恨，但那人却已经疯了。是不是一个人的恨真的比爱深？否则为什么到现在他还记得逆水寒事件，不知道……那个人过得怎么样。
灌下一口酒，戚少商付了银子便回到六扇门。
“戚捕头，你终于回来了，神侯找你。”一位六扇门的小捕快站在门前，见了戚少商，便迎了上来。
“先生可说了什么事？”戚少商问道。却见小捕快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岂非正因为什么也不知道才说不出来。
戚少商却也不敢太过待慢，换过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向小捕快指的方向走去……
“早上来的消息，汴京城外的一个山洞中，有一个墓，上书‘顾惜朝之妻’。”无情淡淡说着，“此外还有两具尸骨，这事还没确认过。”
戚少商沉默着，今天莫不是故人团聚的好日子？早上才见过一位连云山水的卖饼的老伯，现在又听到一位故人的事。
“我想先去看看。”戚少商道。不论过去有多少恩怨，戚少商还是想去看看这位算不上故人的故人。
“也好，你们总还算认识。”无情想了想道。
……
汴京城外，一个山洞前，一位青衫黄裳的青年正看着西方夕阳出神，口中喃喃自语，软风吹过，青衫微动，真是好一幅宁静的画面。戚少商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他不由又想起无情所说的洞内情形，那日顾惜朝是疯了没错，瘸了的腿，胸口的血洞。就算是戚少商也不认为有人能将那样一个人从阎王爷手里夺回来，可是眼睛总不会骗人。
“顾惜朝。”戚少商不由握紧剑柄，试探着唤了一声。
“戚捕头。”转过身，顾惜朝眼中尚有一丝疑惑，却很快便不见了踪影，留下的只有一贯的理所当然。
“别来无羌。”说出来句话的时候，顾惜朝负着双手，清风霁月。似乎他们本没有骨山血海的深仇，没有断情绝义的背叛，只是许久不见的故人。
但戚少商却不是一个轻易会忘记朋友的人，尤其朋友的死。
“你又来京城，不怕晚睛姑娘死不瞑目？”戚少商厉声问道。
摇了摇头，顾惜朝缓缓道，“我从没离开过京城，只是你们从不知道罢了。另外……该叫顾夫人。”
“即然京城没人知道，怎么又突然又传出你的消息来？”戚少商依旧不太信顾惜朝的说辞，这似乎已经成为习惯了。
见戚少商意料之中的不信，顾惜朝想起另一件事。似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顾惜朝脚尖点地，一招落风掌拍出，一边又道，“不愧是戚少商。不错，是我故意放出消息引你前来。”
顾惜朝的武功一向不弱，在练成魔功之后更是以一敌十也不为过。对此，戚少商也不敢怠慢，拔剑便刺，由于本来便慢了半招，剑势更是一往无前，不成功，便成仁。
剑，这一剑确实锐不可当，但当刺的东西不存在的时候，再厉害的剑也无用武之地。此刻，若有一人站在这里，一定会惊呼出声。
只见戚少商的剑穿过顾惜朝的身体，像穿过空气一样。这一剑打在山洞中，这洞本就造型奇异，也不太坚固，洞口一瞬间便塌了下来，将山洞埋了起来。
不待戚少商询问，顾惜朝已先开口:“有劳戚兄为顾某及夫人修墓了。”
到这里，饶是戚少商不信鬼神，也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人鬼殊途，现在顾惜朝伤不了他，他也伤不了顾惜朝，想明白之后，戚少商便将剑挂回剑鞘，莫名奇妙地看着顾惜朝，竟不做任何防备，“顾兄不必多礼，人鬼殊途，九泉之下顾兄有什么遗言？”
“满目河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听戚少商这样说，顾惜朝也不客气，径自说起了遗言，“我自幼出生不好，后来中了探花，依旧因为出生而落第。但我也有幸遇见两个人，一个是晚晴，另一个是……”顿了顿，顾惜朝继续道，“我与晚睛的故事，戚兄也都知道，只是我一直希望能通过逆水寒这件事挣个功名，能让我能配上晚睛……，现在想来，逆水寒一事一了，不论成败，我也不过一个弃子，晚睛说的不错，功名又如何，不如两个人一起偶尔行行医或教教弟子，何其快活，我却因一叶障目，蔽了双眼，至于遗言，只希望没人知道顾某与夫人葬在这里。戚兄，你不错，息姑娘也不错。逆水寒江……”
戚少商看着径自说着所谓遗言地顾惜朝消失在天地之间，却始终没有插上一句话。到现在耳边似还有人在说:逆水寒江冷彻骨，断情绝义转身换。人间何处最温暖，天涯绝路誓相伴。
戚少商始终有些哭笑不得，他顾惜朝一个江湖修罗用了一生就悟出了这么个最平凡的道理，只想平平凡凡生活的道理。红泪早已经因为逆水寒离开了，听说过几日便会与赫连成婚，或许他也该找个人了。
……
月余之后，金风细雨楼，戚少商看完杨无邪送来的文件，望向窗外的翠竹，不由又想起一位故人来，一位像极了那翠竹的故人，一位洗尽铅华，看透尘世的故人，或许他再也无法完成那位故人的遣愿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