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和剑士的爱情历程—写给心中的山治》冰の物语

8、碰撞

　　之后的几天，厨师恢复了正常，至少是在船员们面前。

　　照旧对航海士和考古学家犯着花痴、照旧对偷食的船长拳打脚踢、照旧做饭和研究食谱，只是再也没有看过剑士一眼。

　　对于厨师的表现，最初剑士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乐得安静。

　　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剑士难免火起更兼无处发泄。

　　每当看到自己的时候，厨师总是在第一时间转过身去，要么干脆走掉。自己说的话也常常被无视，甚至叫他也不答。

　　最后竟然发展至一听到自己的动静，厨师就像兔子一样立刻窜出自己所在的十几米范围之外消失不见。

　　一次次看着厨师逃窜的背影、一回回瞥见厨师金色的发梢却抓不到人，让剑士明显意识到厨师躲避自己的意图。

　　有好几次剑士都想把厨师抓回来好好问个清楚，毕竟剑士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然而也仅仅是想而已。

　　人的情绪憋闷到一定程度总要寻找一个发泄的出口，这就是所谓的‘忍无可忍就无法再忍’，剑士也不列外。

　　海上的又一个夜晚降临了，夜深人静时船员们都已进入梦乡。然而，阳光号上还有两个人却迟迟没有入睡。

　　剑士躺在床上，头枕着脑后交叠的双手，大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对于嗜睡的剑士而言，失眠无异于天方夜谭，从未在他身上发生过。然而今夜，是月色太过撩人了么？

　　剑士保持着固定的姿势，只有胸膛随着呼吸起伏着，时间久得仿佛就这样睡了过去。忽然，剑士大手一撩将被子从身上掀开，猛一用力坐了起来。双臂撑在膝上用掌心抚着头，剑士皱紧了眉头。

　　‘可恶，睡不着吗？去厨房弄点酒喝喝会不会好点？’做了决定剑士起身踏着木梯爬上甲板，‘啊~~~夜色真不错、空气也好，干脆在外头喝完再下去好了。’就这样剑士边计划着边走向厨房。

　　打开厨房门，剑士径直朝储物厨走过去。拉开木门，剑士随手拎起一瓶酒，拔掉木塞仰头灌进嘴里。

　　“哈啊”，剑士抹抹嘴角满足地叹息出声，“上次借娜美的钱买的果然是瓶好酒啊！虽然因此被那家伙敲诈了几次，不过算了，有的喝已经算不错了。”随意坐在储物厨旁边的地板上，剑士咕咕地大口喝着，忙里抽空不忘嘟囔上几句。

　　“恩？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切！”控了半天都没有一滴酒滴下，闭着一只眼从瓶口望进去，晃了晃空酒瓶剑士颇有些不满。

　　“唔，半夜还真他妈冷啊！变天了么？”一道黑色的身影一边抱怨着一边开门走了进来。

　　霎时，冷风灌进了厨房与剑士周围的热气流强烈地碰撞着。已经有些恍惚的剑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迷茫地睁开眼就看见愣在门口的厨师。

　　今晚厨师守夜。

　　“喂，厨子，关门，冷死了。”剑士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说道。

　　“啊！嗯！”厨师缓过神来，反身关上了门，也将一团寒冷关在了门外。
　　掉转过头走向灶台，厨师始终没有再将视线落在剑士身上。

　　往炉灶里加了把柴，厨师将澄亮的水壶架在灶上。

　　火越烧越猛，不时听到木柴崩裂的劈啪声。火焰用它那滚烫的舌反复舔着身上的壶底，贪婪而热烈。

　　厨师静静地盯着红色的火焰在金色的壶身上留下黑色的印记。‘再美好的事物，时间久了都会残留下污秽呐。’想着，厨师不禁对着那一片黑微微一笑。

　　一直盯着厨师的剑士在看到厨师那抹‘诡异的’笑容时，心里突然间觉得很不舒服。于是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喂，厨子！别笑了，难看死了！”

　　意料之中地厨师并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头，只是身形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

　　沉默，再一次的沉默。厨师甚至觉得厨房里的空气变得像空岛上那样的稀薄，让人难以呼吸。

　　水壶尖锐的哨响蓦地响起，让厨师有些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地提起水壶，厨师显然忘记了烧红的铁是多么的滚烫。哀叫一声，厨师反射性地将水壶扔到地上，还在沸腾的水冲开壶盖泼洒出来险些波及厨师的脚。

