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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杀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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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普通的话,将两人看似已经截断的缘又重新系在了一起。
谢轻平屏住呼吸等待沈戚的反应,结果他只是慢慢的把书放下,一阵劲风闪过,灯灭了。
“第二次。”
“什么?”谢轻平没有反应过来。
“今日是第二次把你认做他,明明你们一点都不像。”
谢轻平怔怔地看着沈戚,哪怕在黑暗中他的视力也很好,他小心的克制住自己的呼吸。这一次露馅儿是不小心的,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你叫什么名字?”沈戚的声音很平静,让人探查不到一丝情绪。
谢轻平背负着强大的负罪感回答:“阿初,小人名叫阿初。”
黑暗中沈戚显得放松了许多,他勾了勾嘴角自嘲地笑笑:“熄了灯,再让你闭嘴,才最像他。”
谢轻平:“……”
这回谢轻平识相的不答话了,假装自己是个睁眼瞎,随便沈戚如何打量自己。
过了一会儿他看够了,才把话题回到正轨。
“今天你为什么会和那个侍卫在一起?”
现在是门主在与阿初说话。
“回门主,我是听见有奇怪的声音,一时好奇就跑过去看,谁知那人被看了一眼就要杀我。”
谢轻平的瞎话张口就来,瞎的连自己都信。
沈戚:“那为什么他死了,你没死?”
“因为我命不该绝。”
编不出来的,就交给天吧!
沈戚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你可知要不是我正好撞见偷袭你们的人,你现在也是一摊尸水了。”
谢轻平心里不屑地反驳:不会的,我不可能死的那么不体面。
沈戚自然是听不见也猜不到他的心声,他说出来也不是想让人感恩戴德。不过奇怪,当他赶到现场时发现倒在地上的一人一尸,心里立刻有一个预感——这个活人一定能带我找出谢轻平的秘密。
所以他纡尊降贵守了这家伙大半夜,就是为了防止他被人灭口。
那件事查了两年,只查到一堆乱七八糟的线,不知道线头会不会就在此人身上?
“夜深了,你身上的毒还没清干净,注意多休息。”
沈戚站起来准备走,发现谢轻平也跟在后面。
“你干什么?”
谢轻平理所当然的回答:“回去睡觉啊。”
沈戚命令道:“在我查明真相前你就住在此处。”
“是。”谢轻平眼角抽了抽,心里骂道:熊孩子真缺德,此处是门主内寝的侧间,住进来简直成了众矢之的,要自己被淹死几次才够?
干脆利落的转身,再也不想跟那人废话,哪知没走两步又被叫住。
“你不问自己身在何处?”
谢轻平顿住脚步却没回头:“我不认床,所以身处哪里都没关系。”
能感觉到背后审视的目光,谢轻平此刻没心情顾虑那么多,径自爬上床蒙头就睡。
待那道让人不舒服的视线离去,谢轻平才把被子从脸上拿开。
“臭小子。”
门主提供他一个优良的住处是要以自由为代价换的,谢轻平再不能满院子乱跑,上串下跳的当美猴王了。一连两日他被两个侍卫关在房间里不能出门,沈戚不出现,水牛进不来,谢轻平无聊的只有拔头发玩。
不过好在伙食不错,总算可以摆脱翠花婶婶的魔爪,这是谢轻平唯一老怀安慰的地方。
这天中午侍卫又送来食盒,四道菜外加一壶酒。
酒香四溢,谢轻平光闻着就醉了。
他刚想下嘴,才到唇边蓦地变了个方向,往盆栽里一泼。滋滋拉拉的声音在密闭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根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腐烂。
谢轻平勾唇一笑:“外面的人看够了吗?毒不死我就自己动手吧!”
话音刚落,木门就被一道掌风拍开,刚才送食盒的侍卫走了进来。
“看不出你一个小男宠还有点本事,哪家派来的?”
谢轻平瞟一眼就知道他易了容,对付这种亡命之徒没有必要跟他废话,直接武力压制,立竿见影。
杀手虽然没把谢轻平当成一般人,但也没料到他那出神入化的轻功。转瞬之间就能把自己拿下,他的江湖排名必须在十名以上。
这回是踢到铁板了,杀手认栽地垂下了头。
“哼哼,轮到大爷来审你了。”谢轻平点了他的穴,再悠哉悠哉的把门窗关好,杜绝上回的事再次发生。
“你是谁家派来的?跟无量山有什么关系?”
