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包三／庞策]寒露》初五翎

5、归，执子之手

　　“先生先生，这个是什么呀？”公孙策刚走到田野边上就被孩子们团团围住，一个孩子指着眼前的麦穗问道。

　　“这是小麦。”公孙策弯下腰来，白皙修长的手指勾起一株麦穗，动作轻柔。“你们家里面做馒头包子时和的面就是用这个制成的。春天播种，秋天丰收，等丰收之时这里就会变成一片金黄色。”

　　“全部么？”

　　“对，全部。”

　　“那什么时候丰收呀？”“是呀，什么时候可以丰收？”一听到田野全部都会变成金色的孩子们就按耐不住了，揪着公孙策问急忙的问道。

　　公孙策微微一笑，摸摸那个指着麦穗的孩子的脑袋，“等到寒露的时候。”

　　“哦～～”听到了答案孩子们也不讲究这寒露到底是什么时候，装着明白了的样子点了点头，然后就拉着公孙策往前田中走去。

　　小孩子好奇心重，看到新奇的东西总要弄个明白，扯着公孙策东奔西走的，而公孙策也不恼，耐心的讲解孩子们的每一个问题。庞统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的后头，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场景，嘴角不由得上扬了几分。

　　公孙策不经意的往他那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含笑看着自己。不同与以往的戏谑和调笑，袒露过自己心意的庞统此时此刻眼神中装着满满的温柔与宠溺，以及毫不掩饰的爱恋，像是要把自己融化了似的。

　　这样的目光看的让公孙策有些微微的脸红，偏了偏头避开了他的注视，低头对孩子们说道：“好了，都去玩吧，小心点啊。”孩子们一哄而散，笑着闹着跑向油菜花地。

　　庞统慢慢渡步到他身边，两人并肩站在田垅上。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田野上，嫩绿和着金黄。

　　“很美。”庞统说道。

　　“确实很美。”迎面拂来的清风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汇聚成一首具有田园风味的乐曲在空中飘扬着，再加上眼前闲置的风景，一种农家的豁达与朴素交替着，不得不称之为美。公孙策顿了顿，望向远处的山脉，语气中透露出担忧的意味，说道：“只可惜…”剩下的话语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了空中。

　　“可惜什么？”

　　“这可惜若西夏犯我大宋，这片美好恐怕是保不住了。”说罢，又轻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这天下，永无太平。”

　　“公孙策。”庞统转过身来扶住了他的肩膀，微微用力使他转身面向自己，望进清澈明亮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说道：“不会的。”

　　“这天下是永无太平，但只要有我庞统在，西夏就休想攻入我大宋。”

　　“这里守的住，也等得到丰收时期，更能够继续播种收获。”

　　“这片美好我替你守住。”

　　“我保证。”

　　庞统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字字铿锵有力，过耳难忘，直入人心。

　　语气中的坚定刚毅透露出说话者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霸气，自信。从小便参军打仗，时光的沧桑，战场的血腥，离别的伤痛带去了他的任性和稚嫩，留下坚毅与成稳。一步一步踩着无数敌人的尸体，慢慢的，稳稳的站到了这个位置，成就了今天的他。他既是王爷，也是将军，为战而生，为国而死。

　　公孙策看着他认真的面孔，闭上双眼，缓缓的把额头靠向他的肩膀，柔声说道：“我知道。”

　　“我信你。”

　　“因为你是中州王，是我大宋的飞星将军。”

　　“因为你是庞统。”

　　“所以，我信你。”

　　语尽，嘴角勾起一抹安心的笑抚平了自己的心中的担忧。因为是你，所以我信。

　　庞统抬起手臂轻轻的环住了他，下巴抵在他的头顶，眼睑轻合，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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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农们悠扬的歌声打断了公孙策的神游，回首间发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田野边。寒露时期，天地一片灿烂辉煌。望向那一片灿烂，黄金色的海洋中耕种人的身影时隐时现。“庞统。”公孙策喃喃道，“寒露已至，你我约定何时才能兑现？”

