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种爱情》子龉

2、第2话

　　在场的甭管老少男女，没一个经历过这种场面的，一时之间都有些把持不住。几个人面面相觑一番，海衣他老妈宋书真头一个反应过来，扭头笑眯眯道：“哎呀，老连，这你侄子啊？”
　　连叔跟着反应过来，忙点头：“老林家双胞胎。”
　　宋书真楞了一下，很快又笑道：“不错不错，人才好，还会开玩笑，不像海衣那浑小子，一年的话找不出三句讨喜的。”
　　海衣原本还怔怔的，一听这话就醒了。
　　敢情这小昱Jeremy是林圆圆的兄弟，他怎么上这儿来了？
　　宋书真起身迎出来道：“小昱啊，昨儿还听你爸爸念叨你呢，什么时候空了，两家人一起吃个饭啊？”
　　海衣见老妈这么顺溜就跑了题，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就听后头那小昱Jeremy道：“好的，谢谢阿姨。等您跟我爸商量好时间，告诉我一声就成。连叔，阿姨，那我就先走了。”
　　海衣见那人说完就揽着余悦走了，简直不敢相信自个儿眼睛。他死盯着门口，见余悦回头求助地看了自己一眼，一咬牙就要追上去，拔腿刚跑出两步，身后一声断喝：“回来！”
　　海衣猛然顿足，一回头，见二老脸色都不太好看。他压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写小说比较好，还是他老妈机灵，一拍桌子一怒喝：“兔崽子，过来！”海衣忙窜了过去，低着头规规矩矩站在那，又听她沉声道：“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海衣看了眼连叔，又望向老妈，见老妈冲自己眨了眨眼，他心头一动，立刻闭嘴，摆出一脸宁死不屈的坚贞表情。
　　“臭小子，今儿又跟我犯浑是不是？”老妈指着他鼻尖，“以为嘴巴封了蜡条，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吧？”说着就扬起手，作状要打，立刻就被连叔拦下了。
　　“你这又是何必？”连叔叹口气，看了海衣一眼，“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脚的？”
　　老妈冷哼一声，瞪着连叔道：“那好，你说怎么办？这孩子一摆出这副样儿，他爹把他腿打折了，他都没坦白更没认错，打小就这样儿！”顿了顿又骂：“兔崽子，真不知道像谁！”
　　海衣心说这还不是你惯出来的。这是他从小到大惯用的伎俩，老妈往往不等老爹把他揍得姹紫嫣红，就能及时抢走打狗棒，并招呼保姆把他弄出去。
　　连叔见她抚着胸脯直喘粗气，一副随时都会眼白一翻吊盐水的模样，不由叹口气。他扭头瞅着海衣，看了半天才开口：“你先回去吧，等你妈气儿消了，我再找你过来。”
　　海衣巴不得听他这么说，面上却还是装着一脸沉重，半晌才抬起头，“愧悔交加”地看了老妈一眼，然后转身步履沉重地离开了。
　　走出饭店老远，海衣确定身后没人跟着，才拨了余悦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余悦压低嗓门喂了一声：“你那边怎么样了？”
　　她语气听上去颇有些慌张，估计也是受了惊。
　　海衣苦笑：“还能怎么样？人艰不拆呗。”
　　余悦啧了一声：“还可以啊，还以为你会被胖揍一顿。”
　　“连叔可不敢打我。”海衣苦笑，又不是亲生的，“你那边呢？”
　　“啊……那个……”余悦支支吾吾半天，忽的叫了一声，“我这边现在不太方便啊，回头再跟你细说吧。”
　　不等海衣再问，电话就挂断了。海衣先是莫名其妙，后来就觉出点不对劲。
　　靠，这余悦该不会真的跟那小昱Jeremy有一腿吧？
　　海衣为自己这个惊人的发现，赏了自己好几口口水。好不容易吞完了，他手机震了震，掏出一看，老妈发了条短信：OK。
　　凭着母子间多年的默契，海衣看懂了这两个英文字母的涵义，虽然不知道老妈是怎么说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连叔那边是不会过问今天这场乌龙了。