杀手开始还很硬气,咬紧牙关闭口不言。后来在断了三根肋骨,两只手指,五颗牙后,他终于求饶了。
“我只是收钱办事,有人出五十两黄金买你的命。”
谢轻平不满地撇撇嘴:“我的命才值五十两黄金?当年十万两都没人敢接。”
杀手听他这么说已经快哭了,自己怎么那么倒霉,以为杀个男宠就跟杀只鸡似的简单,哪知遇到的是伪装成鸡的凤凰。
“我是真的不知道上家的事,你应该知道我们这行就是拿钱办事而已。”
谢轻平单手拖着下巴,认真思考着自己被盯上的原因。突然他想到一个问题。
“你是如何混进来的?”
这里可是萧门内院,比皇宫还难闯,没有内应根本混不进来。
杀手目光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被谢轻平看在眼里,他好言相劝道:“你是怕告诉了我,他们也不会给你活路?你放心,我不会跟第二个人说,何况我真的只是个小男宠而已。”
武功高强,手段狠辣,鬼才信他是个男宠。
软的不行,小男宠又开始来硬的了。
“信不信我有不下一百种方法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这个院子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你宰了直接扔井里,也可以弄点化尸粉让你成一摊血水给外头的花花草草当肥料,再或者把你切小块点扔池子里去,你还不知道吧,门主最喜好鳄鱼,外面的池子里都是他的宝贝。”
完全是瞎说,沈门主最恶心光滑无毛的东西,所以萧门内所有的水塘都是摆设,连条蚯蚓都不会有。
他就是欺负外人无知,吹牛都不用打草稿。
杀手的志气大概在刚才手型时已经被磨光了,稍微考虑一下就如实交代。
“我是被一个女人领进来的,她很美,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身上有鸢尾的香味…呃…呃唔——”
谢轻平想制止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刚才还在求饶的人突然发狂咬断了自己的舌根。鲜血从他的嘴里不断溢出,明明痛的满脸狰狞,那双眼中流露的确是温暖和幸福。
太不同寻常了,没有人会选择咬舌自尽,死志再强的人下不去口的,除非…他中了幻术。
谢轻平知道有一种秘法,只要经过特定的提示,中术的人就会不自觉的做出违背意志的事。
看来施术者是提前做好了准备,只要杀手提到自己,就会触发幻术,让他自尽而亡。
好手段!
谢轻平一拳击碎了木几,他推开门就往外走。愤怒驱使他想马上找到那个女人,搞清楚一切,然后当场杀了她。
走到门外他看见了角落里倒着的两具尸体,他们是派来看守自己的侍卫,他们同时也是萧门的兄弟。
谢轻平越过护栏,走到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前,轻轻抚上去替他合上了双眼。
“兄弟,我以萧门左使的身份发誓,一定帮你们报仇雪恨。”
谢轻平刚要走,就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不好,沈戚回来了。
谢轻平脑中飞速运转,这种时候他不能跑,跑了这事就永远说不清了。要怎么样才能洗脱嫌疑?
他一咬牙又冲回房内,捡起杀手的剑对着心脏偏一分的部位一剑捅了个对穿。整个过程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侧着身子倒在地上,只怪心理素质太好,沈戚快走到门口了谢轻平都没晕过去。
忍着剧痛还要给自己点昏睡穴,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真的是个神人。
沈戚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两具尸体,他脚步不停的推门而入,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他皱了皱眉。他没管躺外边死透了的杀手,而是大步走进去抱起还有一丝活人气的谢轻平。
人在怀里微弱的呼吸着,沈戚暗道还好早回来一步,这个叫阿初的人果然是个关键线索,要解开谜团全靠他了。所以他绝不能死。
后面跟着的侍卫们很快找来了大夫,又是老参,又是灵丹的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就是出了点血,没伤什么元气,醒来养几天就又可以蹦哒了。”
沈戚看着陷在床里昏睡的人,心里不知涌上一种什么滋味——为什么他可以胸口被刺一剑还得以福大命大的活下来?那轻平有没有可能也…
他这么想着,突然想出手杀了床上的人。以命换命,用阿初换回谢轻平。
“戚戚,男娃娃也可以哭,不过要仰着头,别让眼泪掉下来。”
“我长你十三岁,做你师傅还能亏了你?”
“再不把酒拿出来,我就公布天下,萧门门主的大名原来叫沈戚戚。”
换回来又如何,谢轻平已不是原来的谢轻平。背叛不能原谅,再来一次…那一剑还是会刺向同一个部位,又何必再经历一场痛苦呢!
沈戚收回了目光,他又找了本书在灯下翻看,烛火跳耀着,依旧没有取下灯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