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谋杀成立》朴正欢

11、机品即人品

　　“方清？”

　　叶小宇不明白肖云为什么让他去找这人。

　　身为老员工，叶小宇当然知道方清，一个职位被降了又降，即将退休的元老级员工。

　　有人背地里还说过他闲话：混职场可千万别混成方清那样。

　　对于打工者来说，最幸运的便是进入像派式集团初期成立时的公司，这好似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原始股价买了未来最好的股票，随着公司迅速扩大，元老级员工不仅拥有公司的股份，还拥有极其核心的地位。

　　等到公司壮大到现在的地位，元老级员工基本都能实现财务自由。

　　然而，还有一种例外。

　　公司在发展，员工却停步不前，初期时尚能应对工作，需要承担更多责任和任务时，员工的发展却遇到瓶颈。

　　当初肖云刚成立公司，市场部缺人手，于是找人推荐了方清。

　　方清为人忠厚，以前在国企做销售，来的时候已年满五十。

　　身为公司年纪最长的前辈，他倒是能将市场部那些刚毕业的孩子安排妥当。

　　他的口头禅是：有把握才做。

　　可惜，来这么早，对有些人来说是幸运，对他来说却有些不幸，因为派式的发展太快，以至于他没能力跟上步伐。

　　眼见一手带出来的属下纷纷担当重任，业绩都比他做得出色。

　　肖云不是卸磨杀驴的人，曾经也破格提拔，安排他管理几个比较好做的市场，新加坡、日本、韩国，这些市场情况不错，并且离中国近，照顾他出差方便。

　　可惜最后让他管得不如其他一些不太富足的小国家业绩好。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肖云不可能总护短，于是又把他调到刚成立的游戏部。

　　没想到游戏部是派式集团业绩发展最为迅猛的部门，短短五年时间完成子公司独立上市。

　　肖云想到方清时都会叹息，他不适合高速发展的工作环境，却每每遇到，对别人来说是蜜糖，对他来说是毒药。

　　派式集团成立十年，方清即将走完他职场的最后一年，随后退休。肖云给他的股份足够他安享晚年，然而他是所有元老里股份获得最少的，因为每次财务核算整组时，他的位置都在下滑，除了前两次有分到，之后再也没他的份了。

　　如今的市场和他们那个年代差距太大，方清思想跟不上年轻人，出去谈业务太吃力，肖云便安排他调到游戏公司的产品部，管理产品的入市渠道。

　　“他快退休了，你让我跟他？那不是等着被遣散吗？”叶小宇怀疑肖云在整他。

　　方清现在手下已经没人可用了，原本就不多的几个也尽快找出路，或调组或跳槽，只剩一个刚入职的小丫头，实在没门路。

　　肖云：“你有除前台以外的工作经验吗？你有很多人脉吗？你和高层关系很硬吗？”

　　叶小宇：“……”

　　肖云：“无话可说是吧，那除了他有可能收你以外，谁会收你？”

　　叶小宇：“但是我如果进了他的组，等他退休时，我又面临转组的问题，如果没人接收我，我连工作都没了。”

　　肖云：“真没出息，你就不能让小组继续维持下去吗？”

　　叶小宇自己也不相信有这能力：“我？能吗？”

　　肖云：“当然是你了！给我把吗字去掉。”

　　于是，叶小宇抱着不确信的心态，向方清的邮箱发了一封自荐信。

　　他也是自暴自弃的想法，如果能调到游戏市场部，工资涨了自然就可以分期买pai，之后的路，走一步算一步。

　　等待回复的时间感觉很漫长，叶小宇隔一会儿便刷新一次邮箱，可惜除了方清邮件的已阅状态更新过以外，没有任何回应。

　　*

　　下午，大厦12层的大会议厅，举行科研行业内交流研讨会，许多技术人员会来参加，包括公司以外的人。

　　叶小宇接待工作非常忙，研讨会持续到晚上九点，他必须等到所有人离开。

　　晚餐时，叶小宇正啃着汉堡，肖云的秘书发来消息，说肖总前来参会，让他给订份外卖送到12层。

　　叶小宇问：“肖总想吃什么？”

　　秘书想了想：“他不挑食，订份清淡的就成。”

　　叶小宇翻开外卖APP直皱眉。

　　“清淡的这么多，他到底爱吃什么呀？怎么感觉这事特别棘手呢。”