　　他松了口气，打车回到住处，折腾了没多久就眼皮灌铅地睡着了。第二天在公司撞见那小昱Jeremy，也就是林圆圆的双胞胎弟弟，林昱林二少爷，那个据说很小就被送到国外念书的富二代，海衣一直觉得很不对付，遇见恨不得躲着走。
　　12点刚过，海衣去AE办公室找余悦吃饭，却见她人已没影了，问旁边的人，竟然是跟林昱一块出去了。
　　海衣不由愣了。
　　这二人果然有JQ。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怎么不知道？
　　骑着自行车迷迷糊糊到常去的餐厅吃完饭，又一路迷迷瞪瞪骑回来，走半路，忽然看到前面有两条熟悉的身影。一个是余悦，还有一个虽然不是那么的眼熟，但不用想也知道到底是谁。
　　他见俩人肩并肩走在前头，胳膊时不时撞在一起，心头况味有些斑斓。他一度以为，像余悦这样的财迷加女汉子，这一辈子就是广告狗加单身狗了，万万没想到，此时竟会突然蹦出来个林昱。
　　不过，照目前这样看，余悦似乎是被动那一方，而且很有可能兵临城下了还没准备打开城门……
　　眼见着离俩人越来越近，他忽的起了点玩兴。快到二人身后时，他屏息伸出左手，越过右边林昱的后背，在他左肩上拍了一下。
　　事后想着也是够幼稚了，不过他当时想法很简单，就是制造余悦勾搭林昱肩膀的假象，来个煽风点火。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么悄无声息骑到俩人身后，俩人居然几乎同时回了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迎着四道视线，海衣身上就跟蚂蚁窜过似的，伸出去的手一抖，还没拍上林昱左肩，就触电般缩了回来。而就在他收手的那一刹那，林昱不知怎么回事停了下来，海衣的手没能如预想那样划过一层空气，而是擦着林昱右脸收了回来……
　　事后回想起来，海衣倒没觉得自己有多流氓，毕竟都是男人，摸一下又不会怀孕。他唯一介怀的就是，林昱那货皮肤也忒好了，脸滑的跟鸡蛋似的，估计随便拉到哪个镜头前就能拍面膜广告了。
　　老妈成天说他是从煤堆里掏出来的，老逼着他敷面膜。虽然他一直没觉着自己皮肤有多坎坷，但两相一对比，他觉得老妈这回还蛮有道理。
　　海衣这边都没什么，林昱反应可就不太好看了。之前见了面，好歹还同事之爱客气一番，现在直接开启雾霾模式，见了他就森然一笑。
　　海衣觉得这货应激机制估计有点毛病，也没想跟他计较，只好尽量避免碰头，有事都在微信群里KO掉。偏偏他们共事的那个项目从下个月开始事情特别多，当天下午，甲方就派人来公司开组会，一桌人抬头不见扭头见的，海衣险些没被林昱的冷笑给冻死。
　　好不容易熬到散会，海衣把今天的工作折腾完，已经快9点了。他连打二十几个哈欠，收拾好东西出了门，站在路边等的士。这个点坐地铁，人很少很舒服，但他实在不想顶着寒风走15分钟去地铁口。
　　也是怪了，平时这条路上到了夜里11点都还车来车往的，今儿也不知抽了什么风，他一连等了20分钟，被风吹的脸都麻了，连辆两个轮子的都没见着，更别提的士了。
　　正郁闷呢，就见左前方远远地打过来两道车灯，海衣举目一看，挡风玻璃前闪着两个莹绿色的霓虹大字，空车。
　　他心头狂喜，挥手招了几下，车子渐渐放缓，在他跟前停了下来。他咧嘴拉开车门，刚要坐进去，就见里头的哥扭过头，隔着铁栅栏道：“是你叫的车吧？”
　　海衣身形一顿，还没回话，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是我叫的。”
　　海衣猛一回头，眉头一挑。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过这林二少爷家里这么有钱，拉风跑车任性买，怎么跑这儿跟他一三无青年抢的士来了？
　　他扭头再看的哥，见的哥冲他身后的林昱努努嘴：“他电话叫的车，我也没办法。”海衣笑笑：“那是，我再等等吧。”说完就退了出来。
　　他扭身刚走出几步，就听的哥在后头大叫“等一下，小兄弟”。