　　捂着被烫伤的右手，厨师疼得眼泪险些溢出眼角。尽管不停地向伤处吹着气，被烫到的部位还是不可避免地肿起了水泡，一碰针扎地疼。

　　看着厨师呲牙咧嘴的样子，剑士无奈地站起来抬脚走到厨师身边。一把抓起厨师的伤手，一边打开水龙头冲洗，一边嘴不让人：“臭厨子，你是笨蛋吗？烧个水都能烫到，你不是一流的厨师吗，吹牛的吧？”

　　看着眼前的绿色，厨师一时忘了反应。这么长时间的躲避竟然以这种戏剧般的方式再次面对，让厨师多天的努力功亏一篑。

　　感觉到剑士的轻柔，厨师的心里竟然升起一丝期待。然而，剑士的话语让厨师的心又跌落回原点。毫不客气地抽回手，厨师转身向门急急地奔去。

　　“喂，臭厨子，你什么意思啊？你给我说清楚，对我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成天躲着我算怎么一回事啊？冷战吗？你找错人了，老子从来不干这样的事，像个女人似的。”看到厨师再一次逃避，剑士终于爆发了。飞速冲上去大力攥住厨师的胳膊，剑士大声吼叫着。

　　突然的拉力让厨师因为惯性向后踉跄着跌了下去，剑士一个用力将厨师即将摔倒的身体重又提了起来，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厨师挣动了两下毫无效果，只是让剑士更用力地箍紧自己的手臂。剑士下定决心一定要问出原因，不管用什么方式。

　　厨师放弃了挣扎，低垂着头执拗地不看剑士的脸，漂亮的金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恍了剑士的眼。

　　“到底为什么？说话呀，厨子！”剑士被厨师的消极抵抗彻底激怒了。握住厨师的另一只手臂，强行将厨师的身体扭过来面对自己，剑士红着眼吼道。

　　看着厨师仍旧低着的头，剑士暴躁地甚至想将厨师狠狠地揍上一顿，这样厨师就会看他，哪怕是仇恨地看着他。有多久没有看到那抹优雅的蓝，看天空看大海，没有一种能添补剑士心中的缺失。

　　“卓洛，如果你还想让这个海贼团有平静的日子的话，如果你还想让我继续留在这条船上的话，放弃吧，别逼我。”就在剑士几乎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厨师迟缓地开了口。

　　“我们以后只要各尽其职就好了，只是同一海贼团的伙伴而已，没有必要过多干涉别人吧。”厨师逼迫自己说着谎话。

　　厨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和语气，让剑士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脱离了剑士的钳制，厨师立即转身想要离开。

　　“开什么玩笑？让我别干涉？就是因为你现在对我这种态度，才有必要问个清楚吧！同在一条船上，你这算什么啊臭厨子？”就在厨师转过身去的同时，剑士那如同野兽低沉咆哮出的话语一字一句地钻进厨师的耳朵里。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现在不管什么时候我的脑袋里总会突然出现你这张可恶的脸，让我恨不得想把脑袋劈开把一切有关你的事都挖出来。就是为了要阻止我再这么继续下去，我才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我的这种心被撕成两半、必须跟另一个自己战斗的心情你能明白吗？啊？”听着剑士那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语句，厨师猛然回头狂怒地对着剑士发泄着。

　　“你说什么厨子？脑袋里会出现我的脸，那是什么意思啊？”厨师的一番话立刻让剑士有些瞠目结舌。

　　“什么意思？哼，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呐！总之，从今以后既然我们还要呆在同一个海贼团里，那么卓洛，你我只要各自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行了，除此之外我跟你各不相干！”看似已经冷静下来的厨师漠然地吐出冷酷的字句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站在空荡荡的厨房中央，剑士好半天回不过神儿来，眼前仿佛还能看到厨师那张悲愤却无力救赎的脸，耳边也不停地回响着厨师的话，‘伙伴而已’‘没有必要干涉’‘做好份内的事就行了’‘各不相干’，还有‘卓洛’。

　　‘他叫我卓洛，看来那家伙是认真的。各不相干~~吗？也对呐！’剑士用自嘲掩盖着心中浅浅泛起的迷惘和伤感，“看来是失败了呐！今晚能睡着、还是睡不着呢？谁知道呢！”

　　拉开门，一阵冷风袭来，剑士好像毫无知觉似地僵着身子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身后，一点橙黄温暖孤独。