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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负伤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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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晕开在湿漉漉的衣料,和浴池地面大理石上的殷红相映,撕裂的刀口处刺痛和麻意沿着神经爬上。她咬唇。
“我没事!”
她对景睿行说。
刺客们固然是很强,但功夫并不及谭笑,现在有一半人都倒下了。五皇子的侍卫们庆幸地握紧手中的刀剑,心底腾起对谭笑的敬意,同时绷紧的肌肉不敢有丝毫放松懈怠,侍卫们损伤了大半,唯剩下几人了。
可怕的不是刺客人数多、功夫好,可怕的是谭笑习武却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缥缈峰与世隔绝,没有仇家,除了和山上的师兄对战,谭笑就没什么机会拿剑比试了。
灰衣刺客歹毒地狞笑:“你这小子下手真狠,现在轮到你吃苦头,这剑上抹了毒药,你活不过一个月了。可惜可惜,年轻这么小,就要被阎罗王收走了。”
谭笑捂住受伤的左肩,并没有惊慌失措,她点住自己的琵琶骨下方的穴道,说道,“那就比比,阎罗王先收谁的命!”
她扔掉从侍卫哪里捡来的破剑,从怀中掏出一只袖珍迷你的袖箭桶,刺客们严阵以待,以为谭笑要发什么暗器。然而谭笑只是假装做个样子,实际上袖箭桶不过是她尚在研究的玩意儿,这玩意儿形似袖箭桶,但实际上是个生活日常用品,也不能给敌人造成伤害。
她一扬手,众人的眼睛都跟着她手里的袖箭桶转,景睿行亦是如此,他万分期待着谭笑发一个大招把这个灰衣刺客头给杀死。只见谭笑脚步微转,五根乌刺从鞋尖射出,刺客们忙以剑挡住,或是挥砍。
乌刺与铁剑相撞,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好像刀剑撞到的是棉花一样,众人一愣。“不好!”相击的地方突然迸发出烟粉浓雾。
“大家快闭气!”
现在闭气有个毛线用,你们反应太迟钝了。
谭笑捉住身后景睿行的手腕疾疾朝后退去,不出三秒,浴池中除了他俩,全都失去了意识。
“弱智啊,随便掏出个袖箭桶还真当真了,谁会把袖箭桶放在怀里啊。”袖箭桶顾名思义,当然是藏在袖中,将箭筒缚于小臂处。谭笑不屑地撇嘴。
“这到底是什么?”景睿行惊异地问。
“我装沐浴液的容器,就是这样一摁下去,就会挤出来一滴,很方便。”
沐浴液?洗澡的水装在里面?景睿行疑惑,“为什么要装洗澡的水进去?有什么用处?”
“不不,沐浴液就是和皂角一样的用途,比皂角更有效地清洁肌肤。”谭笑解释道。她抬手想示例摁下袖筒上的“机关”,“嘶……”牵扯到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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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活下来的刺客都被抓进了大牢听候审问,侍卫们晕倒后被送到了太医院里救治。
常御医给未受任何伤的景睿行做了全身检查,血染红了肩头衣裳的谭笑却消失了。“常御医,本皇子没事,先给……呃,谭笑哪儿去了?”
常御医也纳闷,那孩子伤得也不轻,怎么说跑就跑了。
谭笑急急忙忙赶回学舍,想要找红杏通知家里人叫家医进宫,顺便帮忙先简单包扎一下,却被告知红杏屋里没人,被一个大宫女给叫走了。
肩膀受伤是小事,如果要脱衣服就不妙了。谭笑顾不得路过的同窗和太监吓到的目光,顶着血衣就跑回自己屋里。
徐子良和一群人正在附近草丛里抓铁甲将军,看到谭笑狼狈可怕的样子冲回屋内,两人对视一眼也不约而同追了进去。谭笑刚想锁门,就冲进来一个人。
“你……”
“妈呀!你这肩膀是怎么回事,被人砍了?”徐子良心惊肉跳地指着血淋淋的谭笑。
“没这么严重,我要血淋淋的,还能站在你面前吗。”谭笑作势要关门,徐子良硬是挤了进来,背手关上门。
“你别吓到邵言了,他还没缓过来呢,浴池水汽重他胸闷。”徐子良下巴朝趴在床榻上睡觉的傅邵言扬了扬。“诶,你还说不是血,这都满身血腥味了。”
谭笑看赶不走徐子良,不再管他,认真思考下面要怎么做,这宫里除了红杏,没有一个可信的人。
窗户上有敲击声,谭笑目光一闪,快步走到窗户边推开窗,吹响口哨。一只威风凛凛的鹰扑闪着飞进窗口,它安静地停在谭笑床边栏杆,鹰眼恶狠狠地朝陌生的徐子良盯着瞧。
“呀啊啊——这是什么凶禽猛兽!这这这是你养的宠物吗,快让它走,它盯着我看好可怕!”
他举着双手挡在面前,生怕老鹰下一刻就冲过来。
床上睡着的傅邵言嘴里嘟囔着烦人,翻了个身继续睡。
“它最喜欢啄人玩,你最好离开,不然它要是发狂了,我也控制不了它。”谭笑摊手。
“那我也不走!”徐子良小心翼翼喊道:“你流血了,老鹰不是更喜欢啄你的肉?”
谭笑不再和他争辩,她拿下老鹰爪子上金丝线绑着的一小卷纸,打开粗读,是师兄落云天要下山云游历练。她熟练地烧掉这卷纸,又快速抽出笔筒里插着的一张小小的白纸,拎起桌上悬挂着的细毛笔,沾着身上的血就直接书写在纸上。
徐子良上前想要看个究竟,但凡是他动一只脚伸一条胳膊,都要被老鹰凶横地威慑一下,有时扑腾大翅膀,有时张喙低唳。他不得不像个木头人一样贴着屋门站着,老鹰有事没事就冲他呲牙咧嘴。
“师妹左肩负伤,师兄速派信任的医者进宫,师妹男装身份堪忧。”
谭笑扔下笔,卷起小纸条,左手有点哆嗦。老鹰已经自觉飞到她手边,伸出爪子,由谭笑把纸条捆在它爪子上。
“去吧,去找师兄。”谭笑轻声说。
老鹰用翅膀轻轻拍打了几下谭笑,就飞出窗外,在天际绕了个圈,再也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