　　为别人做主决定吃什么已然棘手，再加上还是为自己根本不了解的大老板点餐。

　　等一下……

　　叶小宇想起手环。

　　谁说他不了解大老板？如果手环的事是真的，那他就是最了解大老板的人呀！

　　语气突然转换为谄媚：“肖总，帮忙为自己点份外卖呗~”

　　“他有秘书干嘛让你点餐？”

　　“应该是秘书太忙吧。”

　　肖云笑笑，转而说：“你的工作干嘛让我帮忙？”

　　叶小宇：“我们两个还分什么你我呀，你连我手机里所有的秘密都知道了。”

　　在智能手机时代，手机里的一切即代表主人的全部。

　　机品即人品！

　　肖云眉眼一弯，笑得灿烂，此时与叶小宇站得很近，可惜对方没佩戴眼镜，不能见到人：

　　“我喜欢吃什么其实不重要。”

　　叶小宇：“那什么重要？”

　　肖云：“不知道，但是心眼儿是个好东西，你应该多长几个。”

　　肖云遇到叶小宇是个意外，之前的世界，并没有发生他与叶小宇的交集。

　　叶小宇不明白：“难道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吗？”

　　肖云：“我真不知道，外卖我帮你点好了，等着聚餐就行。”

　　叶小宇点头，内心涌起一丝不安。

　　这时，突然有人喊：“叶小宇？”

　　抬眼见是一名身着白衬衣，长相干净漂亮，非常精神的年轻男人。

　　叶小宇觉得有点眼熟，肖云早已自动隐藏VR身形。

　　那男人走近，满脸不可思意，又问了句：“你是叶小宇吧？”

　　叶小宇有点晃神，端详那人表情。

　　“你是？……”叶小宇想不起是谁，但仍感眼熟。

　　那人高兴得跳起来，看起来性格活泼：“真的是你！我就觉得没认错，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又宁呀！温又宁！”

　　“你好你好。”叶小宇有点尴尬，他不记得眼前这人是谁。

　　温又宁仍然一脸兴奋看着叶小宇，似乎期待着什么。

　　叶小宇眨眨眼，再次确认真的不认识。

　　“抱歉……”叶小宇面带愧色，表现歉意，“我这人特别脸盲，不是故意让你难堪。”

　　温又宁笑：“你真的忘记我了啊，小宇哥，哎……不记得很正常，我们是小学和中学的校友，我比你小两届，你爸和我爸认识，你们来过我家。”

　　“噢……我知道了！”叶小宇拍拍脑袋：“对对，有印象有印象！我小时候不太记事，很多事都记不住，但是你这么一讲，确实有点印象。”

　　为了表现得更加亲近一些，他抬手搭温又宁肩膀。

　　温又宁很开心，笑得眉眼弯弯。

　　“虚伪！”肖云在耳机里吐槽。

　　叶小宇听到了，但是面色如常，对着温又宁亲切的笑。

　　手机响了。

　　叶小宇：“抱歉，接个电话。”

　　转身去拿手机，脸部立刻垮下来，一副便秘表情。

　　感谢外卖电话，叶小宇终于松口气，转头对满脸笑意的温又宁道：

　　“不好意思，给肖总订的外卖，我出去取一下，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温又宁：“哦！我们局里上次和贵公司有合作，我过来处理一下尾款，顺便找我朋友，他在参加什么研讨会。”

　　叶小宇指指电梯：“科研行业内研讨会吗？从那里乘二号电梯上12楼，出电梯向左走。”

　　温又宁忙道是。

　　叶小宇：“那我失陪了。”

　　温又宁：“您先忙。”

　　叶小宇赶紧拿了手机出门，大厦严谨外卖入内，只能到街边取。

　　他跑出门这才松口气。

　　肖云：“你真的认出他了？”

　　叶小宇：“有点印象。”

　　肖云：“撒谎。”

　　叶小宇翻个白眼，怀疑手环是不是能读心，他是真的记不得温又宁，也记不得两家父辈有什么交情。

　　可是既然人家都说认得，总不能驳面子，只好假装认识。

　　叶小宇取了外卖，肖云秘书说让他送到12楼。

　　肖云一副看好戏口吻：“一会儿再遇到姓温的，你怎么应对？还是假惺惺赔笑，说记得他吗？”

　　叶小宇真是受够了：“你管我！看破不点破你不懂吗？我这么说话，大家都开心，有什么不好？难道要像你一样，总戳人肺管子招人烦吗？”

　　肖云大笑，他似发现新玩具。叶小宇爱面子，为人处事假惺惺，他暗里戳他痛处、揭他短，叶小宇便装不下去，变得像炸毛的猫，好玩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