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唐毒]温暖人心的西南之旅》殁云

5、第 5 章

　　一个月后。
　　“回来了？”
　　收到了索蓝飞鸽传书的唐不寻带着阿黥，再次来到了融天岭的这间小屋中。
　　“有什么收获么？”
　　他颇有些沾沾自喜地故意问。
　　“很多。”仿佛看穿了唐不寻的心中所想，索蓝拖着腮，老神在在地回答，“我去了那个养蛊人的村寨，他的屋子不知怎么已经烧没了。不过还好，还是留下了些能查到的东西。”
　　她笑吟吟地看了眼唐不寻发青的面孔，补充道：“同门才能发现的东西。”
　　阿黥低了头，不敢看唐不寻。
　　“那养蛊的应该是个天一教余孽。我猜，他躲在寨子里应该是在小鬼身上继续《尸典》的研究。”
　　烈火的烧灼也无法净化尸毒对土壤的污染，五毒弟子只要看一眼就能发现焦土之下的异常。不过唐不寻那一把火好歹也阻止了毒素扩散到整个村寨，算是歪打正着？不过索蓝可不打算告诉唐不寻。
　　“有了《尸典》这条线索，我也大概知道他都在小鬼身上种了哪些蛊了。”她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还有，非常偶然地，小鬼，我查到了你的身世。”
　　阿黥猛然一颤，惊愕地抬起了头。
　　“你阿娘的故事在你村里还算挺有名的。寨子里祭祀的女儿，不知怎么的偷偷和一个汉人搞上了，怀了你，私奔了。结果你们村里的人来追，唔，那个汉人就丢下你娘跑了。”索蓝撇了撇嘴，心中一面觉得阿黥他阿娘实在太傻，一面觉得汉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你阿娘在被村里人抓回去的路上就突然分娩了，那时你还不足月呢！大概是动了胎气吧。生下你之后，你阿娘很快也死了。你身上这个蛊，应该就是你阿娘临死之前给你种下的。”
　　说到此处，索蓝忍不住伸出了手，摩挲着阿黥脸上的蛊印。
　　这个她素未谋面的女人，为她的感情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对她的经历和选择，索蓝虽无法完全认同，但女人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所作所为，却得到了索蓝发自内心的钦佩。
　　“不是因为恨。”注意到阿黥眼中几近绝望的神情，索蓝才猛然意识到，少年也许仍被恶意和谎言蒙蔽而误解了事情的真相，“你不足月就出生，这个蛊应该为了是保你平安长大的。你阿娘有祭祀的血脉，临死之前用命下的蛊，效果会非常的强。结果就是，你变成了不死之身。”
　　阿黥迷惑地瞪大了眼。
　　索蓝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上了千钧的力道，一下一下，击在了阿黥的心中，隆隆巨响、回荡不止。
　　但索蓝的声音却比这耳鸣还要响亮、还要清晰地传入了阿黥耳中。
　　“村里人因为你的出身厌恶你，以为你是你娘对全村的报复。你从前说过，蛊发的症状是被买回去之后才出现的。那是因为天一教的用你做尸人的实验，污染了你阿娘给你种的蛊，才会导致每夜毒发，痛苦不堪。”
　　那轰鸣着的巨大力量转而迫向了少年的心脏，明明没有带来任何生理上的疼痛，阿黥却感觉到了比每夜蛊咒发作时的剧痛加起来还要难以忍受的痛苦。
　　“所以……”他听见自己的喉咙在这压迫下艰难地发出声响，他感到酸涩的眼睛正止不住地涌出滚烫的液体，“我阿娘……没有恨我？”
　　“是的。”索蓝回答，“我想，你阿娘从来没有恨过你。一直到死，她都是爱你的。”
　　陈旧的厚重的灰暗的壁垒在重压下轰然崩塌，温暖的洪流从破碎的裂缝处涌入，伴随着陌生而令人无比怀念的窒息感，轻柔地将少年全然吞没。
　　令人羡慕。
　　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嫉妒，唐不寻默然坐在阿黥身旁，静静地看着泪珠不断从少年的眼中涌出。
　　“最后一帖药，”又一张药方突兀地塞到了唐不寻的手中，“拿去，找个好地方喝了，蛊就彻底解了。”
　　“好地方？”收敛起纷乱的情绪，唐不寻疑惑地反问。
　　“下葬的好地方。”索蓝自始至终平静的语调，却在此时让人生出一种冷漠的错觉，“你觉得一个天一教的会是什么好人？小鬼在他手里这些年，身子早就被他搞垮，毒都浸到骨头里了，全靠他阿娘给他种的蛊撑着。身上那蛊一解开，小鬼马上就会死。”她瞟了唐不寻一眼，“是你说要全部解开的。”
　　唐不寻语塞。
　　“是我请唐影帮我解蛊的。”阿黥的声音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沉默，“谢谢你，索蓝姐。”
　　“没什么好谢的。”索蓝摆了摆手，意兴阑珊，“报酬唐影已经给了，我也只是拿钱办事。”
　　她到底只是一个旁观者，故事再怎么感人，结局终不是由她左右。既然如此，又何必投入过多的感情呢？
　　索蓝从不否认自己的冷漠。
　　“好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