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与降生》王子姿

7、第7章

　　番外篇：
　　决：
　　记得第一次见到乔双的时候，乔双就在流鼻血。我帮乔双擦。用自己的手帕。那是姐姐送给我的。姐姐比我大九岁。很宿命的数字。父母在我出生的第三个月都去世了。我们姐弟在孤儿院长大。姐姐十四岁就出来打工。因为她不愿意看到我为一个糖果和别的孩子打架，哭泣。一直到姐姐十六岁，爷爷奶奶从国外汇来一笔钱，才结束了我和姐姐半流浪的生活。而爷爷奶奶老得已经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搬家第一天就碰到乔双。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孩子，那样的孤僻，没有人陪，有时只是追随在奶奶身后。那样纯净的眼睛，倔强的性格。
　　第一次就生出了不符年龄的感情。
　　第一次碰面。我七岁半，乔双五岁。
　　乔双走前的那天。我该感觉到的。乔双其实骨子里是个保守的人，我却没有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早上醒来的时候，格外安静。以为她去买早饭去了。但是心中却像有预感一样，很惶恐。却自欺欺人地躺在床上等着她回来拖我起床。
　　等了很久很久，打她的手机，却发现她的手机就在梳妆台上。
　　坐在书桌前等她，翻开一页书，很久很久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等到半夜，终于忍不住起床翻她的衣柜，书桌，抽屉，才真正明白什么叫恐惧。乔双把夏天的衣服全带走了，日记本，记事本，手册，照相本也都带走了。但是抽屉里却看见一张病历。

　　大半夜的，我在大街上疯子似的找，大喊乔双的名字。打电话给乔双的父亲，他并不知情，在那一刹那突然很痛恨他和立果。立果就像公主一样得到父亲的疼爱，而乔双呢，病了都没有人问。
　　我疯狂地撞墙。我怎么这么笨，这么不了解乔双呢？
　　直到三天后收到乔双的信。
　　乔双写了三张纸。第一张写满了“对不起”。第二张写满了“我爱你”。第三张写满了“李立决”“陈乔双”。
　　我安静下来。流泪。喝酒。
　　有一天，乔双的爸爸来找我。
　　我才知道乔双的母亲也是这样。两个可怜的女人。
　　我是个可怜的男人，丢失了自己的爱人。
　　乔双，我去墓园当看守了。不论你在不在。

　　立果：
　　乔双。我的姐姐。我从来没有叫过乔双做姐姐。也从来没有当乔双是姐姐过。可是乔双不见了，我的心才恐慌了。我说：乔双不见了，乔双不见了——姐姐，姐姐不见了。
　　乔双比我大两岁零七个月岁。可是外表上，我却比乔双大。也许是我早熟的缘故。
　　有一天走在街上，看见一个女孩特别像乔双。我拍她的肩膀，我叫道“乔双”。女孩偏偏头，嫌恶的表情。
　　爸爸好几次莫名的流泪。他失去了一个女儿。而且女儿和自己最爱的女人一样的遭遇。
　　爸爸再也不喝豆浆了。因为每次一喝都会非常难受。吃不下饭。我的喉咙也很堵。
　　乔双。其实我一直很想和乔双成为好朋友，可是妈妈不是爸爸最爱的女人，我的心中总有个结。
　　现在结解开了，乔双却走了。
　　我很喜欢决。因为乔双喜欢决，我就更希望追求到决。可是我知道决是那样的爱乔双。乔双走了，决整个人都变了。决从前就不常笑，现在几乎不笑。只在乔双生日那天，决会手捧玫瑰去乔双的房子。他又哭又笑的。
　　决放弃了大学求学，去了一个墓园当看守。
　　我在想决和乔双爱得那么辛苦，那么我呢。
　　我和槐早已分手了。我知道槐没有喜欢过我。槐自从乔双走后就去流浪了。做流浪艺人。从前在学校，他就总和一些另类的人做音乐。我听过，那简直就是吼叫。偶尔的轻点的音乐只在大家分别的时候。那些剧烈的摇滚很适合槐。
　　槐一直喜欢乔双，只是乔双的心力都集中在决身上。没有发现槐的爱暴烈而深沉，真实可感，有一种撕扯的痛。他的音乐也一样。
　　槐对乔双的爱并不比决的轻。
　　于是槐走了。
　　后来末端回来了。这个乔双称为水母的女孩子已经成为成熟的女人了。她不再流浪，而是安居在北京的一个小居所里。有一个爱她的年轻英俊的男人。
　　末端知道后就立即回头走了，走了十几步突然就哭了起来。
　　末端是乔双最爱的女孩子。有着剔透的心灵和不羁的性格。
　　好想念乔双。
　　好想念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