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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清风馆一日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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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回了庄,韩夜整日在房里休养,几乎不见人影。
曲越百无聊赖的晃了大半日,实在无趣,庄子里只有些奴仆和守卫,却连个能说话的都没有。
想去找重清,却又实在不好意思。
前几日她没事干就去找他玩儿,他也每每陪着她四处走走。
昨晚,她半夜给热醒了,出了房门去透透气,却无意中发现他竟然还在忙。
才知道他总腾出时间来陪她,却要晚晚独自忙到夜半深更。
她自然没这个脸再去打扰人家做事,又见不着韩夜,实在无聊的紧,便想着自己出庄玩玩?
重清带她出过一次门。
他们去了城里最有名的酒楼吃了饭,又采买了些姑娘的玩意儿。
其实她天天一张脸素面朝天的,根本就用不到那些胭脂首饰。
是重清说,她也是个大姑娘了,需要打扮打扮,庄里没什么女子,自然缺了好些东西,非要让她挑了回去,以后用得上。
那话里话外,倒像是她日后定会在这儿住下一般。
其实,她不会留多久,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去弄清楚,总是要离开的。
她很想这么答,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
重清是个好人,对她那么好,好的她都有些受宠若惊!
她又怎忍心就这样驳了人家一片好意?
既然认得来回的路,出去玩玩没问题吧?
于是,换上一件淡紫云锦罗衫,玫紫色的腰带一系,挂上一块白玉坠,蝴蝶型的坠子刚好垂在裙上那簇绘花上,远瞧还真有种蝶儿游戏花丛的味道。
扯了条梨花白的流苏发带将发松松绾起,大片碎发斜在额前,低头时便能藏住一边的眼。
素净而清丽的姑娘家装扮,她对着铜镜照了照,忽然忆起之前自己那副灰头土脸的狼狈样,顿时笑了。
庄门口的守卫也没有管她,她一路顺当的出了门。
集市上很热闹,街边摆着各色各样的摊子,人都三三两两的围着瞧。
吃食的香味四散,勾的曲越胃口大开。
一手糖糕一手麻饼,她吃的不亦乐乎,又点了一份豆腐脑,坐着慢慢喝。
正吃在兴头上,却被一旁一道热切的目光打断。
诧异的抬头,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站在桌前,蜡黄蜡黄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她手里的糖糕。
干瘦的身子,穿着破破烂烂松垮垮的衣衫,油光光的头发乱糟糟的扎了个咎。
见曲越看了过来,她一吓,掉头就跑,小小身子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最后跑到了不远处一个无人问津的小摊位上。
小心翼翼的回过头来瞧,见曲越仍盯着她看,吓得直往后躲,躲到了一个白发的老头身后。
老头正缩着身子正坐在地上,见她跑了回来,便把她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
曲越凝了眼,怔怔的瞧着那副画面,目光渐渐迷蒙.......
一块脏兮兮的白布,摆着各式各样草编的蝴蝶啦,小船啦之类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角落里静静的摆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小香包,细细的编织,风一吹就能闻见一阵淡淡的清香。
“那是用蕈草编的,香着呢,是我孙女去很远的地方采来的!”老头说起话来声音干涩无力,年纪似乎很大了。
“小姐要买吗?”老人浑浊的双眼希冀的望着她。
“多少钱?”
老人犹豫了一下,比了个手势“两,两文钱吧!”
这样的东西也就是寻常人家的小孩子会买了玩玩,值不了几个钱。
曲越遂掏出一小块碎银给他。
老人愣了下,才伸出黑乎乎的手接过。又急忙在衣兜里掏了起来,掏了半响才摸出两枚铜板,放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满脸尴尬的递上“小姐,我身上不够钱找,您等等啊,我这就去给您兑。”说着颤巍巍的起身,准备去隔壁摊位找人兑钱。
曲越接过满是油渍的,都快看不清刻字的铜板。抬眼见他蹒跚着步子,年老体弱的模样,有些不是滋味,赶紧跟着站起来,一把拉住他灰蒙蒙的衣袖,将两枚铜板塞回他手里,“我很喜欢!不必找了!”
不等老人说话,她将香包揣进怀里,朝爷孙俩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逛着逛着,天色渐暗,集市也不似先前一般热闹了。
曲越独自慢慢走着,远远就瞧见一个穿粗布衣的人急匆匆的迎面而来。同她擦身而过时,故意撞了她一下,曲越伸手一摸,腰间的果然钱袋不见了!
她赶紧转身去追,那人见她追来,拔腿就跑,敏捷的穿梭于人群里。
曲越横冲直撞,倒也不慢,眼见着就要追上了......
那人却一下子闪进人堆,不见了踪影。
曲越火急火燎的挤进那一大群人,左右却是怎么都找不到那偷儿!
忽的,一声锣鼓响,四周的人开始骚动,纷纷朝里涌.....
曲越被推来搡去,想要朝外走,却是跌跌撞撞的动弹不得。
这都是要去哪儿?急成这幅德行?
朝着人群涌动的方向抬头望去,烫金字的招牌高高悬着——“清风馆?”
门口和阁楼间,许多穿着光鲜长的很是清秀的男子,站的站坐的坐,皆是笑的风流倜傥。
而挤破头朝里挤的男子女子,都是富态毕露,一脸的春风得意。
似乎,不是啥好地方?
曲越也懒得多看,掉头就走。
“哎哟!来都来了,姑娘就不要害羞了嘛!”随着一声娇叱,曲越被人一把拽了就往里拖......
负责迎客的绿衣男子不由分说,连拖带拉的将她推进大堂,便朝她撩人一笑,抛了个媚眼,又回去继续拉客去了。
曲越眼角微抽,要是知道她现在身无分文,不知道人家还会不会如此热情.....?
无奈的叹气,一双眼却是带着好奇,朝四周望去.....
偌大的厅堂,一片富丽堂皇,雕画镀金的梁柱,檀木桌整齐的排列着,每台都摆着好的青花瓷里盛着精致的点心,上好的白玉壶微微透绿,酒香四溢。
每张台边都立着两位长相俊秀的男子,斟酒喂食,低语调笑......
曲越哼笑一声,追人居然追进青楼来了?还是家......伶人馆?
环视一圈,还是女客为主,男客也有,却并不太多。
有上了年纪,穿金戴银花枝招展的摆着谱儿的老女人,也有一身清雅,满脸高傲的年轻女子。
有些还是是风尘仆仆的样子,敢情还是大老远赶来捧场的?
这儿的民风可真开放,女子名目张胆的逛窑子不说,龙阳之好都能搬上台面?
曲越寻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了,同桌的是一位鹅黄衣衫的女子,大约二十多岁,腰粗膀圆的,身材很是臃肿,一双眼不屑的扫过她,冷哼一声。
曲越只能客气的笑笑,不搭话。
厅堂里的灯火忽的暗了,正中央的高台却瞬时亮了眼。
一人走上台,朝四周扫视一圈,周围立时静了下来。
“今日便是咱们清风馆此次新晋的五大头牌倌人的入阁之夜,分别竞价,价高者得!”话毕,他手持鼓棒一敲,锣声咋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