　　“要走了么？”院外，看着眼前已经备好马的将领，公孙策问道。

　　庞统翻身跨坐上马，点头道：“边关虽处于休战之中但李元昊未免不会突然来犯，定当火速回营坐阵，以保万全。”

　　公孙策的眸中几分不明的情绪闪了闪，低头道：“那你，路上小心。”说罢转头离去，见此状庞统无奈一笑，长臂一勾便把那人拉拽到马上，对上那副惊慌的面孔闭眼吻了下去，“庞统你…唔…”

　　灼烈的吻封缄住他略显凉意的唇。庞统揽住他的头，双唇紧密相贴，舌入口中，汲取那人的芳香。

　　一吻过后，庞统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慢慢摩挲着，轻言道：“策，你何时才能坦诚些啊…”宛若一声叹息，三分爱恋，七分无奈。

　　公孙策窝在他怀中抬头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庞统。”

　　“嗯？”

　　“如果，你能平安回来，我…”偏头跳下马，深深的看了马上雄姿英发的人，便再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去，消失在了院中。

　　我…

　　我…我什么？

　　话语未尽庞统却已明了。

　　“我会回来的。以寒露为期，我胜仗归来，陪你看遍天地金黄。”

　　会心一笑，扬鞭，策马离去。

　　空荡的院门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本已离去的身影，低语：

　　“以天地为证，以寒露为期。”

　　“庞统，我等你。

　　“你回来我便给你答案”

　　“祝你，凯旋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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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梁皇宫内

　　“启禀陛下，西夏派使者前来说要与我大宋和谈。”

　　“哦？看来此次战役已使李元昊安分了，好事，好事。”高堂之上，赵祯听到西夏和谈的消息后原本紧锁着的眉稍微舒展开了少许。

　　“可是…”话语一顿。

　　“可是什么？”

　　“陛下，中州王庞统他…牺牲了。”

　　“请节哀。”

　　“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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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庐州

　　“嗙！”

　　“展昭你说什么？！”公孙策大惊，猛的站起身来，不小心碰倒了桌几的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如同他的心一般。

　　“庞统…他…他死了。”展昭从未见过如此惊恐的公孙策，不由得被下了一跳，支支吾吾的又重复了一遍。

　　“不可能，这不可能。好端端的，怎么可能。”难以想象那战场上意气风发的人会这么的离开了。

　　这样的公孙策，让展昭心里一阵阵的抽痛，“公孙大哥，你不要这样。”

　　“封莫亦！”

　　“属下在。”闻听呼唤声，莫亦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你家将军…”公孙策不敢说出那几个字，怕话语一道出，便成真。

　　莫亦眼中夹杂着悲哀与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沉默不语。

　　公孙策见此状失魂的跌坐在椅上，定了定神，说道：“你们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公孙大哥…”展昭还想要说些什么被一旁的莫亦制止住了，摇摇头便拉着他离开，轻掩上了房门。

　　“庞统…”

　　“你…混蛋。”

　　“说好的寒露为期呢？说好的平安归来呢？说好的今年要一起过年的可是你现在呢？你现在呢…”

　　“你这个…骗子。”

　　“你若回来我便给你答案，可是你走了我上哪说去？”

　　“庞统，你可知…公孙策心意与你是一样的。”

　　“哈哈哈，公孙公子此话已出便不能再收回了，本王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背后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公孙策身体有些僵硬，转身便看到那熟悉的人，熟悉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你…”

　　庞统看着眼前人不可置信的样子，宠溺一笑，朝他走去。执起那人冰凉的手像珍宝一样捂在掌心中，“策，我回来了。”

　　只有真正触到才能感受到真实的存在。公孙策猛的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开。庞统也不急着追，就跟在他后面，直到踏入院中被房门挡在外面。

