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风景都看透》叶慕色

15、15

　　程然这一冷静，差不多就冷静了一周。
　　许漠担心妈妈，给许青打了个电话，顺口出了个柜，把许青吓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还好年轻人接受程度比较高，许青琢磨了半天，终于说了句：“我也是觉得不对劲，像你这种一表人才，人品好，收入也高的新世纪好男人怎么就能找不到对象呢。姑妈那边我会帮忙劝的，你别太担心。”
　　许漠听到许青这样夸他，总算是扯起嘴角笑了笑，想起程然，又有些笑不出来。
　　他不知道他们那些以为可以持续下去的美好过往，到底是不是因为爱。
　　已经过了六天零十三个小时，程然还是没有联系他。他拿起电话了几次，还是没有打过去，他还年轻的时候，喜欢的人去结婚，他都没有这样的忐忑，也许是年纪大了，就没有勇气再一次的面对失去了。
　　一个人所能给予的爱和信任，都是有限的。
　　所以程然有时候会以为，他跟许漠，也是算不得爱情的。
　　尽管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温情和快乐，可是与现实的压力比起来，那么温情，并不足以让他不顾一切。
　　失去许漠的日子，他有些不习惯，每天晚上拿起电话，想要联系对方的时候，他翻来覆去的看几遍曾经交流的短信，又默默把电话放下，再没有下定决心之前，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许漠。
　　直到他接到许青的电话，许青说：“我哥晕倒了，现在在医院，我明天就让宋扬带着姑妈过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看一下。”
　　程然挂了电话，就冲了出去。
　　许漠的病情，比程然想象中要严重。
　　许漠这一阵子工作压力大，应酬多，又心情不好，担心妈妈又担心程然，在酒桌上，几杯白酒下去，突然就倒在了地上，还好当时人多，大家七手八脚的总算及时给送到了医院，秘书赶紧给他家里打了个电话，许漠的家人中，关系最好的就是许青，许青怀着孕，不方便坐飞机，赶紧叫宋扬请了假，带着许妈妈过来。
　　还好程然去过许漠公司，秘书认识他，再加上许青的电话，秘书把大致的情况跟他讲了下。突发性脑内毛细血管出血，严重程度还要看出血的部位和情况。
　　程然站在手术室外，来来往往的人从他身边路过，一些其他病人家属的哭声回荡在他的耳边，他想起不久前，许漠还跟他说：““我其实……是特别想跟你过一辈子的。”
　　可眼前的手术室，就像有着阻隔时空的力量，把他的一辈子，隔在了里面。
　　程然对着门，轻声说：“你要是好好出来，我就跟你过一辈子。”
　　他在医院的椅子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宋扬陪着许妈妈来到医院。
　　许妈妈看到他，有些尴尬，但没有再说什么，与儿子活着相比，什么事情，都不再重要了。
　　至于宋扬，程然没有任何心思去注意他。
　　“阿姨你放心，医生说了，情况不是很严重，也没有在脑内重要的功能区，治疗的好的话，以后生活多注意些就行，也不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的。”程然扶着许妈妈坐下，轻声安慰她。
　　许妈妈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疲惫的男人，满脸的忧色显示出他对自己儿子的关心，有些别扭地开口：“我想了下，这人年纪越大，身边总该有个陪着照顾的人，你两要是真心的好，等他好起来，我也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谢谢阿姨，他一定会好起来的。”程然握着许妈妈的手，“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他。”
　　宋扬站在旁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要有事就先回去吧，有我在，没事的。”仿佛只是最普通的同学，程然说话的语气，让宋扬觉得有些陌生。
　　宋扬想了想，有些艰难地开口，当着许妈妈，也不好说得太过直接，只好说：“上次我妈去世，我脾气不太好，说了你几句，不太好听，真的很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事，都过去了。”程然知道他指的什么事，对他勉强笑了笑，算是安慰。
　　“那以后，我们还是好哥们吗？”宋扬问。
　　“当然是啊，而且还是一家人。”程然朝他点点头，把许漠家的钥匙掏出来给他，“你先扶阿姨回去把行李放着，回家休息下吧，有什么事再过来。”
　　“你都一夜没睡了，我守着，你跟姑妈回去休息吧。”
　　“不用了，我回去也放不下心。”程然摇摇头，“我想让他一醒来，就能看到我。”
　　宋扬看了他一眼，只好接过钥匙，把许妈妈送回去。
　　宋扬有事，耽搁了两天就飞回去了，程然记挂许漠，直接请了长假，也顾不得被林书记一顿抱怨，每天又要照顾许妈妈，又要往医院跑，整个人累得憔悴的不少，许妈妈在旁边看着，终于渐渐放下了心，与他的相处也自然了很多。
　　许漠的病情不算太严重，再加上自己身体底子还不错，几天后，终于醒了过来。
　　许漠睁开眼，觉得脑袋疼的厉害，整个人的反应都有些慢，迷迷糊糊的，就看到程然趴在自己的床边，他动了动，程然很快就醒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程然有些激动的，握住了他的手。
　　甚至医生来检查的时候，都没有放开。
　　“我以为要失去你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你对我来说，有那么重要。”程然紧握着许漠的手，难得的有些肉麻。
　　许漠刚醒过来，说话有些跟不上，只能用力回握程然的手，满脸都是欣喜。
　　“还有个好消息，你妈也同意我们了，等你好起来，我就带你去见我爸妈。”程然下定了决心，“不过你也别太激动啊，医生说你现在不能激动。”
　　许漠嘿嘿一笑，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程然习惯性的瞄一眼四周，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这个病房只有许漠一个人，哪会有人看到，于是放心的低下头，亲了亲许漠的脸颊。
　　许漠一脸意犹未尽，盯着他，眼神里的火热都要把人烤化，程然只好又凑上去，吻在了他的唇上，唇齿纠缠间，程然感觉到最近丢失的魂儿都慢慢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因为拥有，所以幸福。
　　许妈妈推开门，正好看到这一幕，她轻轻的咳了声，打断了两个人，推门走了进来，把带来的午饭递给程然。
　　程然觉得脸有些烫，又忍不住笑起来。
　　在程然的精心照顾下，许漠的身体渐渐好起来，除了不能太劳累不能太受太大刺激，倒没有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
　　许妈妈走的时候，终于放下了心，上飞机前，偷偷跟程然说：“你什么时候跟你爸妈坦白，既然你们都这样了，就好好在一起吧。”
　　程然笑了笑，说：“等忙完这阵子抽空回趟家，就把事情解决了。”
　　许妈妈得到承诺，想了想，又说：“要是你妈妈不同意，我可以过去帮忙劝一下的，毕竟一个年纪的人，好说话些。”
　　“谢谢阿姨。”程然有些感动。
　　“还叫阿姨呢？”
　　“谢谢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