　　回头一看，的哥半个身子探到了副驾驶座上，冲他笑道：“这哥们说不介意拼车，你看要不要上来？”见海衣还在犹豫，的哥又道：“今儿夜里降温，大伙儿收工收的早，你这么等下去，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
　　人家拉生意都拉到这个份上了，海衣也不好拒绝，只好重新钻了进去。
　　林昱先他一步上车，见他上来，扭头不冷不热看了他一眼，随即扭回去继续玩手机。海衣见他态度亲民一些了，就试着搭话道：“你车送去修了？”
　　林昱嗯了一声，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你也是？”
　　海衣哭笑不得：“那倒没有，不过我车就俩轮子，真要坏了，自己也能修。”
　　林昱哦了一声，就没说话了。海衣还以为他会说“连叔这么有钱，怎么不让他给你买一辆”，现在没等到这句话，就觉得这个人还蛮聪明的。
　　这么一想，他对林昱那一丢丢的不快就没影了。如果不是那天的事太尴尬，兴许俩人还能做个朋友吧，他想。
　　林昱家估计住的蛮远，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到了海衣那间单身公寓楼下，他还没下车。的士扔下海衣，带着林昱淡漠的脸绝尘而去时，海衣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跟林家多半只能交恶了。
　　一连被虐了三天，好歹捱到周五，海衣决定犒劳一下自己，中午叫了份大餐。正躲休息室里吃得天昏地暗，许久不露面的余悦忽然闯了进来。
　　“天啦噜，我终于抢到杨叔叔的红包了！”余悦看上去很兴奋。
　　海衣撩起眼皮瞄了她一眼：“10个杨叔叔的红包，也顶不过人林昱一根小指头吧？”
　　余悦咋舌：“吃醋了？”
　　海衣不置可否，余悦挨着他坐了下来：“诶，这回杨叔叔发的红包，可跟以往不一样。”
　　杨叔叔是某微信群的群主，此群号称本市最大相亲平台，志在拯救大龄剩男剩女，专治婚恋缺乏综合症。据坊间消息说，杨叔叔是个颜值逆天的钻石王老五，小三十了也没个婚恋对象，无数打着脱单幌子入群的淫^魔们，其实都是奔着人杨叔叔倾国倾城的美貌和财富来的。
　　海衣对网络社交没什么兴趣，这些都是余悦不分昼夜地磨他耳朵，才磨进他脑子的。
　　余悦抓了只鸡中翅，边啃边道：“据他说——他自己说的哦——这红包是结婚用的喜糖。”
　　海衣有些好笑：“人家结个婚，你这么兴奋干嘛？难道你也好事将近了？”
　　余悦拍拍他肩：“人家还小呢！”
　　海衣忍着肩上剧痛，俩人又扯了些别的，几口扒拉完就回了格子间。
　　海衣打小习惯今日事今日毕，手头的任务总是力求速战速决，这一点跟余悦的拖延症彻底相左，俩人时不时为此掐架。
　　这会儿，余悦见他又劈里啪啦敲着键盘，都不带停的，不由蹙眉道：“没见过哪个做广告的这么高效。妹妹，我看你还是静下心来，多思考思考比较好，慢工方出细活。”
　　海衣扭头瞥了她一眼：“甲方天天这么夺命call，哪来时间给你慢工？”
　　忙到快下班时，AE又丢了一堆物料清单过来，不及海衣吐血，另一个噩耗又传来了：下礼拜一上午10点，他们项目组要去甲方案场开会。
　　甲方案场在西郊，距离公司五六十公里呢，10点开会，意味着海衣7点就得起床，8点到公司集合。
　　海衣仰天无声嚎了一声，趴下来继续奋斗，好不容易倒腾完，已经快11点钟了。这个点他那条线的地铁早没车了，他只好缩在路边等的士。
　　也不知怎的，看到一辆空车缓缓驶近时，他竟想起了前几天那一幕，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没有人。海衣心里莫名觉得有些麻麻的，不过等他钻上车一眯眼，这丝麻麻的感觉就淹没在无边无际的睡意里了。好在他临睡还记得报地址，司机叫醒他时，窗外是他家楼下的街灯，一闪一闪的很适合用来拍鬼片。
　　海衣付钱下车，刚要掏钥匙开大楼的门，忽然觉得心头闪过一丝毛毛的感觉。他想起刚才眼角晃过什么白花花的东西，本能地回过头，就见传达室窗口站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