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论破（神日）]无聊的世界和有趣的人》双鱼挂角

1、第一章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昨天听天气预报的时候，日向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为此，他出门的时候还专门带了两把伞。
　　一把是为了他，一把是为了另一个人。
　　比起至今仍在预备学科挣扎的日向，被本科的精英所环绕的那家伙，绝对要优秀得多，身上所肩负的才能更是数不胜数。
　　可也是从几乎可以称之为“才能”化身的那家伙身上，日向才更是深深地意识到——才能并不意味着一切。即便身负所有的才能，如果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到，那么那家伙在他心中，果然也只能作为“自理能力不合格的、让人担心的弟弟”而存在。
　　他的孪生兄弟，超高校级的希望，神座出流，同时也是一个下雨不在意是否淋雨、睡觉不在意被子怎么安置、洗完头发连擦干都懒得做的让人操心的家伙！
　　所以，当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不顾及讲台上老师愤怒的目光，日向从桌洞里掏出两把伞，苦笑着迅速冲出教室，直奔预备学科的校门口。
　　外面雨下得那么大，如果出流还是像上次一样站在外面……
　　日向想起这一点就觉得头疼，虽然上次这么干以后，神座依旧生龙活虎吃嘛嘛香，但是一个个例并不能证明什么。日向也不能确定，三番两次的淋雨、着凉，到底能不能打倒神座出流那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让他头晕鼻塞喉咙痛什么的……生病不是一件小事，他只能尽力预防这种后果。
　　日向几乎是飞出了预备学科的教学楼，撑着伞就来到了校门口。
　　比起按部就班的预备学科，寓教于乐的本科放学更早，日向冲出教学楼的时候，校门口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和他一样“归心似箭”的家伙，而这稀稀拉拉几个人里，杵在大门附近的那一个就是神座出流。
　　谢天谢地的是，神座撑了伞。
　　冒雨向大门附近跑去，神座旁边的另一个人也看得越来越清晰。
　　超高校级的幸运，狛枝凪斗。
　　日向愣了一下，他脚步渐慢，到神座附近的时候，已经算是在慢走了。
　　看到来人，伞下的狛枝挥着手招呼他：“日向君，等你好久了！”头上的伞不大，他撑着伞，几乎整个伞面都让给了神座，自己大半个身子倒是都在伞外，被雨水噼里啪啦打湿得一塌糊涂。
　　日向看着保护得不错的沉默家伙，立刻撑起手上另一把伞，递给不说话的神座，同时冲狛枝感激地点头：“又麻烦你了，狛枝君！”
　　伞终于挪过来盖住了整个身体，虽然看伞下的情状，此时打不打伞都已经没有所谓，但是狛枝还是大大地松了口气，苍白的脸色都显得红润了一分。他紧紧握住伞柄，虽然在和日向说话，视线却固定在旁边的神座出流身上：“像我这种没用的渣滓，能够帮超高校级的希望撑伞已经是非常大的幸运了，麻烦什么的，真的完全谈不上！”
　　日向一直不擅长应付狛枝的奇异言行，听到这话也只能“哈哈”的干笑几声，最后终于各自别过，他和神座一起步行回家。
　　这途中，神座虽然一直站在旁边，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即使日向拉着他往前走，他也只是沉默地跟着。
　　日向默默叹了口气。
　　神座不爱说话，非常不爱说话。
　　这说不上是什么好习惯或者坏习惯，但是连续一个月都能一言不发，那就显然是有点过分了。
　　所以开始话题这种事情，一直都是交给了日向。
　　雨滴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日向不得不提高了声音：“出流，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这是两人放学后的常规问题。
　　神座红色的眼睛看了旁边的人一眼，说出了和以往一样的答案：“无聊。”
　　日向“哈哈”干笑两声，像没听到一样继续问：“班上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吗？”