　　公孙策像发泄一般的关上了房门，靠在门上，紧握的双手缓缓的张开。一方面气他骗了自己，另一方面又担心他是否有受伤。心中几番纠结后，公孙策认命的摇了摇头，推开了房门。

　　庞统站在门前，脸上一副“我就知道你不会把我关在门外”的表情惹得公孙策一阵恼火。用力把他拽进房中，开始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见他并无什么大的严重的伤痕，公孙策松了口气似的抬头便看见对方戏谑的笑容，想起方才自己在他身上到处摸索不禁有些脸红。“公孙公子，本王的身材你可还满意？”

　　“庞统，你！”原本就染上红晕的俏脸被他这么一撩拨红了个彻底，公孙策狠瞪他一眼咬牙说道：“庞统我告诉你你别在这跟我得寸进尺，小心我…”

　　“小心你怎么？”庞统继续不怕死的调戏道。

　　“我！”公孙策气不过挥拳就往他身上砸去。

　　庞统轻握住那人挥过来的拳头，放到嘴边轻轻一吻，柔声道：“我回来了。”

　　原本的担忧，悲伤，迷茫，愤怒因这温柔一声瞬间烟消云散。放轻声音，公孙策道：“回来便好。”

　　一切言语消失在了唇齿的交缠之中。

　　“等等，听说西夏派使者来大宋和谈了？”公孙策打了个机灵，推开正在颈间轻咬的人庞统，想起很多事的疑问还没有被解答。

　　“嗯…”正事被打断了，庞统抬起头有些不满的看着他，委屈之意溢于言表。

　　看着眼前人可怜巴巴的瞅着自己，公孙策不禁失笑，揉了揉他的头，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诱哄。“好了，别这样看着我，快回答我。”见他委屈依旧不减，反而还加强的趋势，使得公孙策有些招架不住，便一咬牙说道：“那…今天晚上随你处置。”

　　一个灿烂的笑容立刻从庞统脸上绽放开来，之前的不满和委屈光速褪去，一口白牙在公孙策面前晃啊晃的，让公孙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正准备收回。

　　“公孙公子一言九鼎，这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那便不能再收回两人。”早料到他会有此反应，庞统抢在他开口前说道。嘴角一挑，一抹邪笑映入眼中，“君子一言。”

　　后面这话气的公孙策恨不得把他踹翻在地，再踩上几脚。心中暗念自己不要跟他计较，等下打伤了心疼的还是自己。深吸一口气，把跑远了的话题重新拉回正轨上。“怎么突然就说要议和了呢？”

　　“那还不是因为为夫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把西夏那帮小子揍的屁滚尿流，不堪重压。”话还没说完，就收到了公孙策怀疑和警告的目光，摸摸鼻子转语道：“我跟李元昊打的一个赌。”

　　想来自己现在也不是朝中人很多政事不宜多问，况且那人自有分寸，所以公孙策也就没追问下去，“那为何京中传你战死之事？”

　　“啊…是啊。”庞统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中州王战死，但我庞统可没死。”

　　“哦…”公孙策点头，觉得其中有什么自己未察觉的事物，便仔细想着。突然大惊：“等下！庞统你！”见庞统对自己咧嘴呲呲笑着，揪住他的衣领狠狠的说道：“庞统你…你这可是，欺君啊！”

　　肇事者倒是一脸风轻云淡，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我跟小六认识多少年了我他心里想什么我们双方怎么可能不知，更何况这事他想要明查还不容易，过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半分动静分明是默许了。况且现在西夏跟辽都安分下来了不消停个十年八年的不会开战的。”

　　对于边关战事公孙策倒是不太担心，作为大宋王朝的中流砥柱，庞统一向是国在心头，即使是牺牲自己也绝不会放敌军的一兵一卒来侵犯大宋的，但皇上那边多少还是会有些担心。

　　听庞统这么讲，公孙策想想也是，两人从小就穿一条裤子长大，说了上句就明了下句，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但…”

　　“好了公孙策，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走，我们去静香阁和菊花酒去。”语毕，不容他再想拉起就往外走。

　　“策。”

　　“嗯？”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