　　“没有。”
　　“本科都是才能者，他们的事情，随便一件都应该会很有趣吧？随便拿一件出来说说都可以啊！”
　　神座看也不看他一眼，不说话了。
　　碰壁的日向只好换了一个话题：“那……今天的午餐味道怎么样？”
　　“和昨天一样。”
　　“饭菜都吃完了吗？”
　　“嗯。”
　　“话说本科的饭菜应该很好吃吧，”日向挠挠头，笑着说，“有机会还真想尝尝呢……”
　　神座毫无波澜地下结论：“你没机会。”
　　日向也不生气，只是干笑：“真是的，好歹也给我留点面子嘛……”
　　“……”
　　“啊，对了，还有那个……”
　　日向听着伞面上“噼里啪啦”的雨点声，没有半点不耐烦，继续这种没有营养的一问一答。
　　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强迫神座一起养成的习惯。
　　至于养成这种习惯的原因，现在说来就很好笑了。小时候的神座不爱说话，几乎对一切都无动于衷，日向夫妻将他送去诊断，得到的结果是“自闭症”，这个不靠谱的结果一方面导致日向夫妻外出奔波挣足医疗费用，另一方面导致日向从小就被委以“开导弟弟，和他交流”的重任。即使后来神座从“无可救药的自闭症”变成“超高校级的希望”，日向夫妻奔波赚钱的目的从凑足医药费变成了支撑预备学科费用，日向身上的任务却十年如一日，没有改变过。
　　到家以后，又是一番忙碌。
　　例如让神座去洗澡去湿气，做家里的晚餐，打电话给外地的父母报平安，还有预备学科老师布置的作业——日向好不容易忙完回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神座（他脑袋上还顶着日向刚刚扔给他的干毛巾），只觉得无可奈何。
　　“不是说让你一边看电视一边把头发擦干的吗？”
　　“无聊。”
　　“你呀……”日向叹气。他一把捞过干燥的毛巾，一边控制力道擦着手下的满头乱毛，一边小声嘟囔着抱怨，“即使是超高校级的希望，还是要注意一下身体的嘛……”
　　对于日向家来说，神座的那头头发，的确是个不小的问题。神座从来没有表现过剪头发的意愿，而日向又一直把那头越来越长的乱毛照顾得很好，所以到了最后，即使头发的清洁问题已经不容忽视，两人谁也没有想过要去剪掉这头长发了。
　　而这擦头发的事情，其实日向是一直都在干的。
　　将半湿的毛巾从发尾抽出，换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另一条干毛巾，日向又开始从头顶顺着捋毛，他擦着头发，心里还挂念着自己的作业，嘴上碎碎叨叨地还在继续：“说了以后让你自己擦头发的，你怎么又等着让我来，头发是湿的，这样对身体也不太好……”
　　“……”
　　以电视屏幕为视觉焦点，神座双眼开始放空。
　　“……你看，背后的衣服也湿了，等一下还得换衣服，还有沙发……”日向瞟了一眼正在走神的神座，手上用力捋了一把头毛，语气也重起来，“神座！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神座反应还是很快的：“嗯。”
　　日向不信地皱眉：“我刚刚说什么了？”
　　神座开口，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语调：“说了以后让你自己擦头发的，你怎么又等着让我来，头发是湿的……”
　　日向连忙叫停：“行了行了，你在听就好了！”他嘀咕着加上一句，“真能听进心里去就好了……”
　　神座眼神依旧放空：“……”
　　又在头上折腾了半个小时，日向才终于放下自己手上的毛巾，对着面前这头半干的乱毛满意地点点头：“嗯！到睡觉的时候差不多就干了……”他用手拨弄了一下——神座的头发手感一向很好，发质好，乌黑厚重，而且浓密。
　　神座不出声：“……”
　　日向：“以后你还是要自己擦头发……”
　　神座无动于衷：“……”
　　室内的两位，一位是全部才能的拥有者，一位是毫无才能的普通人。可是这一刻，两人都对擦头发事件的发展有一个相同的分析——神座以后会自己擦头发吗？嗯……绝对不会吧！
　　阳台上，日向一边挂着毛巾一边信心不足地说服自己：“绝对没有下一次，绝对没有下一次，绝对……”
　　神座走进房间的时候经过落地窗，他看了碎碎念的孪生哥哥一眼，脚步不停，面无表情地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